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蒙時間持續發酵,那木海扎布出任新組建的察哈爾第一師師長和烏素格吉勒格爾就任察哈爾警務處處長的告示已經被二十師北上庫倫的消息所掩蓋,橋本正康為此又被臭罵了一頓,他給駐屯軍司令部和關東軍司令部發的趙子赟可能繼續占領外蒙的電文幾乎是和趙子赟對外的通電同時到達的,花了這麼大力氣,居然得到的消息一文不值,多田駿如何不惱火?
組建察哈爾新師的速度很快,那木海扎布並沒有全盤接收張北警備團和宣化警備團,只是從中抽調了一半的人,兩個警備團團長他也沒動,而是將壩上新兵訓練基地的鄭林方上校和軍部的作戰參謀馬林芳上校弄了來,出任他兩個步兵旅的旅長,在他看來,兵駐外蒙更多的是需要謀劃,馬林芳可以擔此重任,至於鄭林方,那就簡單了,那木海扎布需要他在駐扎期間抓新兵訓練,這次他在外蒙回來的人中大量征召士兵,而這些人是從未進過壩上新兵基地的。
騎兵旅的旅長他考慮的是老戰友華林太,唯一拿。不准的是華林太曾經是內人黨的一員,真正面對喬巴山的部隊時,他會不會退讓?經過一番交心,華林太表示他願意維護察哈爾的利益,就這樣,那木海扎布依然不太放心,在董虎的特別安全局那裡了解到華林太確實沒有異常活動後,他才向趙子赟提出了由華林太任騎兵旅旅長。
在察哈爾定居的外蒙人涵蓋了土謝圖汗部、車臣汗部、扎薩克圖汗部和賽音諾顏部,察哈爾的征召令一下,不少年輕人就坐不住了,他們不但有報仇的念頭,還有重返家鄉的夢想,只是這第一次的征召令面對的是察哈爾八旗,而且是進過新兵訓練營的人,不少人對此大失所望,直到那木海扎布出任師長,向趙子赟提出征召外蒙回來的人後,這個窗口才完全打開。
結果不但出乎那木海扎布意料,更讓趙子赟大吃一驚,分散在各旗的外蒙回歸青年報名之踊躍超乎想像,在回歸的三十多萬人中,有一萬八千名蒙漢青年報名參軍,這遠遠超過了察哈爾第一師的既定編制。
不得已,那木海扎布設了門檻,家有老幼的一律拒絕,就這樣,仍然有一萬一千多人,這下難辦了,馬林芳已經帶著先遣兵團北上,接替十七師在威井的防務,先遣兵團包含兩個警備團的部分士兵和十七、二十二師部分抽調的蒙族士兵,已經有五千七百多人,按照第一師步兵兩旅四團,騎兵一旅三團的編制,總兵力不過一萬一千人,缺口尚不足六千,那木海扎布不知該如何回應那些青年堅定和渴望的目光。
擴軍?不現實,先不說增加軍費造成的一些不良影響,趙子赟也不願意過多刺激南京、日本人,甚至是蘇聯。外蒙不可能一次就收復,那是個長期的過程,只能采取逐步蠶食的法子。
“二哥何不成立建設兵團?”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趙子赟跳起來抱著陳嬌兒狠狠親了口,“嬌兒!娶到你真是件幸福事!”說罷,丟下面紅耳赤的陳嬌兒飛奔而去。
一萬多人大抽簽,抽到正規軍的人眉飛色舞,抽到建設兵團的面帶遺憾,不停地打聽這建設兵團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等得知是第一師的預備隊,一邊修築原來的張庫汽車郵路,一邊訓練准備戰鬥時,頓時不滿聲四起,那木海扎布有些無奈,他第一次覺得壩上新兵訓練基地的重要性,從那裡出來的新兵絕對不會質疑任何分配。
只有邊建軍邊做工作了,好在進入建設兵團的士兵不滿歸不滿,還沒集體說不干,那木海扎布不敢耽擱時間,二十師挺進外蒙腹地需要他的支持,九月二十日,亂哄哄的部隊從張北集結地出發北上,望著如同散兵游勇的部隊,那木海扎布很擔心自己能否完成肩上的使命。
發酵的外蒙事件讓中華大地沸騰,從年中趙子赟出兵四子部落旗開始,察哈爾就成了這一年的舞台主角,各方關注度之高,超出想像,連六月份的兩廣事件,都成了報紙角落的新聞,自徐樹錚收復外蒙以來,這是政府直屬軍隊再一次重返外蒙。
他是個瘋子,這是蘇聯人的言論,他是個將國家拖入戰爭泥潭的罪人,汪精衛如是說,他是個禍害,這是日本人的定義,他是一個**煩,這是老蔣心裡對他的評價,他是徹頭徹尾的兩面派,牆頭草,這是失勢的李、白的言論。這些其實影響不大,唯獨在北平閑賦在家的蒙古王公聯合了東北的一小撮人跑到南京是又哭又罵,形成很大的反響,除了德國,英國、法國、美國、意大利等國的領事也是向趙子赟表達了他們不支持他出兵外蒙的舉動。
外界如何評論,趙子赟不在乎,反正沒好話,他知道現在任何一方都不敢輕易動他,只有等他在外蒙徹底失敗,一切明朗後才會出手。核心領導層憂心忡忡,他們不得不重視蒙古王公和列強的影響力,這一次的賭博也許會葬送察哈爾現有的一切。
在幾人常開會的房間裡,氣氛顯得有些壓抑,連同首次參加核心會議的陳嬌兒和趙子玉都感覺到局促不安。
現在已經不是箭在弦上,而是射了出去,回頭路是不可能了,陳振林思索著那裡出了問題,為何當初尾隨德王入外蒙看似聰明的好棋會越鬧越大?
