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韓富特遣隊回到張恆,幾輛汽車直接到了特別安全局大樓,韓富跳下車,見趙子赟和陳嬌兒都站在門口等他,立刻敬禮:“司令、夫人,人帶回來了。”
早已得到消息的趙子赟面露微笑:“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嬌兒說改天她親自設宴酬謝你們。”
“夫人使不得,我們只是做了件小事,要不弟兄們知道了,會罵死的。”
陳嬌兒正想說什麼,韓富急忙敬禮:“夫人,我們還有事。”說罷,轉身就跑,惹得趙子赟哈哈大笑。
董虎也是笑,他示意手下人拉開車門,不過真田幸子卻沒下來,有些詫異,他探頭一看,真田幸子雙手緊緊抓著身上的白披風,低聲哭泣。
“嬌兒,還是你來吧,我們回避下。”董虎說著,拉著趙子赟先進樓。
陳嬌兒一看,心中了然,有些愧疚,坐到她身邊道:“讓你受委屈了。”
“不,夫人,我是羞愧,不敢見你們,我後悔替這些魔鬼做事,他們…..,都不是人。”
“都過去了,我還擔心計劃出什麼岔子。”
真1≈,田幸子低著頭:“那個青木一上車,我就知道夫人的計劃成了,他說…..,他說等長官享用我之後,我就是他的了,然後他就…..,他就…..”
陳嬌兒嘆了口氣:“都是自己的同胞姐妹,唉……,先下車吧,我帶你去換衣服。”
在特別安全局二樓,陳嬌兒等她換好衣服,露出笑容,這真田幸子確實長得美麗,如今心態大變,看著就不一樣了。
“夫人……”見陳嬌兒瞅著她,真田幸子嬌羞起來。
“真想不到你還有這一面,幸子,想不想見一個人?”
真田幸子疑惑了下,隨即身子抖了起來:“夫人,我不敢……”
“來吧,她也想見你呢。”
來到隔壁房間門口,真田幸子抖得更厲害,陳嬌兒抓住她的手,“別怕。”
推開門,屋中正在說話的兩個人都一起朝這邊看過來,一位老婦頓時淚流,聲音顫抖問:“是琳兒麼?”
一聲琳兒,徹底擊垮了真田幸子,她幾步來到老婦面前,噗通一聲跪下,哭喊道:“媽媽,我是琳兒。”
老婦顫抖的手撫摸這她的頭:“長大了,媽媽以為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媽媽,我對不起你。”
“傻孩子,你有什麼錯?要怪,只能怪把你送來的人,唉,天底下怎麼會有那麼狠心的人,把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從她父母身邊帶走,去做見不得人的勾當,還好,我聽夫人說,你醒悟了,這次,要不是你幫忙,我也許就失去我另一個琳兒了。”
“媽!”林琳大哭,一頭撲進母親懷裡。
陳嬌兒擦了擦眼睛,悄悄退出去,關上門,這一刻,她感受到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母愛。
來到董虎辦公室,趙子赟見妻子眼睛紅紅的,點點頭:“相認了?”
“嗯,二哥,好感人,林琳母親讓我敬佩,她用愛化解了一切仇恨,也許,我們也應該有所改變。”
“是啊,我和董大哥也在說此事,適當的寬恕,也是一種武器。”
正說著,手下人來報,說林母要見趙子赟和陳嬌兒。
“正好,和她們說說以後的安排。”
林母三人很快來到董虎辦公室,進門來到二人面前,林母便跪了下去,真田幸子和林琳也在她身後跪了下來。
“趙委員長和夫人,是我兩個女兒的再生父母,今生今世無以回報,願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兩位的恩情。”
“林夫人,請起。”趙子赟有些手足無措。
陳嬌兒急忙上前攙扶,林母顫顫巍巍起來,指著地上還跪著的真田幸子和林琳,“她們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
“林琳,幸子,你們起來!”陳嬌兒急了。
二女問聲站了起來,陳嬌兒攙扶這林母坐下,“林夫人,不必如此,今後和她們一起好好生活吧。”
“夫人,我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林夫人,沒關系的。”陳嬌兒說著,看著真田幸子,“你有何打算?”
