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籬握住盈袖的手,帶著她一起往元宏帝的寢宮行去。
婉皇貴妃掙扎著站起來,見沒人攔著她,也跟著往院子裡面去。
但謝東籬和盈袖也沒有進到裡屋,兩人就在寢宮門外躬身行了禮,對站在門口的總管大太監道:“大總管,請代我們向陛下致意,祝陛下新春昌健,龍馬精神。”
總管大太監忙躬身回禮,“多謝大丞相和護國公主,老奴一定轉告給陛下知曉。”
婉皇貴妃沒想到盈袖和謝東籬也沒有進去看元宏帝,一時怔忡起來,扶著門框在院門口站定,眼神閃爍,不知該如何是好。
盈袖和謝東籬轉身走出來,對站在門口的婉皇貴妃理都不理,揚長而去。
婉皇貴妃還想再進院子,總管大太監已經叫了人來:“帶婉皇貴妃回寢宮。”
婉皇貴妃忙上前幾步,道:“大總管,您就讓我進去看看陛下吧!”
總管大太監當然不理她,沉著臉命人將她帶走。
婉皇貴妃回到自己寢宮,悶悶不樂地對等在那裡的元應佳道:“真是太過份,盈袖那個賤人居然穿杏黃袍子,這是當陛下和本宮兒子是死人嗎?!”
元應佳一怔,“她來了?來干嘛?”
“聽說是代陛下接受百官朝賀。”婉皇貴妃更郁悶了,這種殊榮,明明應該是她和她兒子的,盈袖算什麼東西,也配得百官朝賀?!
元應佳聽了也很不是滋味兒,冷笑道:“原來如此,她倒是等不及了。我就說這對夫妻沒安好心。一個大丞相,一個護國公主,這是要把持朝政,登基做女帝吧?!”
“她做夢!”婉皇貴妃咬牙切齒地拍了拍桌子,“只要我兒子還在,她就休想奪我兒的皇位!”
“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皇貴妃娘娘。你和你兒子、女兒,都在她和她夫君手下苟延殘喘,你真的認為,你靠你自己。能等到那一天嗎?”元應佳扶了扶頭上的發髻,很是不習慣。
他男扮女裝,頭上戴了發髻,身上也是穿的裙子。
婉皇貴妃陡然明白過來,很是緊張地拉著元應佳的手:“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我跟你合作!只要你能將謝東籬和盈袖趕走。我兒登基之後,封你做攝政王!”
“一言為定!”元應佳終於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在心裡暗道,祖父大人這一次可看錯我了。
雖然勾搭婉皇貴妃再上位的法子不算光明正大,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再說能用最省力的法子達到目的就行了,又何必走遠路呢?
元宏帝已經無法依靠了,謝東籬根本看不上她,再說,她也可能低估了謝東籬的野心。
盈袖是公主。東元國又可以立女帝,這樣一來,只要盈袖坐上皇位,那麼謝東籬的兒子,就是下一任皇帝!
試問哪個男人會放棄這個機會,轉而支持別人的兒子做皇帝?!
婉皇貴妃這時才明白她為什麼無論怎樣都無法拉攏謝東籬的原因。
不是她比不上盈袖,而是她的兒子比不上謝東籬的親兒子……
這樣一想,婉皇貴妃心裡又好受多了。
兩人因為利益立場不同不能在一起,再正常不過了。
而盈袖能讓謝東籬不放手,不過是因為她是公主。而且她給謝東籬生了唯一的兒子。
婉皇貴妃拍拍元應佳的手,“那我們母子就靠你了。”說完又問:“外面這會子侍衛越來越多,你出不去怎麼辦?”
“晚上再說吧。我忘了今天大年初一有百官朝賀的事。”元應佳不無懊惱地道,便在婉皇貴妃寢宮內殿的大床上睡下了。
……
此時保和殿內。百官已經到齊,穿戴整齊,抱著笏板,等著向元宏帝恭賀新春。
大家竊竊私語,都在琢磨今天元宏帝會不會出來接受大家的朝賀。
謝東籬剛才已經帶了人去內宮接皇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來。
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傳旨太監終於出現了。
他抱著拂塵站在丹墀的左斜角,對著朝臣大聲道:“新春伊始,萬物復蘇。百官朝賀,東元萬載!”
以往這是皇帝要出朝的意思。
百官忙各分左右站好,抱著笏板恭恭敬敬彎下腰恭候。
沒過多久,謝東籬領著盈袖的手從後堂出來,將她引到丹墀寶座上坐下,自己站在她身側,輕輕咳嗽一聲。
傳旨太監會意,大聲道:“陛下病重不能起身,由護國公主殿下代為接受朝賀。——百官跪迎!”
這話一出,保和殿內的氣氛頓時一窒,然後很多官員抬起頭,愕然發現端坐在丹墀寶座上方的,正是一身杏黃色大禮服,胸佩綬帶,頭戴九鳳朝陽花冠的護國公主元盈袖!
