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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娘娘腔 水千丞 18853 2024-03-17 22:50

  

  李程秀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裡有跟邵群親吻的場景,那時有從上照下來的白光,刺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身體非常難受,一會兒有如被烈焰灼燒,一會兒又像被拋到了冰窖裡,整個世界天旋地轉,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重力,他頭痛欲裂,四肢無力。

  勉強睜開酸乏的眼皮,李程秀盯著木質的天花板,愣住了。一時之間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身上很重,有什麼東西壓得他呼吸困難。他試圖動了下手臂,身體的機能瞬時被喚醒了,腰以下的部分仿佛被車碾過一樣,又痛又麻,尤其是下//體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他緩緩轉頭,邵群熟睡的臉和赤//裸的臂膀近在眼前,均勻的呼吸直接噴在了他的臉上,他同時感覺到,自己什麼都沒穿,貼著他的邵群的身體,也是光//裸的。

  李程秀腦子嗡的一聲,只覺得頭要漲裂開了。

  他費力地推開邵群橫在他前胸的手臂,往床的邊沿挪去。

  邵群緩緩睜開眼睛,怔愣地看了他兩秒鐘,快速地撐起了身子,打了個哈欠,一邊揉眼睛一邊道:“寶貝兒,醒了。”

  李程秀拿被子捂住胸口,臉上的血色退得干干淨淨,“你……我……”

  邵群勾著一邊嘴角邪笑道:“程秀,你昨晚可真熱情,大出乎我意料啊。”

  李程秀愣住了:“我……?”

  “是啊,你不記得了?”邵群撐著手臂把上半身傾向他,魅惑地笑著,“昨晚真讓人回味無窮。”

  李程秀只覺得一陣尖銳的頭痛,晃了晃腦袋,顫抖地指著他:“不……可能,我,我喝醉,喝醉了。”

  “嗯,你要是沒喝醉,應該也不會那麼大膽,不過……”邵群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蛋,“我真希望你天天喝醉。”

  李程秀渾身一顫,狠狠推了他一把。

  邵群毫無防備,後背直接撞到了艙板上,疼倒不算疼,就是聲音很大,“咣”的一聲,聽得人直上火。

  邵群皺眉道:“你干什麼。”

  李程秀怒瞪著他:“你,你,我喝醉了,你,你做……”他越是著急,便越是講不清楚話,他多想能利索又有氣勢地質問邵群,他對自己做了什麼。

  邵群反而是一臉平常,“怎麼了,兩個人在一起,哪有不做這個的。”

  “可是,我喝醉,我,我沒有……同意。”

  邵群臉色瞬間變了:“程秀,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難道是我強//迫你了。”

  兩人相遇到現在,邵群沒跟他掉過臉子,此時臉一沉下來,李程秀下意識就覺得緊張。而且他被邵群的理直氣壯給鎮住,反而不敢冒然指責了。

  邵群繃著臉冷道:“程秀,我以為我們倆是互相喜歡的,難道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你都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怎麼能醒過來就給我治罪呢?”

  李程秀被邵群的反咬一口弄得啞口無言,雙目失神地盯著雪白的被子,肩膀不停地顫抖著。

  他也糊塗了,邵群看上去是那麼的義正言辭,難道昨天自己喝醉了真的酒後失態了?可是,就算如此,這難道不是趁人之危嗎?

  他抬起頭,顫聲道:“我,我不記得,但是,我喝醉了,你……”

  邵群湊近他,將他籠罩在了自己的陰影之下,輕聲道:“程秀,昨天你可不是現在這樣的,你比現在誠實可愛多了。我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我喜歡你,我怎麼忍得住呢。程秀,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李程秀腦子亂成了一團,縮緊了身子,試圖避開邵群的壓迫。

  邵群摸著他的臉,柔聲道:“程秀,是我自作多情嗎。你明明也喜歡我的,對不對,既然如此,這事有什麼錯的?”

