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黑前,第九團不但建立了兩條戰壕的防線,還用砍來的椰子樹干將輕重機槍都蓋了頂,並在戰壕後方,用樹干和泥土搭建了高出地面兩米多的十幾個射擊點,能夠從上而下覆蓋河對岸的開闊地,在河邊,則挖了幾個半潛入地下的掩體,上面覆蓋樹干,做了偽裝,雖然在裡面的人下半身都泡在水裡,不過短時間下,東方師的士兵是能扛得住的。
做好這一切,張一凡下令吃飯睡覺,恢復體力,他則帶著團直屬連和其他直屬部隊擔當警戒任務。
在張一凡對面山林中的是三十八師團東海林俊成指揮的東海支隊,即二三零聯隊,總兵力三千多,在攻擊陸戰一師第七團的戰鬥中,東海林俊成大獲全勝,差一點就占領了倫加海角,雖然在對方艦炮和陸戰一團的反擊下,他不得不後撤,但此時,他仍有近三千的兵力。
美國人用這支部隊守島,看來是沒轍了,東海林俊成期待著一舉攻破對方的防線,讓這些華人有來無回,也給美國人一個教訓,不是什麼樣的人都能打仗的。
夜裡一點,東海支隊發動了進攻,瞧不起對手,不代表瞎來,東海林俊成還是進行了十分鐘的炮擊,八門山炮連續不斷的轟擊對方的陣地,然後步兵出動,一千多日軍分成三個波次,朝馬塔尼考河撲來。
炮擊其實讓第九團士兵有些慌亂,他們是第一次遭受這樣的炮火轟擊,好在各連老兵長官不顧炮火來回呵斥,讓打算逃出防炮洞的士兵待著別動,這才沒出現崩潰的情形。
在炮聲中,排、班長首先鎮定下來,防炮洞是管用的,小鬼子不是重炮,尚不能對防炮洞造成致命的威脅。炮火其實給了日軍不小的機會,第一波兩百多日軍很順利的就進入到距離河邊不到八十米的地方,清除障礙物其實也給了日軍快速進攻的好處,見對方輕重機槍都沒有動靜,進攻日軍興奮起來,看來對方是失去了抵抗的信心了。
腳步加快,隨即慘叫聲此起彼伏,一名日軍士兵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右腳掌痛苦哀嚎,邊上人若是有手電筒,照著看一下,一定會發現他腳掌中插著一根五六釐米長的木刺!
耽擱的時間電光火石,河對岸一挺重機槍噴出了火舌,隨即,稀稀拉拉的槍聲響起,幾名連長、副連長連吼帶罵,狠狠揣著趴在戰壕裡有些發愣的士兵的屁股:“還不開槍射擊,等死啊!”
“射擊!射擊!”排長、班長也在高喊,第一次夜戰的東方師士兵在幾分鐘的茫然後,終於記起要領,開始朝可能的目標扣動扳機。
“重機槍!重機槍別瞎打!”
“鎮定!鎮定!小鬼子還沒到河邊!”
“上去!上高台射擊點,不要怕,現在小鬼子不會開炮的!”
各種喊聲傳遍整個陣地,排長、班長也記起了自己的職責,一邊射擊、一邊觀察,指揮著手下人,穩定下來的劉崇宇營開始發揮出訓練水平,給對面指揮的若松滿則的感覺就是對方的戰鬥力突然間就暴增了,將他第二波攻擊、第三波攻擊牢牢壓住。
得知對方埋了木刺,造成第一波攻擊無果,進而影響到後續兩波進攻,若松滿則氣得大罵卑鄙的支那人,可罵人贏不了戰鬥,他不得不下令停止進攻,進行調整,准備新的攻勢。
“打得不錯!趕快進防炮洞,你!滾下來,待上面等死啊!”劉崇宇一邊走,一邊連誇獎帶罵,士兵呵呵笑著往防炮洞裡鑽,這半個小時,他們信心回來了!
再次的炮擊已無多大效果,東方師士兵迅速成長著,幾名排長還很有興趣的探頭看著炮彈落向,老兵長官說過,聽炮彈是要自己體驗的,現在可是大好機會。
炮彈將河對岸也轟了一遍,以免還有陷阱,若松滿則在一連串的咒罵聲中,下達了進攻的命令,而這一次,剛衝出叢林,進入開闊地帶,迎接他的便是高點重機槍掃射。
夜裡看不清楚,不過若松滿則還是能夠察覺到有不少人影晃動後便倒地不起,借助子彈和爆炸聲的微弱光線,他終於看到自己的士兵衝到了河邊,跨過河,就可以要對方的命!
