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保定東馬莊,被圍在這裡的日本傷兵共有六千之眾,絕大多數是中毒難治,二十一、二十二師本打算耗一耗再動手,等看到保定城方向一支軍隊殺過來,武士敏和劉奉濱心中叫苦。
以強行軍趕過來的是二十九師,二十四師一個旅則喘著粗氣跟在後面,趕到馬莊,馬毓智下令全師展開攻擊隊形後,自己便和稅梯青來見武士敏和劉奉濱,“二位,對不住了,主攻得我來!”
黃守漢跟著進來,他臉色不太好看,還未進城,就見二十九師蜂擁而出,馬毓智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守保定!
傻子也知道馬毓智想干嘛,不過本想勸一句的黃守漢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這位馬師長和手下人臉色陰沉得可怕,這種表情,他只在新三十六師突圍回察哈爾後見到過。
“德齋兄,何必呢?”劉奉濱說了一句。
“你去和他們說!”老馬一把將他拖到門口,指著保定城方向:“你去和我死在那裡的五千弟兄、三千百姓去說!”
劉奉濱默然,武士敏過來輕輕拍了拍馬毓智的肩膀:“德齋兄,我們懂的,既然你堅持,你主%∷,攻!”
“咱們兄弟,不必客氣。”
四個師集中迫擊炮一通猛轟後,馬毓智帶領五千士兵從馬莊東頭殺入,一個小時鏖戰,日軍抵抗越來越弱,再次進行炮火急襲,馬毓智吹響了衝鋒號,為避免意外,武士敏和黃守漢各帶一個團尾隨衝鋒,然後,他們就看到了心驚膽戰的一幕,二十九師除了少數人開槍掩護外,其余人應該是商量好的,一律上了刺刀,一聲不吭,見活著的鬼子就凶猛撲上去,捅肚子、抹脖子…..,血肉橫飛。
而其中幾人,也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大刀、砍刀,刀光閃過,鮮血噴出幾尺,更有一人揮舞著鐵錘,照腦門招呼,白的紅的濺了一身,可他毫不在乎,就這麼一路錘下去,二十四師好些跟在他後面的人都吐了,吐得天昏地暗,後來有人悄悄向二十九師打聽此人,為何如此殘忍,被問者沉默良久,說道:“他一家五口都死在鬼子的毒氣下,最小的…..,七歲。”
那人怎麼在保定有家人?四川兄弟沒說,不過二十四師的人記住了他的名字,他叫季勝奎。
一個平靜又不平靜的夜晚過後,圍追堵截大戰就此展開,趙子赟在張恆向孫仲華下達了命令,張恆所有轟炸機起飛,他不能放過平田正判,更不能讓圍攻三十六師團的聯合部隊遭受損失,他要在一天之內,徹底消滅三十六師團!
這個決定讓趙子赟後來後悔,早知道平田打的主意,無論如何都要多留三十六師團一天半天的。
太原機場的戰機也陸續起飛,在正定上空攔截日軍航空兵團可能的增援,空中轟炸並不是戰鬥的起點,早在五點,三十六師團就發動了突圍戰,井關仞以二二二、二二四聯隊防守南面,二二三聯隊開始強渡木刀溝。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前不久拼命逃過木刀溝,現在又要拼命打過去,井關仞都有些無語了,而且此時情況還不同,保定地區連續下雨後,木刀溝的水位也上漲不少。
新一旅和新四旅也有改變,聯合作戰不能不考慮友軍的裝備,在確定兩旅防守木刀溝後,傅作義從戰區調撥了一批重機槍補充兩旅,防守實力倍增。
輕型火炮是日軍的法寶,在集中火力轟擊木刀溝北後,高木正實在相當寬的正面發動渡河之戰,木刀溝並不很寬,韋傑和徐深吉不敢輕易放日軍占領河岸,建立灘頭陣地,因此,二人的防線也非常靠前,可以說是頂著日軍的炮火防守。
戰鬥一開始就白熱化,子彈在河面上飛速穿越,對於韋傑來說,日軍在河面上這段時間,是他的機會,他讓一線部隊不要管對面河岸上的日軍,全力阻擊河裡的,同時,密切關注一線的情況,只要火力減弱,他就毫不猶豫投入增援部隊,以持續的添油來保持火苗的旺盛。
這種打法損失很大,但韋傑和徐深吉都知道,能不能吃住三十六師團,就看他們了。木刀溝這邊新一旅和新四旅承受著巨大壓力,在另一頭,二二二和二二四聯隊也經歷著察哈爾兩個師及一二九師主力的猛攻,別看一零五師這邊沒有炮火支援,但菅波一郎並不比近藤新八好多少,一零五師單兵能力出眾,已經不是三十六這種警備師團能夠抗衡的。
聯合攻擊,比的就是士氣,一零五和三十一師知道保定戰況,自己兄弟吃了大虧,讓他們異常憤怒,尤其是三十一師,黃隱和馬毓智、陳鼎勛一同出川,三個師可謂一體,自家兄弟在保定被日本人毒氣彈放到一片,他心頭怒火只有朝三十六師團發,主將不怕死,士兵們更是豁出去了,報仇是肯定的,顏面也丟不得。
狂熱席卷一二九師上下,老鄧見無法阻擋,干脆下達了為保定民眾,為一二零師和友軍犧牲的同志報仇,消滅三十六師團的命令!