  李程秀看著他,眼裡滿是迷茫。

  邵群循循誘導著:“我知道,你是太緊張了,別怕,放松點。要成為我的人,這點痛是一定要受的,但是以後你會喜歡的,真的。”

  李程秀心裡既慌亂又委屈,可任他渾身是嘴,也無處可說。他根本就確定不了,昨晚到底是不是自己失態了。邵群又是如此的篤定泰然,讓他反駁不出一句來。

  他推拒著邵群赤//裸的胸膛,可剛貼上去就覺得熱得厲害,像被燙到一樣縮回了手。

  他抱著被子跌跌撞撞地滾下床,急道:“我要,回家。”

  邵群抱著胸微笑地看著他。

  李程秀從地上爬起來,就往門口衝。可是一打開門,一陣海風夾著腥味就撲面而來,他望著甲板外一望無際的大海,整個人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邵群也跟著跳下床,貼著他的背後抱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聲道:“寶貝兒,我們在海上呢。明天再送你回家,船上沒有外人,就當度蜜月了,好不好?”

  李程秀只覺得渾身發冷,他有種感覺,仿佛自己從裡到外,都被一種涼意緊緊地束縛住了,將他罩在其中,一點點封死他的退路,讓他無處可逃。

  邵群低笑了兩聲,將他打橫抱了起來:“走,洗澡去。”

  李程秀沉默著被他抱進了浴室,直接放在了浴缸裡。

  他剛要站起來,就被邵群壓著肩膀按了回去,並且打開他身後的水龍頭開始放水。

  李程秀佝僂著赤//裸的身體縮在碩大的浴缸裡,微微地抬著下巴,睜著水亮的眼睛看著邵群。那眼中盡是驚疑和委屈,看上去楚楚可憐,邵群心裡突然有了幾分不忍。

  他也跟著跨進浴缸,不顧李程秀的閃躲,把他抱在懷裡,把溫熱的水撩到他身上。

  李程秀單薄的後背貼靠在邵群的胸前,邵群把下巴墊在了李程秀的肩膀上,柔聲道:“程秀,你在生我氣嗎?”

  李程秀依然抱著膝蓋,埋頭不語。

  邵群湊近李程秀的耳畔,曖昧笑道:“我幫你洗澡吧……”

  ……

  ……

  一趟澡洗下來,李程秀眼睛都哭紅了,邵群卻是心滿意足,還心情愉快地給他擦干了身子吹干了頭發。

  邵公子長這麼大第一次伺候人,還伺候得挺高興,第一次知道這樣也很有情//趣。

  李程秀穿戴整齊後,邵群就把他領下樓,甲板上早就放好了遮陽傘和桌子,桌上鋪著雪白的桌布,點綴著鮮花燭台和精致的餐具。

  碧海藍天,明媚陽光,雪白的遮陽傘,搖曳的桌布,嫩黃的鮮花,一切的一切都往浪漫裡可勁兒扎堆。

  李程秀接收到邵群火熱的視線,不好意思地低著頭。

  邵群把他領到桌前坐下,衝旁邊的侍者使了個眼色。

  只有在電視裡才會出現的情景立刻全部呈現在李程秀眼前。

  有人倒酒,有人傳菜,還有人在旁邊拉小提琴。

  李程秀直接就看愣了。

  邵群笑了笑:“喜歡嗎?”