如此近的距離,讓東方師士兵有些緊張起來,開始拼命朝河邊的日軍射擊,緊張導致一定的技術變形,加上夜裡,很多子彈都不知道打到那裡去了。
猛然間,背後高點處四挺機槍准確的在河北形成一個火網,有士兵回身偷眼望去,隱隱看到是自家營長親自射擊,估計邊上也是幾個連長在打,心中一下子定下不少,而跳入不深河中的日軍也發現不對勁了,怎麼河底的泥這麼深?
白天倒入河中的泥土起作用了,五六十名日軍陷在其中,挪一步都很困難,如此活靶子讓一線輕機槍逮個正著,這比打氣球還容易些,幾挺輕機槍交叉掃過去,站著的黑影倒下了。
戰鬥力再次恢復和暴增,日軍終於扛不住對方交叉火力的凶猛射擊,開始後退,若松滿則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個大隊的兵力丟盔棄甲的逃了下來。
東海林俊成暴怒了,他扇了若松滿則七八個耳光後,下令繼續炮擊,以江頭多第一大隊替換若松滿則第二大隊再次發動進攻,連續兩次讓日軍吃了大虧的劉崇宇營那裡還覷他,這一會他們不再瞎打,而是看著有子彈射出光亮處才打,重機槍則是交叉覆蓋,將壓制發揮得淋漓盡致,而輕機槍在一線則是補漏掃射,此時,感覺己方士兵已經沒大問題的劉崇宇,發射了照明彈,此舉,讓江頭多遭受滅頂之災,在輕重機槍的壓制下,步槍的准確射擊下,他傷亡慘重,接著,催命的來了,張一凡下令團屬輕重迫擊炮全力開火,給了第二大隊最後一悶棍。
眼見天快亮了,東海林俊成不得不放棄這一夜的進攻,那邊張一凡也松了口氣,此戰略微有些冒險,他一開始不准動用照明彈,就是怕黑夜裡士兵突然看到對面日軍產生慌亂,也怕日軍趁著照明彈的光亮,看清楚己方的防守情況,至於迫擊炮麼,意圖很簡單,隊伍需要鍛煉,一開始動用迫擊炮,說不定小鬼子就縮回去了。
可以說,東海林俊成幫了張一凡一個忙,他若是看到天亮後,有過血腥訓練的東方師士兵見到一地的屍體,還是有人嘔吐不已,估計就不會玩夜戰,而是直接白天上了。
見動物屍體和見人的屍體畢竟不同,何況天亮後,劉崇宇營的年輕士兵才發現,對面的屍體多得無法數,從河邊到叢林邊,密密麻麻,少說也有七八百,從戰鬥興奮中冷靜下來的士兵心裡泛起一絲恐懼,這麼多人,是自己殺的麼?
看見有些士兵手微微顫抖,張一凡跳上一個火力高台,拿過話筒:“弟兄們!打得好!從今天起,你們就是一名合格的士兵了!”
“是不是看到這麼多屍體,心裡有些害怕了?這很正常,但你們不要忘了,小鬼子不是人,你們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殺你們,不僅如此,他們還會殺手無寸鐵的人,你們都不知道,小鬼子在中國,殺了多少無辜的人,僅僅在南京城,他們一次就殺了幾萬百姓,幾萬啊,兄弟們!”
張一凡說著,嗚咽起來,下面東方師的士兵一臉震驚,幾萬?
“這些是有照片為證據的!因此,我希望你們清楚一點,你們殺鬼子,不僅僅是保護你們自己,還是保護更多無辜的人!”
“殺光小鬼子!”有人猛然爆喝!
“殺光他們!”響應聲此起彼伏,恐懼消退,在他們眼中,替代的是怒火。
張一凡看著他們的眼睛,心裡松了口氣,殺人的陰影算是消除了,不過,還是得注意:“劉崇宇!帶你的營下去休整,讓三營接替你們!”
“是!”劉崇宇知道,自己這個營成了,該給另外兩個營鍛煉的機會,他毫不猶豫下達了命令,這讓全營士兵有些惱火,正上癮呢!
“兄弟,給其他兄弟點湯喝喝!別瞪著我了,快走吧!”看著劉崇宇笑眯眯的臉,一名心有不甘的士兵也笑了,“營長,我可真想連湯都喝了!”
“你就知足吧!”劉崇宇笑罵著給了他一巴掌。
此戰,東海支隊吃了大虧,兩個大隊,傷亡一千五,東海林俊成差點吐血,而劉崇宇營,傷亡不到一百三十人,其中僅有三十六人陣亡,消息後來震驚特納,他甚至親自帶人來此地核實,最終確認了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