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謝家?”張紹天皺了皺眉頭,“改天去不行嗎?我剛回來,又髒又累。”
“你這是什麼味兒?”張紹洪也聞到他身上一股膻味兒,用手捏著鼻子,另一只手在面前扇了扇,“快去洗洗!快去洗洗!”
張紹天笑著拱了拱手,“大哥我先走了。”又對他娘張老夫人道:“娘,晚上我回來陪您吃飯。”
“好好好!”張老夫人抹干眼淚,笑了起來,“聽你哥的話,快去洗洗!”
張紹天走了之後,張老夫人問張紹洪,“謝家的小五回來了?”
“回來了。昨兒才回來的,今兒就聽說病了。貞琴和她娘都有些不安,想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張紹洪面色陰郁說道。
“唉,照我說,當年你只是跟謝家小五的爹口頭上說過那麼一次,當不得真的。”張老夫人嘆口氣,拍著身邊的位置,“過來坐著說話。”
張紹洪走過去坐在張老夫人身邊。
張家老太爺過世早,張家是張紹洪這個嫡長子和張老夫人一起撐起來的。
張老夫人也習慣凡事跟這個長子商議。
“……謝五前幾年名頭太響,咱們家老四又離家遠走,沒有人能跟謝五抗衡,我才想起來當初說的這件親事。雖然只是口頭上打趣,但是我也拿了謝復一支玉佩做信物,在我們這裡,進可攻退可守,倒是不用太擔心。”張紹洪眉頭緊皺,“如今老四又回來了,咱們倒不必一定要拉著謝家了。且等謝五中了舉再說吧。”
雖然前幾年都傳“最是才高看謝郎”,但是沒有下場科舉,所有的譽美之辭都是譽美而已,做不得數的。
“也好。科舉也不是那麼好考的。咱們五相這樣的人家,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每三年各家也只有一兩個人中舉。謝家的老大和老二就沒有這個命,所以謝家才衰敗下來。而謝家小五,目前來看,比他兩個哥哥強,但是強多少,就不知道了。”張老夫人端了茶,跟張紹洪討論謝家人的長短優劣,說得頭頭是道。
張紹洪連連點頭,笑道:“還是娘見識極明。貞琴和她娘如果有娘一半的見識,我也不用如此傷神了。”
張老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道:“你現在明白我當初說,娶妻娶賢,是什麼意思了?既然貪圖了美色,就不要在別的方面太計較。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要太貪心,要知道取舍,也不能什麼好處都讓你占了,是吧?”
張紹洪面色一凜,起身躬身道:“紹洪謹遵娘親教誨。”
“嗯,下去吧。等下你帶你媳婦和貞琴,還有老四,一起去謝家。除了探知謝五的情形,還有謝家裡裡外外,你最好也打探一番。我聽說,他們都淪落到賣祖宅了。——這可不是興旺之相。你女兒是我們張家嫡長房的嫡女,金貴著呢,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嫁了。”張老夫人放下茶盞,“去吧。”
張紹洪十分信服地拱了拱手,“娘,那我先走了。”
……
張貞琴坐在自己的閨房裡,聽著自己的姐妹們給她說著聽來的消息。
“三妹,聽說那謝五公子在外面染了病回來,他們家緊著請太醫上門呢。”
“是啊,我聽說好像病得很急,來勢洶洶的,一下子就病倒了。”
“唉,原以為謝五公子才高八鬥,生得也好,是三妹的良配。如今看來,這病怏怏的身子,可不大好呢。”
“三姐素來敬仰的是穿盔帶甲的英雄,可惜了,謝五公子不是英雄……”
張貞琴聽得牙關緊咬,連嘴唇都差點咬破了。
這些姐姐妹妹,在謝東籬幾年前闖出名頭的時候,一個個羨慕死她有這樣的良配,如今又說謝東籬身體虛弱到風一吹就倒,馬上就變了幸災樂禍……
張貞琴咬牙擠出一個笑容,道:“也許是感了風寒吧?人吃五谷雜糧,哪裡有不生病的?我去問問娘,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
謝家的內院裡,謝家大嫂陸瑞蘭和二嫂寧舒眉在謝東籬房裡聽太醫說他的病情。
“……謝五爺應該是旅途勞累,又受到驚嚇,所以內滯外感,一下子發作出來,才有這些紅疹。”那太醫仔細給謝東籬診了脈,又看了看他頭臉和胳膊上的紅疹。
謝東籬闔上雙眸,背靠在床板壁上,一臉漠然,沒有說話。
陸瑞蘭見謝東籬不屑的神情太過明顯,忙給他打圓場,笑道:“曾太醫,您給看看這幾個方子,能祛除紅疹嗎?”
曾太醫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捋著胡須道:“能!能!這幾個是好方子!——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
這幾個方子當然是司徒盈袖留下來的。
陸瑞蘭對司徒盈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她笑著道:“這是我們家的一位世交留下來的,說是對過敏的疹子有奇效。看來確實如此了?”
“嗯,可以照方抓藥,煎與五爺吃。”曾太醫說完起身背了藥箱,一邊囑咐道:“五爺身子內熱極大,要多發散發散。”
曾太醫走了之後,謝東籬睜開雙眸,悶聲道:“……這是哪裡請來的庸醫?真是無稽之談。”
“五弟,你可別這麼說。”陸瑞蘭拿了塊帕子,在水盆裡潤濕再擰干,給他往臉上擦拭。
寧舒眉過來搭著謝東籬的手腕給他診脈,沉吟道:“曾太醫還是有些本事的。至少這脈相說得一點都不差。”
謝東籬本來不想被碰觸,但是陸瑞蘭和寧舒眉就跟他娘親一樣,是把他從小帶到大的人,不是無關人等,因此忍住了,耐著性子讓她們拾掇。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陸瑞蘭和寧舒眉都說:“你好生歇著,不要再看書勞神了。”
謝東籬點點頭,剛要歇息,卻聽見門外又有婆子回報,“大夫人、二夫人、五爺,張大副相來了,還有曾大夫人、張三小姐,張四爺。”
寧舒眉笑道:“不用說,這些人是來看五弟的。”
“五弟剛回來,他們就上門了,倒是有心。”陸瑞蘭展眉笑道,“那我走了。”
陸瑞蘭走了之後,寧舒眉也走了,臨走的時候,讓謝東籬好好歇息,不要勞神。
她們都走了,謝東籬拿過書看。
他的小廝阿順湊到他身邊,小聲說道:“五爺,小的去前面看看?”
謝東籬沒有抬眸,只是搖頭,不讓他去。
謝家內院的上房裡,陸瑞蘭跟張家人見過,先對張紹天道:“紹天,你可算是回來了。”
張紹天笑著拱了拱手,“勞煩謝大嫂記掛了。”又問她:“謝大哥呢?”
“我們大爺出去兵營練兵去了,不在家。”陸瑞蘭笑著說道。
幾個人又寒暄了幾句,張紹洪的妻子曾惠言眼神閃爍地道:“聽說謝五公子回來了,怎麼不出來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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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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