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刺耳響起,正低頭看書的趙子赟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他急忙抓起電話,生怕這鈴聲吵醒熟睡的陳嬌兒。
“子赟,還沒睡?”電話中傳來陳振林的聲音。
“沒有,今晚是破襲戰的重頭戲,我生怕有變,不敢睡啊,振林哥,是不是出狀況了?”
感覺到電話那頭趙子赟有些緊張,陳振林笑了:“是出狀況了,你的部下可不管你還是不是他們上司,把電報發到我這裡來了,我給你念念……”
在電話中聽完陳振林讀的電報,趙子赟傻了半響,這事有些棘手,原則上他不好直接命令一零七和一二七師,可兩師向他彙報,說明兩個師長也是束手無策,這矛盾不大好推回去。
“振林哥,你的意見呢?”
“把破襲戰延長一天,我看問題也不太大,日軍從集結到進攻,總是需要時間的,問題是這麼做,出擊各師都要配合,我想陳、金二位師長也明白這一點,這才向你請示,換句話說,要想各方配合他們,也只有你出面才行。”
“那我該不該出面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陳振林的聲音傳了過來:“於公於私,我認為你都該出面協調。”
趙子赟嘆了口氣:“那好吧,我即刻來司令部,你通知宋處長即刻過來。”
放下電話,趙子赟看到陳嬌兒穿著睡衣站在內室門口,嗔怪道:“怎麼起來了?快回去,小心著涼!”
“沒事,二哥要去司令部?”
“是啊。”趙子赟把情況一說,陳嬌兒點頭:“這是意外之喜,陳、金兩位師長肯定是舍不得的,二哥盡量協調吧。”
趙子赟一邊穿外衣,一邊道:“他們這熱山芋我也只能接,算了,這得罪人的事情還是我來做吧。”
抵達集團軍司令部,宋思雨已經到了,她顯得有些緊張,突然接到陳振林的電話,也不清楚出了什麼事情,匆匆趕來,得知趙子赟也要來,她心裡不安起來。
“宋處長也到了?好,事不宜遲,我們即刻開始工作,趙振,你先呼叫衛、孫、傅幾位長官,宋處長,請你和十八集團軍聯系,最好是和朱長官聯系上。”
“好的。”趙振和宋思雨轉身去了電訊室。
趙子赟隨後朝譚海說道:“記錄,陳師長離,金師長奎壁,來電獲悉,同意你二人之計劃……”
隨著電報一封封發出,在一封封返回,司令部裡變得繁忙起來,趙子赟第一封為自己直接插手破襲計劃,表示歉意的電報無一例外被批了一頓,說情況緊急,你廢話什麼?
苦笑之余,趙子赟還不忘和宋思雨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了一句:“他們可以這麼說,我卻不能不先道歉。”
宋思雨笑了笑,表示理解。
整個破襲計劃做了快速調整,派遣兵團各師統一協調,由金奎壁暫時統一指揮,望都外三十五軍除了繼續扒鐵路外,派出一部進攻望都,以牽制十四師團,南線之十四集團軍、二十二集團軍都朝最近的縣城發動有限進攻,造成多點開花的假像,以迷惑日軍,十八集團軍之一二零師快速插向保定北的平漢線,新三十六師則派出多股部隊,增加北平方向的壓力。
同時,趙子赟命令二十二師、山地一師加強居庸關的攻擊力度,做出要強打居庸關的姿態來,在豐寧之二十師,朝承德方向挺近,圍場之十七師,朝承德方向運動,讓關東軍以為兩師要合力攻擊承德。
十八集團軍之一二九師,全力參與到定縣的物資搶運之中,並協助完成望都至正定的鐵路破襲之中。
天亮十分,各集團軍各師均發來電報,配合調整計劃,這一刻,趙子赟才虛脫地坐在椅子上,將桌上陳振林的香煙拿過來,點上一支,美美的吸了起來。
“你到悠閑啊。”宋思雨將添了水的茶杯放到他面前。
“悠閑?這才是開始,回頭這些物資怎麼分贓,才是頭痛的事情,我估計我不但撈不著好處,還得倒貼點才行。”
“分贓?說得多難聽!”宋思雨笑道。
趙子赟白了她一眼:“就是分贓!不管如何花言巧語,都不能改變它的本質!希望金奎壁這次不要讓我失望,隨便弄回來的點,那窟窿就大了。”
宋思雨笑著不接他的話,說起另外一件事來:“對了,我剛才把事情向延安做了彙報,延安回復,按照你的想法來做,只是讓我轉告你,平津之日軍繼續向冀東方向進發,估計寺內壽一是想先解決冀東,這樣,平漢線還有時間。”
趙子赟聞言蹙眉,按照他的設想,平漢線一動,華北方面軍就要全力應付,冀東方面壓力會減低不少,寺內壽一不管平漢線,先解決冀東讓他有些意外。
“宋處長,給延安發報,要防止日軍孤注一擲,先解決冀東之想法,因此我建議,冀東各起義部隊迅速向山區轉進,不要和日軍硬拼,保存有生力量,同時,因平漢線日軍遭受重大損失,要防止日軍遷怒冀東,必要時可讓部分人協助日軍,借此緩解日軍的血腥報復。”
記錄完畢,宋思雨問道:“協助日軍是什麼意思?”
