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有些詫異,接過來一看,便知道丈夫為何這樣,作為領取任務,便是公告欄上的買賣告示,這些年來,安順元關注的那張幾乎沒怎麼變過,哪怕不知道密碼,他都明白沒特別任務,而這一次,他再次去看告示時,發生物品名稱和數量完全不同了。
哪怕是夫妻,姚珍也不敢違反規定,當著丈夫的面翻譯,她急忙進了臥室,翻出一本書,片刻之後,她出來了,臉上有些驚訝:“順元,總部要你這個月十二日去薊州時,在平安做停留,去順風飯館和總部來的人碰面,這是接頭暗號。”
“平安?總部沒說什麼事?”
姚珍搖搖頭:“沒說,但我覺得,不直接來遵化和我們接頭,一定是大事,總部是不想讓我們有任何牽連。”
安順元想了想:“你的意思是總部在遵化有行動?”
姚珍點頭:“恐怕是的,總部需要遵化的情況,現在的情況,否則完全可以要我們死投。”
“不錯,到底是什麼任務呢?我該如何准備?”
“這就不知道了。”姚珍也想不明白。
十二日,安順%,元再次雇了車前往薊州,他故意耽擱了些出門時間,這樣,到平安城吃中飯就順理成章了,守門偽軍對他熟悉得不能熟悉,見他雇車出城,眉開眼笑,看來等他回來又有油水可撈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安順元進了順風飯館,點了點酒菜,將褡褳放在左手邊,然後掏出煙,點了一支,放到褡褳上。
“這位掌櫃的,我想問一句,您收不收山貨?”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安順元抬頭一看,見是一個獵戶打扮的人,點點頭道:“收的,不知你有什麼山貨?”
“有幾張皮子。”
“什麼皮子?”
“狐狸皮,用套子套的,一個眼都沒有。”
安順元四處望了望,衝著獵戶道:“我要了,兄弟,不如坐下來吃點,吃完去看你的皮子。”
“這怎麼好意思?”獵戶說著,卻不客氣的坐了下來,邊上有一人說道:“這位掌櫃,你可要小心了,他在這裡已經兩天了,我也更著他去看過皮子,倒是好皮子,就是要價太高,我估摸著他不是賣皮子,而是要混幾頓飯吃!”
獵戶聞言惱了:“劉掌櫃,瞧您這話說的,您也說了,是好皮子,我也不容易,為了不讓皮子上有洞,費了不少心思,多賣幾個錢不應該嗎?等我賣了皮子,我請您老吃,這裡的菜,隨您老點!”
那劉掌櫃訕笑:“兄弟,說笑呢!說笑呢!”
吃過飯,安順元出門,和趕車的人道:“我和這位兄弟去看看他的皮子,你在這裡等我。”
“安掌櫃,您放心去吧。”
來到一個很小的客棧,獵戶帶他進了屋子,安順元等他關了門,才問道:“那個劉掌櫃是怎麼回事?”
獵戶笑了笑:“不是為了不露出任何痕跡麼,我提前去兜售皮子,也好做個鋪墊,沒想到那個劉掌櫃非要來看,不得已,我只好說了個數字,把他嚇回去。”
安順元也樂了:“誰讓你裝得像!兄弟,貴姓?”
“我叫陳峰,安兄,不耽擱時間了,你現在把遵化城的日偽軍情況和我仔細說說。”
這個安順元了如指掌,他現在明白為何總部沒說要他准備,看來陳峰需要的就是這些。
說了一個多小時,陳峰仔細聽著,他是行動隊裡記憶最好的,在加上特別訓練,已經在腦海裡形成一個名單,及他們的一些特點。
又問了些問題,陳峰看耽擱時間不少,說道:“安兄,大致清楚了,這樣,你給我大概畫一個圖。”
安順元點點頭,將遵化城裡鬼子憲兵隊和偽軍駐地,以及幾個要點畫了出來,正要標注名稱,陳峰制止了他:“不要寫字,你告訴我就行。”
弄清楚城內幾個點,陳峰起身,來到床頭,從枕頭下拿出幾張皮子,笑道:“安掌櫃,您老的皮子,收好了,值不少錢呢!”
安順元也笑著接過來:“兄弟,多少錢啊?”
陳峰湊到他耳邊:“局長吩咐了,安兄孩子出生,局裡也沒法給個表示,這次楚司令特意安排,這些皮子安兄賣了,給孩子打個金鎖,保佑他長命百歲!”
