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瑛也笑,今日雖說被瞞著有些不爽,但痛毆日本人確實讓他揚眉吐氣,再怎麼說,察省的事怎麼也有他省黨部的一份,何況省黨部還是出了力的,發動進攻前,向廣田賴子傳遞虛假消息的功勞不可否認。
“嗷!………”震天的吼聲從窗外傳來,石瑛納悶的看著窗外。趙子赟起身來到窗前,看了眼笑道:“方參謀長在向記者通報今日的情況,蘅青兄,一起去看看?”
“好!去看看,今日是需要好好發泄一下!”
清晨,張恆、張北的空氣中還淡淡的有著硝煙的味道,臨近附屬地的民眾推開窗戶就能看到那裡還有幾縷黑煙,這日本人的房子多用木材,一旦著火,幾乎是要燒干淨才算完。
這一夜很多人都沒有睡,戒嚴並沒有因為戰鬥結束而取消,天黑之後,趙子赟擔心夜晚出事,最終還是決定天亮再解除戒嚴,車站那名少校食言了,他不得不將車站上近千名民眾一直看守到天亮,不過過程很輕松,民眾能夠理解軍隊的做法{,何況他們根本不想回家,這可是大家在一起慶祝的歡樂時刻。
“察哈爾草原之聲廣播電台…….”七點,察哈爾電台直接通過電波向整個察省通報昨天發生的大事,不少民眾第一時間收聽,等七點半戒嚴令解除,張恆家家戶戶早已房門大開,著急的民眾一湧而出,奔赴街頭,爭相傳告。
北方大學年輕學子成了宣傳的生力軍,他們連夜寫大字報,制作傳單,就等著校門口大開那一刻。而在北平、南京、上海、廣州等全國各大城市,無數的報童湧上街頭,“號外!號外!重大消息!”
“察哈爾駐屯日軍挑釁,三十一軍殲滅全部駐察日軍!”
“察哈爾省主席趙子赟和綏遠省主席傅作義共同發布通電!對日宣戰!”
“西傅東趙再聯手,誓與日軍血戰到底!”
什麼?察哈爾、綏遠宣戰了?在家的、工作的各式各樣的人聽到滿城報童的聲音,紛紛湧上街頭和街上的行人一起搶購報童手裡的報紙。
沒多久,有神情激憤的熱血青年開始登高大聲讀報,各個城市都形成了大小不同的幾百個聚集群。
“察哈爾電,七月二十六日下午,察哈爾駐屯日軍離開駐地,企圖攻擊察省各主要機構和三十一軍軍部,三十一軍在軍長趙子赟的命令下,奮起反擊,到當晚十一時,全殲察哈爾駐屯日軍六千余人!”
“察哈爾省主席趙子赟、綏遠省主席傅作義發出通電:一、自七月二十六起,察哈爾、綏遠兩省與日本國進入戰爭狀態!二、察哈爾、綏遠兩省的所有日本人必須按照指定時間、指定地點集合,凡到時不到者,視為敵方武裝人員,一律格殺勿論。三、察哈爾省主席趙子赟、綏遠省主席傅作義向全國發出呼吁,各省、各黨派、各界愛國人士聯合起來,在國民政府的統一帶領下,將日本侵略者趕出去。四、察哈爾、綏遠兩省全體將士、民眾正告日本侵略者,不退出中國,就徹底消滅!”
“好!察哈爾好樣的!趙主席好樣的!綏遠省好樣的!傅主席好樣的!三十一軍好樣的!”大街小巷人們奔走相告,這通電太提氣了,從三一年以來,壓抑在廣大民眾心頭的一股悶氣今天徹底吐了出來,各大學反應最強烈,中午時分已經有無數青年學子上街游行,支持察哈爾、綏遠的正義舉動,要求國民政府響應察哈爾和綏遠通電。
南京國民政府,被打了一悶棍的最高當局火冒三丈,昨天平津日軍在進攻不到一天就突然停了下來,顯得異常詭異,讓他和參謀本部瞎胡想了很長時間,原來由頭都在這!他終於知道趙子赟嘴裡的看戲是什麼意思,嘴裡娘希匹罵個不停,此時的侍從室電話鈴聲不斷,滿屋子都是嘈雜的聲音。
“喂!你大聲點,我聽不清楚!”
“什麼?延安發了通電,響應察哈爾的通電,希望南京蔣委員長能夠團結一切力量,共同打敗日本侵略者?”
“李宗仁、白崇禧聯合通電,響應察哈爾,即刻出兵北上?”
“馮玉祥通電…?”
“劉湘代表四川子弟兵通電…?”
錢大鈞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委員長,各地都發了通電,您要不要看看?”
“看個屁!他們說什麼我清楚!去,問問戴笠,他是干什麼吃的,這麼大的是怎麼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老蔣火大,侍從室的人恐怕除了錢大鈞以及他的文膽陳布雷外都有些搞不懂,前端時間永定河事變後,宋哲元一味退讓,老蔣就在多個場合發火,天天電示華北,舉了眾多例子,告誡宋哲元別太相信日軍,並派參謀次長熊斌到北平,面喻宋哲元,如今宋哲元沒有頂起來,趙子赟出手,算是遏制了日本人勢頭,委員長為何光火?
