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崔可夫的麻煩事,五十一軍秘密北上的事情瞞得了民眾,卻瞞不了第五戰區和重慶,這不是普通的逃跑和脫離,是一整個軍在接到命令後突然的離開,在老蔣眼中就是叛軍,可他卻無法阻止,派兵圍追堵截都不現實,一旦圍剿,軍事將領認為趙子赟出兵救援五十一軍的可能性遠大於袖手旁觀,那樣就糟了,如今張恆和延安如同兩塊巨大的吸鐵石,將南方一切都往北方吸,除了黃埔嫡系依然忠誠於他,老蔣已經不知道其余將領還有多少信任度,而無根胡萍的雜牌更不好說,造成大面積投靠張恆的局面,反而是給張恆添柴火。
同樣傷透腦筋的還有老閻,四十三軍兩個師集體叛逃影響巨大,如今第六集團軍每天都有逃兵,抓都抓不過來,在得知重慶任命了新的太原市長後,第五兵團三個師陳兵平遙、榆社一線,說是防範日軍,更多的卻是防範他老閻,加上十八集團軍這個團,那個團,在晉中一線,怎麼也有八萬大軍衝著他,別說把日本人徹底趕出山西,就是把他趕出去也不在話下。
老閻有些後悔,這雞蛋上的舞蹈沒跳好,完全小看了趙子赟這個雞蛋,早知如此,◆,晉察綏三足鼎立還是可能的,如今趙子赟翻臉,居然支援他老閻的是聲音多行動少,真是此時以彼一時啊。
唯一的希望是賈景德挾中央任命的大帽子,能否將趙子赟擠出太原,畢竟山西鄉紳支持他的占多數,至於普通民眾,老閻不太當回事。
老閻這麼想是有道理的,太原是山西重鎮,工商業百分之七八十都集中在這裡,而其中,百分之七八十是在他周邊的利益集團手裡,不靠這些人,他不相信僅憑察哈爾就能支撐起太原,他是接到消息,烏省即將成立,那是個需要投入的無底洞,察哈爾再強大,支持五省,還有龐大軍隊,毫無可能。他希望趙子赟犯錯,激起太原民變。
誰會料到趙子赟會在太原城大刀闊斧呢?各方都以為他占據老閻地盤,一定是穩定當先,可趙子赟是另類,穿越者的得意弟子,他反對蘇聯模式不假,一些理念和共產黨也有衝突,但並不代表他對共產主義完全不認同,對資本主義完全支持,別的不說,當今中國,要想得民心,均貧富是一定要做的,陽高、張恆,察伊錫是潛與默化,但太原,趙子赟沒時間這麼做,他要一舉將閻錫山,甚至是四大家族的勢力徹底拔除!
這也是孫夫人選擇郭春濤,他認同的原因之一,這位郭兄可不討厭共產黨,憋著勁來到太原,他先冷眼旁觀賈景德的動作,見老賈整日請這個鄉紳吃飯,和那個商號掌櫃密商,心裡就好笑,這麼做能和趙子赟爭?笑話了,察省省府給他配備了一群年輕氣盛的精干人員,幾乎都是北方大學畢業,在各廳、各縣磨礪過,信念之堅定,不亞於共產黨員,何況裡面還說不准是不是真有共產黨,他們心中唯一的目標,就是建立一個夢想國度,而標杆,就是張恆。
強占太原,戰區各師強烈要求不能退出,其原因就是太原是寶庫,工業雖然弱於張恆,但可比呼和浩特強多了,甚至超過以前的沈陽,北方各省,是可以和天津比一比的,第一軍占據太原,可不像歷史上,將老閻大批機器設備運往平津,不是日本人想發展太原,而是第一軍沒能力確保鐵路完全暢通,除了陸陸續續將老閻兵工廠裡的一些東西運走,大量的還是滯留在這裡。
光一個三五年開建,老閻投入千萬巨資建立的西北鋼鐵廠,就讓吳伯琴手都搓紅了,他連管理人員,技術人員都已准備好,就等趙子赟下令接收。
郭春濤對趙子赟打算將老閻產業收歸己有沒有異議,只是這老閻產業還有其他人的股份在其中,多數是老閻軍政人員持有,是否徹底拿過來?剩下的是民間資本開辦的那些廠、商號,這些趙子赟還沒明確意見,只是讓他先調查清楚。
工商業好辦,郭春濤頭痛的是太原城外的鄉紳大戶,這些人擁有大量土地,在日軍占領期間,一些人還借此盤剝不少,有人甚至擁有十幾萬畝土地,可謂驚人。
老郭動作慢是因為他的警察隊伍不是招募,而是軍中士兵退役組建,這花了點時間,今日便是第一批警察抵達太原的日子,警察局長也是一位在戰鬥中負了傷的第四兵團一名上校團長,叫秦武軍,四十歲不到,據說還是北京一所大學畢業的,文化素質不低。
“郭市長,秦局長他們到了。”秘書進門通報。
“有請!”