  李程秀偷偷看了眼神色相當自然的侍者,自己反而很是尷尬。

  這若是一對俊男美女,自然是賞心悅目的,可是兩個男的……

  邵群眉梢含笑,看著李程秀羞怯的表情,自己也頗為得意。

  他就知道這套玩意兒對李程秀絕對的好使,女人不都喜歡這些沒用的東西。

  李程秀也許是開始放松了,也許是餓了,不再把自己緊繃著,拿起刀叉,沉默地吃了起來。

  吃完飯後,邵群又興致盎然地拉著他釣魚,燒烤,累了就把他拉進船艙,把他抱在膝蓋上教他玩兒blackjack。

  李程秀對於這樣的對待真是受寵若驚。邵群比平時還要熱情溫存,隨便說一句話,做一個動作,都讓他臉紅心跳,不知所措。

  而且邵群如此的坦蕩自若,讓李程秀根本無法對昨晚的事情做出質疑,生怕自己冤枉了他,那豈不是太傷人了。想來想去,李程秀都板不下臉來了。

  一天下來,兩人之間倒是愈發甜蜜了。邵群難得如此休閑,權當帶著小//情//兒度假了,心情自然大好,心情好了,對李程秀自然是大肆寵溺。

  李程秀在此之前,從未想過有個人能把他捧上天似的這麼寵著。他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地跟著邵群的步調,配合著邵群的親密無間,享受著被關懷備至的美好感覺,深怕走錯了一步就會踩空,從雲端掉下來。

  游艇在傍晚時分回到了深圳港。在把李程秀送到他家樓下後,邵群把人按在靠背上狠狠地親了個夠。

  邵群舔著嘴唇:“今晚真想跟你在一起,不過,我得去陪陪阿文他們,我們四個難得能湊齊了。”

  李程秀這一天過得神魂顛倒的,早就把那三個人給忘了,此時一經他提醒,臉色立即變了。

  邵群捏著他的下巴:“怎麼了?”

  李程秀搖了搖頭。

  “你還記著以前的事兒呀,心眼兒怎麼這麼小,嗯?”

  “不是……”

  邵群掐了掐他的臉蛋,“他們可是我哥們兒,你得愛屋及烏,知道嗎?”

  李程秀想了想,溫順地點了點頭。

  “來,親我一下。”

  李程秀不好意思地往後退了退:“剛剛,不是……”

  “沒親夠。”邵群抬起他的下巴,低頭又吻了上去,直把李程秀親得上氣不接下氣,才依依不舍地放開。

  新得的寶貝總有三天熱乎,邵群這熱乎勁兒正越燒越熱呢,這兩天卻不能盡情燃燒,難免心有不甘,跟李程秀分別都很是留戀。

  邵群衝他比了個電話的手勢,這才驅車離去。

  第二天本來還可以繼續休息,可是休息久了李程秀覺得心慌。畢竟白拿錢不干活,任誰都得不安,所以一大早他就照常去上班兒了。

  去了酒店,他發現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兒都不對了。

  他被那一雙雙包含審視、不屑、猜疑和妒忌的眼神刺得坐立難安。

  畢竟倆星期沒上班,換下衣服後他先去跟張經理報了個道。

  張經理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喲,李師傅,可回來上班了,這段時間過得好不?”

  連李程秀這樣遲鈍的都聽出了話裡帶刺兒,他僵直著脖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怎麼樣,這回賺得夠本兒了吧。”

  李程秀經他提醒,才想起來自己沒拿到什麼報酬。以他現在和邵群的關系,也確實不該給他什麼報酬,所以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忘了。

  “不管怎麼說,一套大房子是賺著了,這回私活接的,真值。”

  李程秀猛然抬眼看著他:“什麼……什麼意思。”

  “哎呀,跟我你還裝什麼,房子還是我帶你去的呢。我也不管你的事,你別緊張啊,我就隨口問問,那回來了就好好工作去吧。”

  李程秀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回去埋頭工作去了。

  這一天要比平時任何一天都難熬得多了。

  幾十雙眼睛時不時地盯著他看,那目光實在咄咄逼人,把他切割得驚恐萬分。

  他不知道這些目光都是什麼意思,不知道這失蹤的兩個星期裡,別人都評價了他什麼。

  他心裡本來已經因為跟邵群見不得光的關系而非常不安了,如今這些無聲的猜忌和指責更是弄得他心慌不已。

  晚上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時,他用鑰匙打開門,才發現客廳的燈居然是大亮的。

  他生活上一直相當仔細,從來沒做過忘了關燈的事兒。

  而且……不對啊,他是白天走的,怎麼可能開燈。

  他心裡大驚,剛想奪門而出,突然陽台外走進了一個人。

  李程秀一看,竟是邵群,正叼著煙笑看著他。

  李程秀心裡生氣一股莫名的憤怒:“你,你怎麼,有鑰匙?”