剛剛憑借巨大傷亡,好容易在木刀溝對岸建立了幾個灘頭陣地,來不及高興的井關仞便接到北線全面崩潰的消息,他再一次陷入兩難,手頭有限兵力到底先支援哪頭?
不過此時已經不需要他決斷了,察哈爾空軍如烏雲般抵達,雨點般的炸彈落在木刀溝河北,這次轟炸不亞於多倫轟炸第七師團,所不同的是,三十六師團被壓縮得更緊,範圍更小,炸彈直接摧毀了井關仞心頭殘留的一絲希望,他麻木的看著衝天煙塵,好一會下達了燒毀聯隊旗,分散突圍的命令,至於往那突圍,就隨便了,跑出去一個是一個。
轟炸就是衝鋒的號角,韋傑和徐深吉同時下令,全旅出擊,把日軍趕進木刀溝喂魚,已經過了木刀溝,在一線指揮的高木正實也絕望了,他帶領殘余部隊發動了決死反衝鋒,雙方在河北混戰。
圍繞三十六師團的戰鬥不僅僅在新樂,新樂北到望都,狂飆突擊的二十三師團遭遇甄鳳山等地方武裝的拼死阻擊,甄鳳山定縣獨立團以戰死八百人的代價,讓小松原道太郎兩個小時,僅僅前進了五裡,直到三十二師團趕上來接手,才脫身繼續前進。
在更遠些的金線河,第九師團、二十九師團、二十六師團和一一零師團則是且戰且走,全力阻擊對方的追擊,河流同樣擋住了一零一裝甲師的突擊,平田正判在己方渡過金線河後,炸毀了平漢線上的橋梁,劉寶章不得不從上游找地方渡河,張自忠和孫震只能率領各師強攻。
幾次攻擊無果,傷亡陡增,孫震氣得拍桌子大罵,下令陳鼎勛率領的炮兵團和機動炮兵團持續炮擊,打不過去也要炸死這群狗日的。張自忠知道欲速則不達,既然攻擊失利,他下令十八、十九師朝上游運動,找地方渡河。
正當此時,突然接到一二零師電報,賀師長已經從下游渡過金線河,抵達魏村附近,他將發動攻擊,讓孫震做好准備,爭取一舉突破日軍的防線。接到電報,孫震喜出望外,立刻組織尖刀突擊,並集中炮火,准備從方順橋撕開口子。
一二零師面對的是二十六師團和一一零師團聯手防御的側翼,對於二十六師團,一二零師官兵從心底痛恨,他們第一次覺得察哈爾不留俘虜的方式是正確的,和惡魔沒什麼道理可講。
主攻的是王震的三五九旅,王胡子認真思考後,采取切入擾亂日軍防守陣型的策略,他要集合所有力量,從二十六師團和左翼和一一零師團的結合部插進去,直接威脅在金線河防御的二十九師團後側翼,只要二十九師團出現短暫的混亂,河對岸的二十五師就有機會。
不以占領陣地為目的,老賀同意了此計劃,讓獨一旅和三五八旅七一六團配合,正面攻擊二十六師團防線,以此牽制。
一二零師的突然攻擊讓黑田重德一時間亂了手腳,尤其是當他全力正面防御時,王胡子突然的切入直接動搖了他和飯沼守的防線,不等二人做出調整,劉轉連率七一八團就打在二十九師團的軟肋上。
在炮兵的瘋狂炮擊後,陳鐵一聲令下,二十五師強渡金線河,原十四軍的主力部隊,幾番大戰都沒有撈到像樣的菜,陳鐵郁悶,眼見著二十二集團軍加入後一個個建功立業,風頭一時無兩,別說底下官兵羨慕,陳鐵都有些流口水,這次終於有機會了,而且對面是讓各師恨不得生吞了的二十九師團,面對一二零師創造的機會,陳鐵如何會放過?
陳鐵的命令很簡單,不要管建制,只要過去,就往裡打,後續部隊只管跟進衝,殺鬼子為第一要務。八十五師在歷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黔軍,加入蒙疆戰區,全師發誓要給貴州人爭臉,二團團長劉眉生親率警衛連做先鋒,全團根本不管河面上紛飛的子彈,借助各種工具泅渡,衝上對岸的劉眉生身邊只有不到三十人,看著河面上紛紛中彈順流漂浮的手下,他一咬牙,用步話機呼叫炮火繼續轟擊,在身邊一零五和一五五重炮炮彈炸起的衝天塵土伴隨中,劉眉生團生生將二十九師團防線撕開一個大口子,二十五師開始全線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