不計前嫌,和衷共濟!
這幾個字震的劉永福簡直要站不直自己的身子,他朝著身後騰騰騰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楊著恩連忙上前扶住,“軍主!”
劉永福茫然的看著楊著恩,過了一會才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他再低頭看了看那兩豎的朱筆小字,嘴裡喃喃自語,一把扯開了楊著恩,大步走到了唐景崧的跟前,揚了揚手裡的折子,“唐兄,你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在下有多大的膽子幾個腦袋,敢捏造西聖的朱筆御批?”唐景崧說道,“知道提督大人心懷疑慮,怕朝廷有借法人之後剿滅黑旗軍,故此特意把這秘折帶來給提督大人一覽,怎麼,提督大人快人快語,既然已經見了真招,那就劃下道來吧。”
“既然有太後的朱批,我自然沒有二話,”劉永福朝著唐景崧跪下來行禮,“從今往後,黑旗軍自然就是朝廷的軍隊了。”
“好!”唐景崧點點頭,扶起了劉永福,“我知道黑旗軍久居越南,必然是十分想返回中國,這是必然之事,提督大人也無需記掛,將來一定能夠成行!”
三人又各分主賓坐下,劉永福要請唐景崧上座,唐景崧執意不肯,於是左昭右穆的坐下來,“唐大人秉持太後旨意,來保勝城詔安黑旗軍,所為之事必然是對付法國人,唐大人的折子上只有大略之策,接下去如何,還請唐大人示下。”
劉永福依然改口用官面上的稱呼了,唐景崧搖搖頭,“我是文人,不通軍事,太後讓我來雲貴效力,也絕非要來奪提督大人的帥位,我只是參贊軍務,聯絡中越、保勝城和國內而已,黑旗軍的主帥自然還是提督大人您,若是糧草軍火不夠,我可以從雲貴總督出支取,桂林那邊也可以提供,實不相瞞,這第一批的火炮火槍就是桂林那裡運過來的。”
桂林那邊自然就是曾國荃!劉永福精神大振,在他看來,若是要消滅這幾百號法國士兵,根本不需要朝廷在北邊的精銳之師出馬,靠著兩廣總督曾國荃的團練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剿滅。“這就是幫了大忙了,實不相瞞,黑旗軍如今之困境有二,一是居無定所,異國他鄉,身份尷尬,軍心未穩。二是糧草軍備無以為繼,大人一來,這兩件事兒都已經解決了,既然黑旗軍有能使得上勁的地方,就絕不會給中國掉鏈子!”
劉永福慷慨陳詞,他看的明白,若是一個人,一個軍隊沒有可以讓上位者可以使用或者是利用的地方,那麼這個軍隊,這個人,根本就不需要存在,那麼所有的承諾也會變成一紙空文,如今朝廷要用黑旗軍,那麼就覺不可能有什麼推托的地方,要竭盡所能的辦好差事,將來被重視了,才有可能有機會討價還價。唐景崧點點頭,“如今越南局勢越來越差,我雖然沒有福氣朝見過西聖,但是她願意讓我前來越南聯絡黑旗軍,也是有這個擔心。”
“什麼擔心?”
楊著恩頗為冷淡的接話道,“若是如此,國內更是應該要大張旗鼓的派遣軍隊,也無需南下,只要和昔日馮子材一樣,陳兵欽州,做出威懾之意,法人自然就不敢再有其他舉動,越南國王也絕不敢倒向法人。”
“朝中還未有定論,這是一定的,我也不瞞提督大人,”楊著恩的疑問的確是在理,唐景崧解釋道,“大部分的人要求對法妥協,當然也不是說放棄越南,只是若是能用銀錢解決越南之困境,必然也就不用動手,但是西聖派在下前來,要用黑旗軍,那麼絕不會說只是用談判的法子了。”
唐景崧也是個狠人,“法國人在越南太猖狂,朝廷和法人的談判就會不利,提督大人若是能夠把法國人狠狠的教訓一番,想必他們的氣焰也就能弱下去的,至於楊大人,你所說的,倒也不是我不恭敬,若是兩廣總督能夠動手,還關系黑旗軍什麼事兒?”楊著恩滿臉通紅,卻也不得不承認唐景崧說的的確是實情。
“那唐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要黑旗軍把升龍府奪過來?”劉永福說道,“並不是劉某推托,只是黑旗軍並不擅長攻城戰,黑旗軍擅長野外作戰和突襲,若是要攻打升龍府,法人火器犀利,我軍怕傷亡過大。”
“提督大人又不是北圻總督,也不是越南國王的大將軍,沒有守土之責,升龍府在誰那裡和咱們沒關系。”唐景崧說道。
“那要教訓法國人,就只能是消滅李威利了。”
“提督大人說對了,法國人占了幾個地方和黑旗軍無關,這是越南人自己不中用,說句實話,越南人生死,和中國毫不相干,只是他近在兩廣雲貴,如有波瀾,勢必影響國內,這才不得不關注一二,”唐景崧冷酷的說道,“西聖要的是看到法國人在北圻栽跟頭,升龍府若是能拿下自然是最好,拿不下也無妨。”
“這不過是幾百人的法軍,我相信黑旗軍可以拿下的,楊大人剛才的疑惑我倒也可以再解答一二,如果是這麼點人的法軍就要國內大軍出動,未免也不像樣,有小題大做,殺雞用牛刀之嫌,黑旗軍先打發了法國人,若是接下去還有大風波,國內自然有人會站出來,絕不會讓黑旗軍孤軍奮戰,以寡敵眾。”
“如此就是甚好,”劉永福也不猶豫,站了起來,“吹動號角,我要點兵,看看李威利是不是三頭六臂!唐大人,可願同去否?”
“固所願,不敢請耳,”唐景崧站了起來,“請提督大人放心,糧草軍餉火器,應有盡有!只求大人能敗了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