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隱明白了,軍心和民心一樣,也許有一天,川軍兄弟會離開,但很多人一定是厭倦了打仗,絕對不是要和蒙疆為敵。
“我們該如何處理這些人?”孫震考慮的是解決辦法,他看得明白,當初那一步邁出去,他這樣的人,不可能再有第二條路,不管曾經的川中大佬還是重慶,任何開出的加碼不過是魚餌,上鉤後絕無好下場,民國二十幾年,他太清楚了。
“德操兄,說實話,我不好決斷,以言論定處理,會越弄越大,不明真相的士兵反而會更加疑惑,從而造成軍心不穩。”
是啊,人家說兩句話,違反那條軍規法律了?背後有陰謀又能怎樣?孫震頭大。
“總司令,司令,要不找個借口調離如何?”
趙子赟猶豫,借口總是借口,上不得台面,後遺症也不好確定。
孫震反倒有些想法了:“子赟兄,恐怕不止我原川軍有這種情況,原東北軍、西北軍也是一樣的,不如各師都下發命令,選擇一部分人進入軍校學習,學習過後交換到其他師,沒了鄉情這根線,他們做不出文章,若是主動離開,就更好了。”¥,
話語不用點明,黃隱都明白孫震的意思,以往選拔學習,看的是能力和潛力,而這一次,是借此挑選不穩當的人,這個意思只要稍稍透露給各兵團司令,大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從穩定軍心來說,是個辦法,黃隱回去後,以培訓提高能力為借口,將這些人弄走,從軍校和本師提拔了一批人,算是解除了這個隱藏的炸彈,等聯合空軍空襲日本本土後,新的刺激讓全師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東北作戰上,流言消失。
本來開魯一線防守的任務在吳克仁和李建波的設想中由謝俊十二師和董升堂十四師防守兩翼,張文清十一師防守縣城,金碧奎第十師防守開魯以西,三十一師機動,以應對從開魯和烏丹城兩地突入,切斷第二兵團退路,不過召開會議時,各師均不滿意,都想做機動。
吳克仁知道各師師長打的小九九,這次防御作戰,不同於上次,聯合空軍在林西有前進機場,不但可以給予開魯一線直接支援,還能時刻掌握日軍動向,加上地面偵察部隊,眾人都認為,日軍要想迂回,只有開魯北。
綜合分析,幾位師長斷定開魯到林西和烏丹城一線雖然空虛,實際上日軍最不可能從這一線偷襲,人多了,那就是空軍的菜,人少了,必定被包圍,因此,開魯西的防守最為雞肋,其次是開魯城,兩翼沿著西遼河防御,又有重炮和火箭炮,小鬼子突破很困難,駐守開魯,真要有仗可打,司令部一定會後撤,稍微有些意思的就是駐守兩翼,不過日軍要想突破重炮防御,強渡西遼河得付出些代價,加上空軍隨時可以支援,十有八九也就是局部戰鬥了,唯獨這機動預備,搞不好有肉吃,萬一總部發動反攻,一定是預備機動的先上!
吳克仁沒轍,和李建波嘀咕半響,先收拾軟柿子和硬茬,他強行命令金碧奎第十師駐守右翼,這算是解決硬茬,然後將三十一師作為軟柿子,命令其守左翼,黃隱只得悶頭接了,掉回頭,李建波強壓謝俊守開魯,吳克仁強壓他原來的一零八師,現在的張文清十一師守開魯西這條後路,最終,不算硬茬,也不算軟柿子的董升堂算是得到幾個師長都羨慕的機動預備。
其實幾個人也是一廂情願,山田乙三的攻擊計劃中就沒有硬打開魯的意思,他只要第二兵團能夠安穩在開魯就行,這樣,攻擊赤峰就只需要面對對方第三兵團和第六兵團一部,從而解決實際兵力少於蒙疆的問題。
現在的黃隱面臨的就是這種情況,第五軍三個師在其和金碧奎防守的西遼河對面展開,時不時攻擊一下,但沒有盡全力,而且還是在黃隱防守的左翼多些,右翼金碧奎那裡,就是隔靴搔癢,弄得金碧奎一直罵娘,還不敢放松了警惕。
相比之下,赤峰老哈河一線已經血流成河,第六兵團周毓英、王風山在這一線可謂容光煥發,二人掛在嘴邊上的話就是撈到了,蒙疆戰役二師就是趕了個尾巴,跑了上千公裡,沒啥可說的事,而這一次,不知是司令部平衡,還是率領他們的牟中衍爭取的,赤峰防線四個師,他第六兵團在一線老哈河,高建白師守赤峰城,黃顯聲師外圍機動預備。