  邵群眯著眼睛抽了口煙,慢悠悠地攤手,笑道:“這是我的房子,我怎麼會沒有鑰匙呢?”

  李程秀不知道如何反駁,可心裡著實不舒服,尤其再聯想到今天張經理說的話之後。

  邵群把煙扔進煙灰缸裡,朝他走過來,俯下//身親了親他的臉:“今天為什麼一直關機。”

  “上班,要關機。”

  “你每天都這麼晚下班?”邵群看了看表,都快十一點了。

  “不是,有早班,晚班。”

  “我可是等你等到現在。”

  李程秀驚訝地看著他:“你,等我?”

  “當然,我想跟你一起吃飯的,結果你現在才回來。”

  “你吃飯了嗎?”

  “你說呢?”邵群指了指表盤。

  李程秀舉起手裡的塑料袋:“我有打包的,飯菜。”

  邵群皺眉道:“你讓我吃別人的剩菜?”

  李程秀微曬:“我給你做飯。”

  “不用了。”邵群上去摟住他的腰,“我已經吃過了。”他湊到李程秀的脖頸間聞了聞,隨即皺眉道,“又是一身油煙味兒,趕緊洗澡去。”

  李程秀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他,轉身就要往浴室衝。

  邵群拉著他的胳膊:“等等,我跟你一起洗。”

  李程秀臉立時就紅了:“不好……吧。”

  “又不是沒洗過。”邵群連拖帶拽地把他弄進了浴室,眯著眼睛威脅道,“不許跑,老實待著,我還沒打算做什麼呢,你要是亂動,我就不保證了。”

  兩人洗澡完後,邵群直接從臥室的衣櫥裡拿出了睡衣套在身上,浴室裡擺滿了李程秀從來沒見過的瓶瓶罐罐,一切自然得就跟這裡是邵群的家一樣。

  李程秀懵了,站在床沿看著舒服地躺在大床上的邵群。

  邵群衝他伸了伸手:“都十一點多了,不累呀你,上來。”

  “你……”

  “怎麼了?”

  李程秀沉默了。

  邵群是如此的理所當然,留宿甚至不需要問他的意見。

  這確實是他的房子,可是他當時是怎麼說的?這是他租給了他的老板,他老板給他做員工宿舍的。他怎麼能想進就進,想住就住。

  他覺得有些傷心,長這麼大,他已經習慣了任何人對他的不尊重,可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他以為邵群是不一樣的,讓他以為自己也不一樣了。沒想到,什麼都沒變。

  邵群起身把他拉上//床,看著他黯然的表情:“怎麼了呀?”

  李程秀搖了搖頭,摸著枕頭躺下。他習慣了忍耐,不想因為這些事而和邵群有什麼不愉快。

  邵群把被子蓋到倆人身上,將他摟在了懷裡,拿臉頰蹭著他的脖子。

  他的親昵讓李程秀覺得心裡安慰了些,人也放松不少,他動手摸了摸邵群的頭發,輕聲道:“還有點兒濕。”

  “沒事,一會兒就干了。”

  “再吹吹?”

  “不用。”邵群抓著他的手,親了一下:“程秀,跟你說件事兒。”

  “嗯。”

  “你把工作辭了吧。”

  “啊?”