陳淑珍也是想不明白外界為何如此敏感,除了熱血民眾,幾乎沒有人支持察哈爾的舉動?
楚峰則擔心日本、蘇聯同時發難,那就真是災難了。
“這件事情沒有你們想像得那麼嚴重。”趙子赟搖搖頭,那木海扎布領兵北上後,二陳和楚峰卻變得有些擔心和猶豫起來。
“蘇聯人已經照會我國駐莫斯科全權公使,他們很強硬的要我們立刻退出外蒙,否則不排除派出軍隊來解決此事。子赟,你一點都不在乎?”陳淑珍問道。
“訛詐而已。”
“你怎知他們是訛詐?”
“猜的。”
陳淑珍頓時占了起來,怒目圓睜。“二哥!”陳嬌兒大為不滿。
“好了,嬌兒別發火,我看氣氛壓抑,說說笑話。”趙子赟急忙求饒。
等陳淑珍惱火的坐下,他才慢斯條理道:“蘇聯在遠東的紅旗集團軍現有兵力三十萬上下,主要集中在黑龍江以北的濱海地區,他們首要的目標是防範關東軍,他們真要干涉,必須跨越千裡草原,這在軍事上不那麼容易實現。”
“這個還不是最主要的,外蒙政權除了蘇聯,就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承認,我可以名正言順說我是在自己國家領土上作戰,蘇聯參戰就是干涉別國內政,你們別忘了,西方國家可是非常仇視蘇聯的,他們雖然現在反對,但一旦開戰,斷不會和他們站在一邊。”
“從外因上講,蘇聯出兵的可能性都不大,相反,他們內部正在大清洗,遠東蘇聯軍隊高層幾乎一掃而空,人心惶惶,這種情況下穩定大於一切,一旦因為出兵造成遠東混亂,那就給日本人機會了。”
“再說日本人,他們一直想染指外蒙,礙於蘇聯而不敢挑起戰端,我想他們更願意我占領外蒙,然後掉過頭來收拾我,內外蒙一鍋端,你們等著看吧,日本人說不定還會協助我。”
陳振林若有所思:“你是說日本人可能陳兵黑龍江,替你牽制住遠東蘇聯軍隊?”
“有這個可能,這對他們只有好處沒壞處,不但可以協助我多占領外蒙之地,他們好坐收漁人之利,還能造成一個假像,那就是我和日本人聯手,就此孤立察哈爾,以後他們動手就方便多了。”
“如果日本人不是如你所料,趁機動手怎麼辦?”楚峰問道。
“有這種可能,不過我先聲明一點,二十師北上只是試探,並沒有占領庫倫的打算,一旦遠東蘇聯軍隊真的調動,就說明日本人不配合,那樣我會收縮回威井,甚至全部撤回來,並加緊多倫的戰備,日本人要想進攻察哈爾,光從多倫一線進攻是展不開的。”
“你的意思是平津不失,日本人進攻察哈爾的可能性不大?”
“對,我一直認為要想打察哈爾,必須從平綏線、多倫和龍關三個方向同時進攻,才能短期之內取得效果,而平綏線至關重要。”
“那國內你怎麼看?”陳淑珍問道。
“坐收漁利者大有人在,火中取栗者恐怕一個都沒有,包括蔣委員長在內,都要等事態明朗化才會決定如何辦。因此,我們大可不管。”
“拖!”趙子玉突然出聲道。
“拖?怎麼拖?”陳振林詫異的看著她。
“戰戰和和、進進退退。”接過話頭的卻是陳嬌兒。
“我還想怎麼說清楚,嬌兒這總結精辟,就是這八個字!”趙子赟笑道。
幾人都是老江湖了,一聽就知道什麼意思,那就是在外蒙形成漿糊,讓人一直看不到結果是什麼。
“可目的呢?”陳淑珍不明白這拖有何作用。
見趙子赟鼓勵的眼光盯著自己,陳嬌兒也膽大起來:“兩個目的,一個是讓各方看不清結果,無從下手,我們趁機鞏固占領的地方,造成既成事實,另一個就是等,等日本人按耐不住,只要他們在平津一動手,一切也都明朗化,那是我們也可以動手了。”
細細一想,這拖絕對是妙棋,陳振林不由得多看了陳嬌兒一眼,小丫頭厲害啊。
“可拖久了也會有變數的!”陳淑珍提醒道。
“淑珍嫂子大可放心,日本人沒那個耐心的,最多一年,他們不動手才怪了。”
一年?陳淑珍覺得問題不大,可真是一年?偷眼看到陳嬌兒和趙子玉也是笑眯眯不反駁,她心下大定,看來三個人都知道日本人要動手了。
“此外我還有個後手,徹底堵死日本人的胡思亂想,我打算收復錫盟。”
這是哪門子後手,不是逼日本人跳牆麼?陳振林大為惱火,見他似笑非笑,頓悟,“不錯,絕佳的後手!”
趙子玉蹙眉,她不明白弟弟的意思,楚峰剛要問,陳嬌兒脫口而出:“你想讓特大哥占領錫盟!”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此計大妙,特木得不但有本事讓錫盟一塌糊塗的,還能聯手黃顯聲,將戰火燃遍興安嶺!
分析到位,商量透徹,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為避免各方盯著自己,趙子赟決定從現在開始,將察哈爾的政事全部交給陳淑珍,由她行使省主席的權利,陳淑珍也不再兼職財政廳,將由俞鴻鈞接管,三十一軍的軍務由陳振林全權負責,楚峰的責任進一步擴大,除憲兵部隊、突擊師外,察哈爾第一師也歸屬他統領,這樣,趙子赟就徹底脫身出來,為未來的大局進行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