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憲挑了挑眉。
左以明的聲音又低了幾度,道:“皇上的意思,是讓王爺把簡王和韓忠等人留在京城。如今太後去了,皇上傷心不已,怕太後的香燭沒人照顧,可他又不方便長時間留在京城,只能拜托簡王世子和韓家的人照看了。”說著,朝姜憲笑了笑。
趙璽這分明是嫌棄簡王和韓家的人礙事,要把人像拋包袱似的拋掉。
姜憲揚著眉笑:“我們家宗權憑什麼給皇上背這黑鍋?”
左以明笑道:“皇上還不太懂人情世故。不過,我和李大人商量之後,覺得簡王和韓家的人若是留在京城也是件挺麻煩的事,若王爺同意將人留在京城,北方的賦稅讓王爺保留二成,您看行嗎?”
姜憲聽著心中一喜。
以她對李謙的了解,北方的賦稅他肯定暗中截留了一部分,但按照朝廷的規定,他是無權這麼做的。現在有機會由暗轉明,那就意味著李謙可以再多截留一部分。
打仗養兵太花錢了。
這幾年李謙的日子也不是太好過。
能多弄點錢就多弄點錢為好!
可左以明不直接跟李謙說,而是特意告訴她一聲,又是什麼用意呢?
姜憲望著左以明善意的面孔,面上不顯,卻試探般地道:“二成的稅賦?是不是太少了一點?怎麼也得三成吧?天下稅賦,盡歸江南。北方的稅賦原本就不多,就算三成,算起來也沒增加多少。說不定還抵不上嘉興、湖州等地半年的稅賦。左大人做庶吉士的時候曾經在戶部觀過政,應該很清楚才是。”
“我覺得郡主說得很有道理。”左以明微笑道,“所以這件事只能和郡主商量。”
因為她是女流之輩,可以無理取鬧嗎?
或者是左以明覺得她對趙璽更有影響?
姜憲會意地笑,委婉地道:“多謝左大人了。親戚之間到底不一樣,能照顧的時候都會盡量的照顧。簡王和韓家的事,你就交給我好了。”
沒有了簡王和韓家的壓制,不僅趙璽會蹦跶的更歡快了,就是汪幾道和趙嘯,恐怕也會得意忘形。
他們若是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緒,就容易產生矛盾。有了矛盾,就容易生事。事情多了,朝廷也就亂了。朝廷亂了,江南的局勢也亂了。江南局勢亂了,對北方的局勢就有利了。
姜憲和左以明相視而笑,然後分道揚鑣。
太皇太後直接留了簡王在京城,並道:“太後不在了,皇上過些日子又要大婚了。想當年,先帝繼位的時候,親恩伯府不僅降了爵,而且還從此不再在朝堂走動。我當時那麼做,也是為了給你們做個榜樣。你不僅是東陽郡主的父親,還是皇上的曾叔祖父,更應該有胸襟和氣度才是。我看你們就留在京城好了。你們走後,我也很寂寞,讓東陽沒事的時候就常進宮陪我說說話,正好嘉南也在京城,我們打葉子牌都不用喊孟芳苓湊數了。”
簡王神色微變。
如果不是因為東陽郡主白發人送黑發人,悲慟的失了方寸,趙璽又翻臉無情,找了諸多的借口不願意給韓同心扶棺,韓家這邊邊沒有主事之人,他又懷疑韓同心的死,有事求助於李謙,他怎麼會回京城?
如今太皇太後突然留他,如果不是李謙的意思,就姜憲的意思,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肯定是有人和他們勾搭到了一起。
這讓簡王心裡非常的憤怒。
他肅然地道:“太皇太後可知道太後是怎麼沒的嗎?”
“我聽說了。”太皇太後拒絕和簡王深談,直言道,“你覺得是趙嘯害了同心,你得拿出證據來。你們這樣亂嚷嚷的,若不是趙嘯害了同心,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嗎?若是趙嘯害的,你們拿不出證據,不也只能看著嗎?照我說,這廟堂上的事從來都沒有對錯,只有輸贏,輸了,就退場,還能保全家族體面,何必為了一時的氣憤,惹出更多的事來!”
簡王大怒,又不敢在太皇太後面前鬧得太過分,騰地起來,在屋裡來來回回地轉了兩三趟,怒火微散,這才勻了勻氣息,沉聲道:“我還指望著李謙能幫我一把。照您這麼說,同心的事就算了不成?若是您家的姜憲出了事,您也這樣輕描淡寫不成?我們同心和姜憲好歹也是您看著一起長大的。如今她去的不明不白,我這個做外祖父不給她找到凶手,怎麼能安心?”
太皇太後半晌無語。
簡王猜到太皇太後是不想李謙為難,遂道:“這件事我也不要您出面。我只盼著你別阻止我。我這就去找李謙,讓他幫著我查查。他若是不同意再說。”
言下之意,讓太皇太後不要插手這件中。
留簡王和韓家在京城的事是姜憲和李謙一起來拜托她的,既然如此,她不吭聲,由他們夫妻倆人處置也不錯。
太皇太後嘆氣,道:“那你就看李謙的意思吧!”
簡王立刻告辭,出紫禁城,直奔李謙住的長公主府。
李謙正好在家。
金陵那邊有消息傳來來,說趙璽決定在百日之內迎娶劉家二小姐,所以把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十日。
各布政使、按察司都要提前給趙璽准備賀禮,據說京城古玩店的東西都漲了一成。
李謙准備送趙璽一對翡翠蟲鳥擺件,這原是當年趙翌送給姜憲的,姜憲還挺喜歡的,時不時地拿出來擺弄,李謙看這對擺件早不順眼了,只是這擺件珍貴,不好隨意送出去。
正好趙璽大婚,就送給趙璽好了。
而且還對趙璽有不同尋常的意義。
至於姜憲那裡,他早尋好了一對掐絲琺琅燒藍色琉璃的梅瓶,冬天裡擺在炕桌上非常的漂亮,算是他補償給姜憲的,姜憲肯定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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