  “那種工作有什麼可做的,又髒又累。你跟了我,不需要工作,辭了吧。”

  李程秀從他懷裡掙開,撐起身子,瞪著明亮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邵群依然自顧自道:“與其每天累死累活的,不如在家照顧我,如果你覺得不好跟你們老板開口,我來說好了。”

  “不行。”李程秀顫聲道,“不能,辭職。”

  邵群也撐起身子,皺眉道:“有什麼不能的,那裡會缺一個廚子?”

  “這是,我的工作。”

  “你一個月賺那麼兩三千塊錢有意思啊?我讓你辭職,自然不會虧待你,一個月給你五萬夠不夠花?”

  “邵群!”李程秀難得拔高了音量,氣得眼睛都紅了,“邵群,我不用,你養,我不是,不是那種……不用你養!”他越急,舌頭就直打結。

  他現在的感覺就如同被人當街扇了耳光一樣,又難堪又憤怒。

  邵群把他當成什麼了,這架勢,不是要花錢包//養他嗎?

  他只聽說過女孩子生活不容易,被大款包//養的,他一個男的,他能把自己養活好,邵群怎麼能這樣侮辱他。

  最讓他傷心的是,他一直以為他和邵群,是兩情相悅,是自由戀愛的。

  邵群眼看他跟兔子似的急紅了眼睛,頗為不解:“你這是怎麼回事?我可以讓你生活得很好,不用工作只用享受,總比你起早貪黑掙那幾個錢好吧?”

  李程秀氣得身子都在抖:“我不是,女人,我可以,養活自己。”

  邵群心裡頗為不屑。在他看來,李程秀這種人跟他談什麼志氣、尊嚴,都是笑話,他不會覺得他這麼做能多像男人一分,而只會覺得他不識時務。

  不過相處這個把月的,他也把李程秀的脾氣摸得差不多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

  邵群馬上放軟態度,柔聲道:“程秀,你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你每天早出晚歸的,我看著心疼,我只是想讓你過得好一點,我更想天天都能看到你。”

  邵群這麼一說,李程秀果然立刻軟了下來,輕聲道:“我,可是我,要工作。”

  “好好,你工作,你不願意辭職就算了,可是我一個人在深圳,沒有親戚也沒有朋友,平時連個照顧我的人都沒有。”

  李程秀蹙著眉想了想:“我可以,調班,盡量,早班。”

  “那有什麼區別?”

  “可以,給你做早飯,晚飯。”

  邵群笑了笑:“真的?”

  “嗯。”

  “那我跟你們老板說說,都調成早班吧。”

  “不行。”

  “又有什麼不行?”

  李程秀遲疑道:“同事,會不滿。”

  邵群不耐煩地嘆了口氣,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碰著天上掉餡餅兒還不敢撿的,這是跟他唱的哪出?欲擒故縱啊。

  腦子轉了轉,他心裡有了主意,既然自己勸不動他辭職,就讓他自動辭職好了,他摟著李程秀的腰躺下:“行了,這些明天再說吧,睡覺。”

  邵群很少跟自己的情//兒一起睡,養在北京的那個一天到晚變著法兒的跟他要這要那,杭州的那個逮著他就不讓他走,個頂個的煩人,他現在都膩歪得不行,正打算著跟他們斷了,反正他短期內都會待在深圳。

  

  邵群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李程秀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他起床一看,衣服給他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浴室的洗臉池邊沿擦得干干淨淨,一滴水都沒有,桌上的早餐拿罩子罩著,掀開來還是熱的,連餐具都擺得端端正正。

  邵群只覺神清氣爽,嗤笑道:“這不就是天生伺候男人的料嘛。”

  吃完飯後,他掏出手機撥下一個號碼:“喂,張經理啊,是我,嗯,你也好你也好,是這樣,我想私下麻煩你件事兒。”

  李程秀開始覺得在酒店的日子越來越難過。

  自從他接了邵群的活兒回來後,所有人的態度仿佛都變了,對他處處懷著輕蔑和敵意。

  幾個大廚就不用說了,見著他就冷嘲熱諷,可連底下的學徒都開始難為他,就直接影響到他工作了。

  他正在炒菜的時候,就聽背後陰陰涼涼地來了一句:“哎你們看這小細腰,我要有這麼個身段,你們說,那大老板是不是就找我了?”