主攻的是關東軍第六軍,第九、二十三師團和重新編成的第七師團,兩邊的重炮對決很快在聯合空軍的持續打擊下變成了蒙疆的獨角戲,有大小紅山的六個機動重炮團和兵團炮兵、師屬炮兵支援,牟中衍決定把老哈河變成日本人的絞肉機。
他太清楚周毓英的心思了,這個原來的一一三師師長,早就對方叔洪的功績流口水,不這麼打,周毓英借口反擊的出擊一定會多得數不清。因此,他的策略是放日軍過老哈河,然後炮擊,逼其進攻,這種方式原本在戰爭中不可能出現,是他發現日軍第九師團在第一次攻擊時,借助己方還能發揮的重炮,強渡集結後發動了的波浪進攻,由此,他更加相信趙子赟說的,日軍攻擊赤峰恐怕已經不是軍事上的事情的判斷。
那一天的進攻在他眼中是不可思議的,天上己方飛機來來回回犁地,日軍居然就這麼頂著飛機的轟炸掃射一波接一波進攻,當日,一千多具屍體就躺在了兩個師的正面,相反,周毓英的一次貿然反擊,反而成了己方最大的傷亡。
從那一天起,牟中衍就開始絞肉,等到蒙疆炮兵占據絕對優勢,這絞肉就有些血腥了,只要日軍兩個大隊左右的兵力渡過老哈河,牟中衍就利用重炮炮火封鎖住河面,然後向回收縮炮火,逼日軍進攻,在正面,依靠師屬火炮轟散日軍進攻陣型,再依托優勢的輕武器一一絞殺。
這種仗,打得第六軍司令官喜多誠一嘴裡發苦,可沒轍,赤峰在對方手裡,己方要是完好無損,他得承擔責任,相反,哪怕巨大傷亡,只要他一直進攻赤峰,一切都不是他的責任。
迂回不是沒想過,可對方飛機天天在天上,白天迂回就是菜,如果等晚上再迂回,集結、運動都要時間,萬一天亮才迂回到位,又將面臨對方飛機的轟炸,而赤峰背後的蒙疆坦克師和裝甲師也讓他動彈不得。
此刻的蒙疆鐵錘二型對於關東軍來說,就是個無敵的存在,戰車師團在赤峰攻擊中第一次越過老哈河,就遇到了這種重達四十多噸的利器,一個戰車大隊不到三十分鐘,全軍覆沒。
其實喜多誠一很希望看見對方坦克師一舉衝過老哈河,那樣他就有梯子可下,也許山田司令官也有梯子下,偏偏己方戰車師團不動,對方坦克師就不動,兩邊都成了擺設。
只有拿人填,一個要命的長崎空襲,讓所有的軍事思想都成了垃圾,可上上下下,誰敢做出不管蒙疆聯合空軍空襲日本本土?
這種情況和戈林固執的空襲倫敦,造成德國空軍大範圍損失有些類似,而其引子,也是英國皇家空軍為了振奮士氣,空襲了柏林一次而引起的,何況日本國內真的無法接受中國人把長崎港炸成廢墟。
喜多誠一打的主意是一旦對方坦克師或裝甲師出現,他就立刻撤回二十三師團,換做以前,難說牟中衍會有這個想法,何況何柱國那裡也不是好搞定的,二人級別一樣,只是司令部指明局部作戰,何柱國要聽牟中衍的。
可是一條老哈河,要了小松原道太郎的老命,他無法一次性從正面發動攻勢,分批渡過老哈河,不管你是不是機械化,都會被對方重炮隔斷,在對方炮火轟擊下,過河的機械化部隊依然無法組織起快速進攻,有限裝甲車和輕型坦克經不住對方一線部隊火箭筒的凶猛攻擊,無法實現快速突破。
到了五月中,二十三師團也成了半殘廢,一個月,第六軍傷亡高達三萬人,卻依然沒能突破對方的第一道老哈河防線,周毓英和王風山自豪得一塌糊塗,他們雖然算不清具體的比例,但一比五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到目前,他們兩個師不過傷亡五千多,這也讓二人與高建白、黃顯聲輪換時,二人很是反抗了些日子。
對方趁著第六軍廢材換防,喜多誠一也眼巴巴等著山田乙三換人,讓第四軍接替進攻,也省得幾個師團長抱怨第四軍看著承德、隆化一線就是不動。
其實第四、第五軍如此態勢,是山田乙三無奈之舉,三線同時開打的危險實在太大了,尤其承德一線,貿然進攻,被對方坦克和裝甲師一切,十有八九要糟,在這一線,可不僅僅只有第三兵團兩個師,那個四個團,近萬人的解放旅不可小覷,還有喜峰口宋鄧上萬人馬,古北口第三兵團十九師,都是可以隨時參與圍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