“我?”真田幸子愣了下,她是階下囚,從沒想過以後的事,“夫人,能再次見到母親,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任憑董局長發落。”
陳嬌兒笑了笑:“在救你回來之前,我們已經商量過了,你所有的事,從此一筆勾銷,我們可以給你一個新身份,等戰爭結束了,你想回日本,也可以安排,當然,要是林夫人願意,你們也可以在一起。”
一筆勾銷了?自由了?真田幸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看著母親,見她點點頭,知道母親是同意了,隨即看著林琳,見她也點頭,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董虎看著她,心道這反差實在太大了,他還擔心陳嬌兒的提出的赦免會出問題,但看現在的情形,這真田幸子是再也不會替日本賣命了。
“媽媽,原諒我,我不能和你們在一起。”
林母頓時色變,驚訝的看著她,陳嬌兒嘆了口氣:“林夫人,她是怕給你們帶來危險,幸子,你放心好了,現在北平特務機關會認為你已經死了,我會安排你們去呼和浩特,在那裡,日本人發現你是不太可能的。”
驚訝立刻浮現在董虎臉上,他是絕對想不到真田幸子會願意替察哈爾做事的,這會不會有問題?但如果是真的,那幫助極大,真田幸子熟知日本間諜辦事的手法,對偵破工作很有用。
“我知道董局長有疑慮,夫人,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我的親生母親,因為我的哥哥們戰死在中國,已經病重不起,她是我唯一還牽掛的人,得到我的死訊,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了…….,要不是被派來察哈爾,遇到的是夫人,我這一生會是什麼,我都不敢想。”
“我現在對送我來中國的人心中只有恨,我恨他們為什麼不讓我們這些普通人好好生活,要來侵略別的國家。”說著,她看著林母:“還好,媽媽沒有拋棄我,我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媽媽還是把我當做她的女兒,那個當年的小女孩,還有從沒見過的妹妹,她那麼小,就被換走,而我,卻代替了她承受了媽媽所有的愛,媽媽和妹妹能夠原諒我,我卻不能原諒我自己,我要贖罪。”
董虎動容,見陳嬌兒和趙子赟都點頭,他說道:“好,我收下你,你現在是特別安全局的正式成員,具體工作隨後安排。”
“謝謝董局長,你不會失望的。”
真田幸子的話也感染了林琳,這不就是報答麼?她不由得看著母親,林母露出微笑:“你也去吧!”
林琳走到董虎面前:“董局長,我知道我什麼都不懂,話也不會說,也沒讀過書,但請董局長也收下我。”
“這個……”董虎猶豫了,特別安全局要求極高,真田幸子是有基礎和經驗的,但林琳,別說不識字,連世面都沒見過,她還能用語言表達一些東西,已經是奇跡了。
“林琳,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陪你母親,然後讀書,爭取早一天來幫我。”
林母聽到陳嬌兒的話,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現在和廢物差不多,“琳兒,聽夫人的,讀書識字,才好報答夫人。”
“是,媽。”林琳有些不甘心,走到真田幸子面前,搖著她的手:“姐,你要幫我。”
“我會的。”
看著二女站在一起,趙子赟突然發現,真林琳長得也不差,不由得說道:“好一對姊妹花,要讓不少人掙破頭的。”
真田幸子和林琳臉上頓時飛起紅霞。
讓人安排三人先住下,董虎還是有些擔心:“子赟,要不要采取點什麼預防措施?”
趙子赟搖搖頭:“不必,這些天我也看明白了,真田幸子是日本人不假,可她的經歷幾乎全在中國,和林夫人生活那段時間,她受到的影響很大,而且過小來到中國這個環境,哪怕接受再多訓練,她也很難感受到日本國內狂熱的軍國思想,唯獨讓她能夠來張恆執行任務的,僅僅是她是日本人,是日本特務機關的命令而已。”
“如果不是來張恆,也許她的良心會慢慢泯滅,但張恆和國內其他地方都不一樣,她在基金會,做的都是幫助民眾的事,對她也有潛移默化的影響,加上這裡的日本情報網一直就不成氣候,她恐怕都不知道,她內心早就動搖了。”
“現在再說張曉梅的策略,真的非常成功,摧毀了她的心裡防線,她所期望的,只是兩個她唯一在乎的母親知道她的存在,或許她更想讓她的親生父親知道,他當年的決定,給他的女兒是什麼樣的一個結局,有種報復的味道。”
“但真正讓她徹底改變的,還是林夫人,林夫人喚醒了她童年的記憶,也許,這段記憶,是她到現在為止,最美好的一段回憶,一個有愛的地方,當然,日本特務機關的作為,也幫了忙,讓她有種巨大的反差,自己人對她比敵人還卑鄙,這算是激發了她心底的仇恨。”
“當愛恨如此分明,她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就不意外了。”
董虎聽完,點點頭:“不錯,戰爭本來應該讓女人遠離,何況還是小女孩,她經歷了一個從毀滅到重生的過程。”
“因此,我的建議是大膽使用,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別讓她直接參與行動,要避免喚醒她還是日本人的那部分記憶。”
“你說的意思我明白,我會注意的。”
真田幸子進特別安全局,林琳一家人安排就比較簡單了,特別安全局有專門的居住區,三人被安排一個兩層的小樓組成的院子中,這裡都是特別安全局中高層住的地方,一家人有樓上樓下五個房間,樓下有客廳和廚房,母女三人則住在樓上。
現在,真田幸子的名字不能用了,林琳的名字也不能用了,林母有些底子,給兩個女兒分別起了林曼和林萱兩個新名字,而特別安全局情報分析科,也多了個名叫林曼的特別分析組少校組長。
在特別安全局,除外勤的保衛人員身著便服外,內部人員都有軍銜和軍服,不過很少穿罷了,當身著軍服的林曼出現在特別安全局辦公樓時,確實讓人眼前一亮,而林曼也特別喜歡軍服,她從不穿便裝去上班。
時間久了,很多人都知道特別安全局有個很漂亮的女軍官,只是見過人都驚訝她和曾經基金會的林琳長得挺像,當然,同時見過兩人的也不多。
林曼特別分析小組的工作是很出色的,往往別人找不到突破口時,這個小組總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林曼將自己從小學到的用在日本特務機關上,可謂知己知彼,她甚至能夠通過一些跡像提前預判對方下一步的行動,而讓董虎和趙子赟對她刮目相看的,是她和張曉梅聯手實施的迷霧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