  身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李程秀身形一頓,臉色瞬時變得青白。

  旁邊洗菜的小工嘻嘻笑著說:“你又不是基//佬,你怎麼知道基//佬喜歡什麼樣的,腰再細也沒用。”

  “就是,光腰細有什麼用,還得長得細皮嫩肉的,還得特有女人味兒的,就像咱們李師傅似的,是不是啊。”

  一眾人在李程秀背後肆無忌憚地哄堂大笑。

  李程秀手裡的鍋鏟險些沒拿穩,他慢慢地轉過身,小聲道:“你們,別亂說。”

  “開個玩笑嘛,我們說什麼了?”

  “李師傅啊,我們是開個玩笑,不過要是真有什麼事,你也別瞞我們呀,大家都是同事,相處這麼久了,何必見外呢?”

  “就是啊,現在社會很開放的,我們不會歧視基//佬啦。”

  “基//佬也是人啊,也要拍拖啊,不過能拍拖到大老板,好比女明星嫁入豪門哎,好省力哦。”

  “干脆我都去攪//基了。”

  “哈哈哈哈你這麼粗壯,基//佬不中意的。”

  李程秀勉強穩住顫抖的手,回過身來,強迫自己忽視身後的一言一語,沉默地翻攪著鍋裡的菜。

  上班的時間簡直度日如年。

  剛過了晚飯的高峰期,他就被張經理叫到辦公室去了。

  “坐。”張經理一指椅子。

  李程秀忐忑地坐了下來,不自覺地絞著手指。

  “小李啊,最近酒店有些流言。”

  李程秀僵硬地點了點頭。

  “其實你和邵總的事,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要長腦子的哪能猜不出來呀,你說對不對?”

  李程秀沒有抬眼睛,依然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有人說了什麼,他不相信酒店的人只是因為他接了個私活,就想到那麼遠。而唯一會懷疑他和邵群的關系的,只有送他去那個房子的張經理了,究竟是誰散播了謠言,簡直一目了然,可是他能說什麼呢?

  “雖然現在社會風氣很開放,可是這種事情,畢竟是影響不好的,你明白吧?”

  李程秀抬起臉,黯然道:“你想,我,怎樣?”

  他不善於說謊,也說不出他和邵群之間沒什麼這種話,如果張經理是存心跟他過不去,他怎麼樣都不對。

  張經理道:“我能怎麼樣你,我哪敢啊?你現在和邵總關系深厚,老板又對你很賞識,按理說,真輪不到我來跟你說這些。可是吧,我畢竟手下管著這麼多人呢,我得密切關注員工情緒啊積極性啊之類的,這件事顯然讓我們酒店的男性員工都很不安,我怕這種情緒影響了工作,這豈不是我失職了,你說是不是,你能理解我嗎?”

  李程秀只覺得鼻頭發酸,依然點了點頭。

  “我叫你來呢,就是希望你以後能盡量注意一點,不要跟男性員工走得太近,也不要仗著你和邵總的關系,就搞特殊,怠慢了工作。我一個部門經理,又不能逼著你辭職,但是你希望你能體諒體諒我,盡量讓我的工作順利些,好嗎?”