從內心來說,老蔣是認為趙子赟替他出了口惡氣,年年被日本人壓著,他也難受,一刀剁了日本人在察哈爾的爪子,漂亮!可在面子上,老蔣就放不下來了,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讓人質疑他的控制力,這北方就不省心!一個就怕別人進了他的地盤,面對日本人三心二意的,一個笑裡藏刀,一點規矩都不講,純粹的強盜行徑,眼下還順帶了一個綏遠跟著起哄。老蔣是想給日本人一個教訓,但不是這種方式。
除此之外,老蔣最擔心的是趙子赟把簍子捅得太大了,美英法先不說是何反應,這惱羞成怒的日本人會不會不顧一切將戰爭擴大化?
延安,窯洞中幾個人正緊急召開會議,“老毛,太突然了,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雲雀在被隔離參與此事之前,對這事都毫不知情!”
“我今天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借日本人的手發展,制衡老蔣,到時候反戈一擊,本息都不用還了,妙啊。”
“主席第一時間通電響應,讓我們站在了輿論的制高點上,現在我擔心的是我們還沒准備好,真要上前線必吃大虧。”
主席依然不做聲猛抽煙,周副主席見狀接口道:“時間還是有的,眼下那位蔣先生必定非常惱怒,察哈爾宣戰已經把他逼到風口浪尖上,我看他這次不表態是不行了。”
“他善於左右而言他,我是不相信他會宣戰,但從他最近一段時間的講話中也可以看出,日本人已經逼到他的底線,何況日本人已經向北平發起了進攻,我估計他順水推舟的可能性很大,至於我們,既然話說出口,就要行動,和穎超同志聯系,看看能不能從趙子赟那裡得到一些支持,但不管有沒有,我們都要上,條件再艱苦,也要克服!”主席話語充滿了堅毅。
蒙古草原上,一場特殊的會議也在召開,“弟兄們,安達們,今天是我們師的大日子!”
特木得將手中拳頭使勁在空中揮動了一下。
“咱們這些沒爹娘的人要回家了!”
回家?不明就裡的人小聲嘀咕起來。
特木得從懷裡拿出一張紙,起身大聲道:“察哈爾省主席兼三十一軍趙子赟軍長電,特木得師長及全體騎兵師官兵,察綏兩省已向日本宣戰!騎兵師即刻歸建,鑒於你師這些年艱苦卓越的戰鬥經歷,經三十一軍全體將士商議,特授予你師草原雄鷹師番號!”
三十一軍?我們居然是三十一軍的部隊!帳篷中一下子沸騰了,“我就說這些年來物資一直源源不斷,原來是這樣,師長,你隱瞞的可真緊!”
當然,這其中面色不善的人也有,烏日娜那准備殺人的眼光就靜靜盯著特木得,弄得他心裡開始忐忑不安,宣布完做好准備的話後,特木得頭也不回的衝出帳篷。
“特木得!你有本事跑就別回來!”烏日娜一個准備不足,氣得跳腳大喊,其余人見勢不妙,紛紛找借口溜了出去。
南京,一個封閉的大院子裡,一人雙手顫抖的拿著報紙,“你果然膽大,想不到你會用這樣的方式,我不如你。”
他放下報紙,走到院子當中,眺望著北方。“小爺!”兩名女子匆匆走了進來,他回頭:“夫人、綺霞,你們知道了吧?”
於鳳至嗯了聲,邊上的趙一荻說道:“我和姐姐看到報紙都驚呆了。”
“我也一樣,這半年來,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會怎麼辦,日本人逼他簽署陳橋協定時,我都快絕望了,沒想到啊……,如此簡單!夫人,綺霞,你們說我當年怎麼就沒他這膽量?如果那時我也….”張學良說完,深深嘆了口氣。
“小爺,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當年的事別再想了,我倒是擔心他捅了這麼大的簍子,會很難收場,察省怕是要生靈塗炭了。”
張學良笑了:“夫人,你小瞧他了,我敢說他這一次出手,斷不會停下,他夫人曾經跟我說過,說我能看到東北光復那一天,如今看來,怕是不遠了吧?”
“但願吧。”於鳳至也想看到這一天,還想回去看看曾經的家。
“夫人,從西安來到南京,我就沒好好謝過他,以前也不好派人去,請夫人替我去一趟察哈爾,把家中那些古玩字畫都賣了,換成錢送過去。”
“小爺….”
“夫人,讓我盡那麼一點微薄之力吧。”
於鳳至點點頭:“我去。”
在上海,租界一個不知名的公館裡,一名戴眼鏡的中年人放聲狂笑:“趙子赟!真有你的!我王亞樵佩服!”
拉開一個櫃子,拿出一瓶白酒擰開蓋子,他仰頭狂飲,足足喝了大半瓶,才將酒瓶重重跺在桌子上:“過癮啊,過癮!”
今日看到報紙,殺手之王王亞樵就瘋狂了,並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他後怕,當年要是刺殺成功,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想到這裡,他腳都軟了。
“我得登個報,向他道歉!”
第二天,王亞樵的聲明在各大報顯著位置刊登,消息瘋傳上海灘,王亞樵為當年刺殺之事正式向趙子赟道歉!並宣布從今往後,只要趙子赟用得上他的地方,他義無反顧!這是絕無僅有的,不少人挑大拇指,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