“就是假裝歡迎日軍重返冀東,協助他們搞好治安,所謂之黑皮紅心是也。”
半個小時後,宋思雨返回,朝他豎起大拇指:“延安回電,完全同意你的建議,並對你提出的黑皮紅心大加贊賞,我覺得這句話比身在曹營心在漢更貼切,不過,你能想到,你手下人不一定能想到,延安提出在張恆建立你們和東北抗聯的聯絡處,你意下如何?”
“這個可以,你說我手下不一定能想到是什麼意思?”
“這次你們出擊熱河,我們的人也有損失。”
話不用說透,趙子赟立刻明白怎麼回事:“怎麼樣,損失大嗎?”
宋思雨搖搖頭:“這個我不知道,不過延安提出要建立聯絡處,我想損失不會太小。”
“明白了,看來這聯絡處建立迫在眉睫,你回復延安,我同意盡快建立。”
“你不能走,還有事情要商量!”
趙子赟頭也不回揮揮手:“我一個省主席,管不到軍事上的事情,有事和陳司令說,薪水可不是白給的!”
“你這人!”宋思雨氣得直跺腳。
陳振林哈哈笑:“宋處長,他就這德行,算了,由他去吧,反正有事他還得來,他的薪水也不是白給的,而且比我們多,不怕!”
宋思雨聞言也笑了。
天亮十分,董其武和帶著部分人馬趕到了定縣,見面董其武就嚷嚷:“我說金兄,物資要是沒你說的那麼多,有你好受的!咱們兩個師這腿不能白跑!”
金奎壁指著遠處道:“有本事你去搬,搬不死你我不姓金!”
金奎壁屬於穩重一類,董其武聞言呵呵笑道:“信,我信,派遣兵團臨時司令,下令吧?”
“什麼臨時司令?咱們哥幾個還這麼生分?別廢話了,一起商量怎麼辦!”
武士敏指了指遠處:“金兄,怎麼戰鬥還沒結束?”
金奎壁苦笑了下:“這小鬼子當真頑固,守著縣府大院,我一時也沒什麼辦法,陳兄說晚上進攻太吃虧,等天亮了再滅了他們。”
“多少人?”
“估計現在也就剩下二三百號人。”
“那還等什麼?集中迫擊炮,讓臂力大的往裡面扔手榴彈!炸死這群狗日的。”董其武道。
“也是啊,我和他們費什麼勁!”金奎壁笑道。
董其武的主意讓伊藤善松遭受了滅頂之災,金奎壁直接把縣府大院炸成了平地,除了甄鳳山帶著人還想從中刨點東西外,四位師長都懶得去現場看一眼,現在他們是沒時間顧及這些小事,除了董其武和武士敏算是完成了一半扒鐵路的任務外,陳離和金奎壁還不到十分之一,尤其是金奎壁,除了炸了兩座鐵路橋,他扒下來的鋼軌也就是一開始不足一公裡的一段。
好在派遣兵團徐州一戰後,各師都明白作為一個整體,力量更大,沒必要計較一時得失,武士敏直接帶著陝西大漢替他去完成任務,董其武的軍紀較嚴,城裡的治安維持和搬運物資的主任務由他來牽頭,幾人忙活到中午,吃飯時還笑言這日本人是不是被打懵了,居然也不來搗亂!
寺內壽一倒不是被打懵了,而是心思太多,定縣居然一夜之間被攻克,別說土肥原驚訝,他也驚訝萬分,一個大隊依托縣城不可能這麼快就被擊敗的,這裡面一定有原因。
他當然不知道這是伊藤善松錯誤判斷和不合時宜的決斷造成的,唯一讓他認為可能的原因是派遣兵團那定縣開刀,以此來阻斷平漢線,為圍攻石門做准備。
可接下來的消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幾個縣城都發急電,說遭受到敵人的攻擊,望著平漢線上一串的被攻擊縣城,他不明白第二戰區這是要做什麼。就目前的情況看,任何一座縣城在幾天內被攻下來的可能性都不大,對方除了傷亡外什麼都得不到。
空中偵察反饋的消息是定縣周圍已經集結了對方不少人馬,大有固守定縣之企圖,可這樣一來,攻打石門的人從哪來?一個第六集團軍,寺內壽一還未放在眼裡。
隨後,冀東的消息也到了他的案頭,冀東各暴動點都出現了人員開始撤離的跡像,並沒有占據縣城之企圖,這個動作讓寺內壽一頭痛起來,他最希望對方集中固守幾個縣城,那樣他就可以一舉消滅這些人,現在對方開始撤離,如魚游大海,以後要想剿滅,難度大了不知多少,東北現在都擺不平,他心裡清楚。
當然,冀東這一現像也讓他的壓力頓減,二十師團先頭部隊已經收復了兩個縣城,平津方面一下子穩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