不一會,紀亮帶著一個器宇軒昂的人走了進來,進門紀亮便介紹:“秦局長,這位便是太原真正的管理者,郭春濤市長。”
“郭市長!”秦武軍敬了個標准的軍禮。
“啊呀,秦局長,可算來了,有你在,我的心頓時安穩多了。”郭春濤笑著伸出右手。
一支有力的手握了上來:“郭市長客氣,維護太原城治安,是我的職責。”
“秦兄,坐下說!”
三人坐定,秘書上了茶,郭春濤將賈景德已經派人上街巡邏的情況說了說:“秦兄,現在是有些麻煩,太原民眾對兩個市政府有些不知所措,不知秦兄想如何入手?”
“所謂巡邏,不過是擺擺樣子,民眾不在乎這些,我來之前,特地去請教了李海濱局長,他建議我可以從民眾最希望警察做的事情入手。”
“比如?”
“清理惡勢力,這裡要和張恆……,不察伊錫一樣,不允許有私人武裝,不允許有幫會,欺負老弱者,一律嚴懲不貸!”
郭春濤蹙眉,“會不會造成動蕩?”
“一點點動蕩是有的,不過郭市長大可不必擔心,動蕩主要來自於那些頑固勢力,他們就算不怕我們,難道不怕這裡的戰區司令部?傅司令特地囑咐我,不要怕,有第五兵團在,任何人翻不起大浪。”
“那好!我市府全力支持,這樣,我先發告示。”
一天後,在來到太原,未發出過任何聲音的郭春濤市府突然滿街張貼告示,要求太原所有武裝必須解除,武器上繳,同時,勒令所有幫會解散,違者嚴懲不貸,以此同時,山西大學部分學生開始上街宣傳,將移植張恆的各項太原法令向民眾解讀,尤其這累進刑期如重棒打在那些滾刀肉,街頭混混頭上。
一個告示自然不會讓有些人就範,可這裡還有蒙疆戰區南部戰區司令部,從張恆回到太原的傅作義立刻下令本月宵禁,陳麟團臨時充當憲兵部隊,上街執勤,秦武軍拿著郭春濤收集的材料彙總,開始一片一片清理,不少民眾都懵了,這還是光復時入城的那支軍隊麼?
流言四起,不過很快卻有支持的聲音,廣大民眾幾天後發現,被清理的正是以前他們深惡痛絕的惡勢力,以前是告官無門,見不少人被抓,紛紛用到郭春濤租用的辦公地點,控訴他們收到的傷害。
而此時的郭春濤一改前些時日無所作為的態勢,成立特別法庭,該殺的殺,該抓去做苦力的做苦力,他現在缺這種人,趙子赟意外要求他改建太原到大同的鐵路,把閻錫山的窄軌弄成標准軌。
除了這個原因,還有趙子赟看了材料後給他的原則性指示,徹底清理!凡是和日本人有瓜葛的,一律收審,證據確鑿,沒收資產,殺頭都可以,這是第一步,在城外,耕地將按照陽高當初的做法,超過一定面積,必須繳納額外稅金,而在範圍內,免稅,為此,察省已經緊急調來五百萬察元,用於土地收購,當然,和日本人有勾結的,那就不是買的問題,而是沒收。
宵禁的真實意圖就是控制住這些人,這次趙子赟不打算放他們走,他要快刀斬亂麻。
賈景德對此毫無辦法,有槍就是王道,哪怕他拿著中央的關防大印,也無法和傅作義講道理。何況老傅並不是不允許他白天辦公,甚至都沒收繳他警察部隊的槍支,大有你弄你的,我弄我的,可老賈知道這麼下去不行,郭春濤儼如包青天一般替百姓伸冤,聲望劇增,一些中小作坊主和商號以前也是惡勢力敲詐勒索的對像,他們發現這麼弄對他們只有好處,沒壞處,心頓時也跑了,任憑老賈如何蠱惑,就是不來。
大戶人家被收了武器,頓時慌了,這可就成了待宰羔羊,紛紛找老賈訴苦,老賈也只得說些不找邊際的話,安慰還在同盟中的這些人。不過兩天後,情況急轉直下,秦武軍開始大範圍抓人,傅作義下令封鎖太原各城門,沒有司令部的通行證,一律不得出城。
這倒是真讓太原全城恐慌,太原的安清道義會首當其衝,被一網打盡,緊接著是大戶趙家,蘇家,隨後,特別法庭再次開庭,收拾大戶人家是既定計劃,只是略微麻煩的是大戶人家比較復雜,可以說當漢奸的有,做好漢抗日的也有,一鍋端不合適,讓郭春濤很是傷腦筋,人是可以區分的,關鍵是家產,他不得不召集人手費心劃分,這麼做雖然費事,但好處是顯而易見的,讓各界知道公平、公正是新太原所倡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