“百官跪迎!”傳旨太監見大家不動,馬上又叫了一聲。
站在前列的三侯五相世家的人互相看了看,沈家人先跪了下來,然後是慕容長青跟著跪了下來。
長興侯慕容辰橫了慕容長青一眼,也跟著跪下了。
然後是萬寧侯,再是陸家和張家。
最後整個保和殿的官員都跟著跪了下來,對著丹墀寶座上的盈袖三跪九叩首,行了新春大禮。
盈袖笑意冉冉,伸手虛扶:“各位平身。”
大家站了起來,臉上的神情各異。
有人滿臉笑容,比如慕容長青,似乎覺得很有意思,也很激動,雙眸緊緊盯著盈袖,目光熾熱。
站在盈袖身邊的謝東籬見了,忍不住朝慕容長青冷冷掃了一眼。
慕容長青抿了抿唇,移開視線,輕輕哼了一聲。
也有人滿臉愕然,無所適從,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在人群中東張西望,希望有人能分解一番。
還有人當然氣得鼻子都歪了,恨不得馬上跳出來跟盈袖理論一番。
盈袖不等這些人發作。馬上道:“本宮今天坐在這裡,代表的是陛下。諸卿如有不滿,是對陛下的不滿,本宮一定命人好生記下。等回去了轉告給陛下。”
這話一說,有一半人已經不敢再問了。
但是也有膽大不信邪的人。
比如婉皇貴妃那一派的人。
一個剛剛夠格入宮朝賀的四品官出列問道:“請問護國公主殿下,陛下既然不能起身,為何不是玉皇子出來接受朝賀,而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可是女的!我們東元國還沒有這個先例吧?”
盈袖本來接受完朝賀。就想起身把這個位置讓出來的,畢竟她坐在這裡,真的只是替身,完全代表的是元宏帝。
可這個四品官咄咄逼人地一句話,又讓盈袖心生怒意,她索性不著急起身了,坐在丹墀寶座上悠然問道:“沒有先例?依本宮看,你這官兒著實做得不合格,這是誰選的官?罷了吧。”
謝東籬躬身道:“謹遵公主懿旨。”說著,抬頭對保和殿內的吏部尚書和侍郎道:“譚大力這個四品官。連東元國的歷史都不知曉,你們是怎麼選的官?別讓我知道你們弄虛作假。”
吏部尚書和侍郎在肚子裡把譚大力快要罵死了,馬上出列道:“是微臣失察,這等劣臣一定會重重處罰,奪去功名,永不錄用。”
盈袖“嗯”了一聲,“別忘了就行。”
那譚大力一聽急了,嚷嚷道:“公主殿下為何要打壓下官?下官哪裡說錯了?公主是要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嗎?”
盈袖沉下臉,“你還好意思說本宮打壓你?本宮問你,東元國的開國皇帝是誰?”
譚大力一下子瞠目結舌。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開國皇帝乃是女帝!
“東元國第一個坐在這裡接受百官朝賀的開國皇帝,就是女帝!你說沒有這個先例?沒有女人能坐在這裡接受百官朝賀?”盈袖站了起來,“你能夠忘本。本宮不能。像你這種人,看不起女子,就是看不起東元國的開國女帝!”
譚大力嘴唇翕合著,臉上青白一片,結結巴巴地道:“沒……沒有……我沒有……”
“你沒有看不起女帝?沒有看不起女子?那你為什麼要反對本宮坐在這裡接受百官朝賀?為什麼一定要讓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坐在這裡接受你們的朝賀?難道是覺得三歲小孩更容易糊弄,而本宮這個二十多歲的人。要糊弄起來太難了?”盈袖的目光在保和殿從右看到左,又從左看到右,越來越冰冷。
大部分官員並沒有這麼強烈的抵觸情緒,聞言一片搖頭,連聲道:“不敢不敢……”
謝東籬也看向譚大力,微微勾唇,道:“譚大力是婉皇貴妃的娘家人,是走了譚家的門路上來的,當然不想看見公主殿下坐在這裡。”
“呵呵,原來譚大力你也沒有那麼大公無私啊。你為了自己親戚,就罔顧國法,對公主無禮,只是罷官實在太便宜你了。”盈袖不肯放過譚家人,她已經跟婉皇貴妃決裂了,自然不能再心慈手軟。
大理寺卿馬上道:“羞辱公主殿下,以下犯上,其罪當滿門抄斬!”
“啊?!不要啊!下官知錯了!知錯了!”譚大力悲嚎一聲,一下子撲倒在地上,咚咚咚咚地給盈袖磕起響頭。
“滿門抄斬就不必了。今天正月初一,見血不祥。”盈袖輕描淡寫地道,“就關入天牢,擇期再審。至於他的家人,就不用牽連了。”
盈袖不想牽連太多,免得讓別的人覺得心寒,聯合起來對付他們就不好了。
謝東籬點了點頭,“公主殿下慈悲為懷,你還不快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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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