“這……”安順元有些愣了。
“安兄,局長說,安兄一家人都在敵後,一定要小心,局長等著趕走小鬼子那一天,給安兄一家人慶功!記住了,安兄,你這次就是從一個獵戶手上收了皮子,到了薊州,找大的懂行的商行賣了,其他事情,你什麼都不知道。”
“懂了!”安順元拿起皮子,朝門口走,快到時,停頓了下:“陳兄真是獵戶出身?”
陳峰笑了起來:“很像是吧?我算是獵戶,不過,我獵的是人。”
安順元打了個冷戰,走了。
在順風飯館,安順元將皮子小心收到車上的一個准備裝貨的箱子,正准備走,窗口探出一個腦袋:“安掌櫃,你要了?”
“那安掌櫃發財!”
安順元朝他拱了拱手:“發財!”
黃花山,李浩以不可思議的眼睛看著陳峰:“你是說遵化駐扎著日軍一個大隊,皇協軍兩個團,還有一個警備團,三個警察大隊?”
“是的,隊長,你沒想到有這麼多日偽軍吧?”
李浩搖頭:“奇了,局長不是說遵化日軍不過一個中隊,警察一個大隊,皇協軍還只是團部在遵化麼,怎麼差這麼多?”
“我問過安…..,影子,他說正常時候是和局長說的差不多,這也是他定期上報的遵化情況,不過這遵化有些特殊,滿清的東陵在這裡。”
“這有何關系?”
“當然有關系,此地北面那位日本人的傀儡皇帝一直想派自己的人來管,只是這裡是日軍華北方面軍的管轄之地,和關東軍不是一路,上次冀東暴動,遵化一度被占領,那傀儡皇帝知道後急得要命,生怕咱們痛恨他的人拔了他的祖墳,甚至要親自帶兵來收復遵化,打那以後,只要遵化有些風吹草動,小鬼子就緊張,增派不少兵力過來,聽說這回皇協軍增加為兩個團後,就不走了。”
“真的假的?”李浩有些懷疑。
“影子說絕對是真的,不但他熟悉的那個日軍憲兵隊長這麼說,皇協軍那邊他也證實過,除此之外,此地還是喜峰口日軍駐守部隊的物資供應地,現在十八集團軍在冀東一直鬧騰,小鬼子不敢掉以輕心,這次日軍一個大隊駐守,就是要掃蕩周邊地區,影子說華北方面軍下達了命令,要在長城一線清除所有的人,阻斷冀東和我們的聯系。。”
“清除所有的人?”
陳峰眼中閃過一絲凶色,“影子說,這清除是明面上的說法,按照前幾次小鬼子做的,就是殺光、燒光!”
“狗東西!”李浩也是眼中閃過寒光,“我明白司令和局長為何把我們全部派來此地,他們是知道這些情況的,看來這次咱們要大開殺戒!都過來商量一下。”
很快,按照楚峰和董虎的要求,李浩提出了讓偽軍膽寒,讓小鬼子發毛的刺殺計劃,首要的是,安排人手進城,這城裡除了安順元的信息收集人員外,還有單獨成一個系統的物資和提供落腳的潛伏人員。
十二月二十日,正當遵化民眾為這新的一年到來,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發愁的時候,在遵化縣城突然間出現了多張告示,將皇協軍五團三個營長李定衡、李建善、董清泉三個營長及其手下營副、連長、連副多人列為第一批懲戒名單,說要定時取了這些替日本人做事的漢奸的項上人頭,以此告誡敵占區的中國人,他們可以不出來殺鬼子,但絕不允許替日本人賣命,尤其是不允許替日本人殘害中國人,這比日本鬼子還可惡。
告示震動縣城,渡邊立刻讓池本信次郎調查,誰這麼大膽,敢如此太歲頭上動土?一番調查下來,告示上的口吻不像本地人所為,而且沒有署名是哪個方面的人,池本和第五團團長王振聲、團副李雅軒仔細分析了告示,認為這都不是土八路所為,十有八九是城裡那家在外讀過書的子女回來後,弄出來的恐嚇告示,否則,無法解釋為何其苗頭不指向更高級別的軍官。
告示給出的時間是十天,也就是截止日為本年的最後一天,在關閉城門,折騰了一圈後,倒是抓了幾個不久前回來的年輕人,拷打審問後,沒得到任何結果,池本認為,也許是外地人所為,貼了告示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