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省府少有的熱鬧，張林漢等人，省府保衛也是認識的，只是平日基本看不到他們再此出現，今日倒是奇了，一個個衣冠整齊的來到省府。
安排他們的是譚海，他女兒也是他煩心的事，得知此事，立刻從司令部回到省府，算是借助身份，把女兒給弄了過來。
在會議室一圈做好，叮囑了半天。譚海去請趙子赟，並跟著過來，他也有些好奇，老大打發解決這些人呢？
“諸位衙內、公子、小姐們，大家好。”趙子赟第一句話，就讓一屋子人面面相覷，這好像不是好話啊。
“趙叔……”還是張瑞兒子和他見面次數多些，見眾人不發話，起身應對。
“你這家伙，見面就是趙叔，好像我有多老似的，弄得每年春節我去你們幾個家裡，都得想著是不是該給壓歲錢。”
“趙叔說笑了。”張林漢這個可不敢聽他的，要是給父親知道了，打斷腿都是輕的。
“林漢，坐吧。”趙子赟隨意坐在頂端，看了眾人一眼：“剛才我叫你們衙內、公子、小姐，是不是很不自在？”
“∞，是……”
“老實說，你們幾個，家教很嚴，雖然沒有衙內、公子、小姐的做派，不過還是有些優越感的。”
“趙叔冤枉了，我們都小心翼翼的……”燕鶴鳴兒子燕世文說道。
“不冤枉，我了解過，你們沒在外面做什麼，但你們在家裡逼你們的老子，世文，你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為你父親和我的關系，有些要求你敢提嗎？”
燕世文不答，低著頭。
“你們的父母，都是靠自己雙手打拼出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給了你們非常好的條件，希望你們過得比他們好，但帶來的問題是，你們的心也大，我在想，如果靠父母，你們獲得了常人難以獲得的東西，你們的下一代，會怎樣？你們是不是首先想著利用關系，替他們安排好一切？也許你們不會成為衙內、公子和小姐，但你們的後代呢？”
幾人都沉默。
“一個家族的消亡，往往就是這樣開始的，打江山容易，做江山難啊。”趙子赟感嘆了聲，“我希望能夠從你們這一帶，形成一種風氣，不，應該說一種家規，能夠把你們父輩的堅韌和榮光發揚下去。”
“是，趙叔。”
“你們可以借助父母的力量，但要量力而行，更重要的是，父母給的，只是一個基礎，很多東西，要靠你們自己去努力，如果自己做不到，就不要逼父母。”
“趙叔，我可沒逼父母，是他們不允許我參軍。”老方兒子不服氣道。
“心讓，你父親不允許是有道理的，他希望你能學有所用，而且，你好像沒說完，你自己無法通過新兵考核，才讓你父親幫忙的吧？准確說，你父親是不同意替你開後門。”
方心讓頓時不敢看他。
“參軍一事，我不做過多評述，司令部的規定對於任何人都是一樣的，你們不必因為身份趕到慚愧，好像父母身居高位，自己不參軍就丟臉了，好像是受了父母的照顧一般，我今天想說的是，不管你們有什麼想法，有本事，自己去爭取，去做，懂了嗎？”
張林漢有些氣餒：“懂了，趙叔，我不拍電影了。”
趙子赟笑了起來：“林漢啊，你這又極端了，多大鍋下多少米，你如果真的喜歡拍電影，可以起點低一些，先入行。”
“趙叔，如何入行？”張林漢來了興趣。
“你這事先放一放，回頭和我去個地方。”趙子赟說著，看著其他人，“你們有什麼想法？”
“趙叔，我還是想去南方開公司，開鋪子，趙叔能不能和我父親說說，我不弄大的，只要給我一些錢，我會自己努力的。”燕世文道。
“不行！”趙子赟一口回絕，此事燕鶴鳴已經告訴他，“你不明白，這和大小無關，你想把永興集團的食品和光華的藥品賣到南方，讓老百姓能夠買得起更為便宜的東西，想法是好的，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燕世文郁悶，低聲問：“什麼事？”
“南方東西貴，並不是那些小掌櫃們獲取暴利，而是供應給他們貨物的人，你這麼弄，第一會讓很多商號破產，第二會損害了供應給他們貨物人的利益，由此造成的波動，反而會加劇價格的波動，更為重要的是，你也有生命危險，世文，南方百姓，尤其是重慶，我們管不了也不能管，明白麼？”
趙子赟說得比燕鶴鳴說得清楚多了，燕世文搖搖頭，也不說話。
“你想經商，不一定到南方。”
“趙叔，我想經商並不是為了賺很多錢！”
趙子赟笑了起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怎麼沒想過，在蒙疆經商，也能實現你內心所想呢？”
“趙叔，蒙疆很多都不缺，民眾生活也很好，我還能做什麼？”燕世文迷惑了。
“不錯，蒙疆民眾生活比南方好，可你別忘了，蒙疆各地並不均衡，你只考慮讓商品流通起來，讓民眾能夠買到更便宜的東西，卻忘了，商業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拉動地方的經濟，不要只想著把永興、光華的商品賣到其他地方，這其實並不需要你去做，永興、光華做的已經很好了。”
“趙叔，我不太明白。”
“這麼說吧，現在的很多商號，買賣的東西其實是單向流動的，比如永興的食品，賣到外蒙，比如烏省的皮子，賣到張恆，你可以做的是，雙向的流動。”
燕世文也是大學畢業，看著父親從商多年，聞言立刻醒悟：“趙叔的意思是，買賣的核心不在於如何買，如何賣，而是如何流通？”
“聰明，正是這個意思，你有沒有想過，建立一種超級雜貨鋪？”
“趙叔！我明白了，你說的超級雜貨鋪應該是其中任何一種商品，都相當於一個獨立的商號！”
“是的，在西方，這種超級雜貨鋪叫做超級市場，它是一種連鎖，比如察伊錫烏四個市場，由統一的總公司管理，統一進貨…..”
“統一價格！”燕世文接嘴道。
“價格是否統一，還有待商榷，畢竟各地運輸距離不一樣，價格也許可以有一定差異，但一定比自己買，自己運劃算，我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統一進貨帶來的全方位采購，這樣一來，有些有特色但數量很少的商品就有了新的出路，進而拉動了當地的生產，世文，你明白麼？”
“明白！”燕世文興奮起來：“比如說光明城現在有種牛肉干，可數量很少，買的人也不多，我如果把它作為超級市場的商品之一，因為我有很大的采購量，那麼，光明城就有可能出現專門的工廠來生產這種牛肉干，數量上去了，當地民眾就有了一條新出路。”
“是的，這才是我說的商業真正的含義，希望你能夠實現這個目標，通過商業，去發現價值，創造價值。”
“趙叔，這事我做了……，可趙叔，這麼做好像比我要去南方開公司花費大多了！”
燕世文一拍腦袋，“我真傻！在座的兄弟姐妹們，你們誰想參加？”
屋子裡頓時有些亂，張林漢聽著心癢，可又放不下電影，急道：“下去再折騰行麼？趙叔，你能不能先解決我的事啊？”
趙子赟大笑：“諸位，都先別亂，事情不是一天半天就能辦成的，先說說，其他人還有什麼想法？”
“趙叔，我是沒什麼特別想法，都是父親讓我來的，要不先解決林漢的事情，也許其他人就沒想法了呢？”傅冬說道。
趙子赟明白她的意思，也許再聽聽如何解決林漢的事情，其他人就干脆放棄自己的想法，加入張林漢和燕世文算了。
“好吧，都跟我走。”
這出門，又是一通亂，趙子赟是不可能隨意在街上走動的，調車來拉眾人也有些陣勢大，最終還是趙振建議他帶著這些年輕人騎自行車，趙子赟在後面跟著。
來到河西下堡，察哈爾日報邊一個平房，張林漢等人看著有些發呆，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也沒外掛牌子，趙子赟等保衛人員布置好，才下車來到幾人面前：“走，進去。”
屋子很大，不過也雜亂，兩三個年輕人也不知忙碌什麼，見到趙子赟，吃了一驚。
“你們忙，…….曹兄！”
裡屋曹聚仁聞聲立刻走了出來：“子赟，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