  李程秀再也坐不住了,從椅子上騰地站了起來,顫抖的手在背後握成了拳頭。

  張經理睨了他一眼,揮揮手:“行了,你回去做事兒吧。”

  李程秀一聲不吭地轉身往門外走。

  “哦,對了。”張經理在他背後道,“以後你每個星期就一個晚班,休息日增加到兩天。你看,邵總說的話我能拒絕嗎,可你這讓我怎麼安撫其他員工的情緒?小李啊,有你在真是讓我為難壞了。”

  李程秀那天是走回家的。

  酒店離他住的地方不遠,走路的話也就十幾二十分種,他不知道邵群現在在不在那裡,他也不想開手機,他就想一個人想想。

  張經理把話說到那份兒上了,聾子也知道是在趕他走。

  可是他真的不想辭職,他怎麼能辭職。

  他在這個酒店干了快六年了,他的五險一金都是酒店在交,他的工資每年都在漲,再熬個幾年,他都能有自己的學徒了,到時候酒店可能還會給他股份,他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績,他不想前功盡棄。

  再說他辭職了,短期內能找到好工作嗎,欠的債怎麼辦?

  可是他還能在那兒混得下去嗎?想到白天在酒店裡的一幕幕,他就心寒。

  他只是跟一個人做伴兒,有那麼可恥嗎?

  回到家後,發現邵群並沒有來。

  他洗完澡拖著疲憊的身體躺在床上了,才打開手機。

  手機裡立刻蹦出來條短信。

  很簡單的三個字:我想你。

  李程秀想到小時候邵群給他買的第一個手機,兩個人經常發些無聊的話,可是再無聊,都覺得很甜蜜。

  他心裡湧入一股暖流,認真地回了四個字:我也想你。

  電話立刻就打了過來,邵群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寶貝,下班了?”

  “嗯。”

  “很累吧。”

  “累。”

  “我今天不過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好……邵群。”

  “嗯?”

  “你,給我,調班了?”

  “是啊,我不希望你太累,你難道不想有更多的時間跟我相處嗎?”

  李程秀遲疑道:“想,可是……”

  “不用可是了,調都調了,就這麼定了吧,明天你上早班,晚上給我做飯吧,好不好?”

  “……好。”

  掛上電話,李程秀覺得心裡好受一些了。

  邵群的聲音真好聽,他想,聽了之後,心裡面堵的地方仿佛就通了不少。

  即使可能會丟了工作,但是有邵群作伴,也是值得的。

  李程秀第二天上完早班,下午就回來了。

  他去市場買了些新鮮的魚肉,打算給邵群做頓好的。

  其實調成早班了反而好,他現在一去上班就心驚膽戰的,恨不得能早去早回。

  一想到邵群那天說這裡沒個人照顧他,他也覺得挺難受的。他知道邵群這樣的人,小時候就嬌生慣養的,一個人在外地做生意肯定不容易,總在外面吃飯不衛生也不健康,現在自己時間多了,就想著要把他照顧好了。

  晚上做飯的時候一律以清淡為主,邵群忌口的東西他一樣沒放,變著花樣做了七個菜。

  要放在平時,他絕對不會做這麼多菜,肯定吃不完要浪費的,現在哪怕自己之後兩天吃剩飯,也希望能讓邵群多吃點。

  做完了飯他就開始收拾屋子,把裡裡外外弄得干干淨淨,找不出一點礙眼的地方。

  可是等到了七點,邵群還是沒來。

  李程秀忍不住打了個電話,電話一直響著,可是卻沒人接,他心裡就有點著急了。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門鈴突然響了。

  李程秀一下子跳了起來,打開燈,跑去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戴著黑框的眼鏡,穿著筆挺的襯衫西褲,氣質沉穩干練。

  李程秀無言地看著他。

  那男人禮貌地點了點頭,不苟言笑的樣子:“李先生,你好,我是邵總的助理,我姓周。”

  “哦,你好。”

  李程秀把他讓進屋,才發現他手裡拖著一個行李箱,身後又跟進來了一個人,推進來一個服裝店裡那種掛滿了衣服的架子,李程秀仔細一看,上面是一排一排各式的西裝,以黑灰為主,邊角燙得筆直,拿硬質的透明袋子分別罩著。

  “李先生,邵總今天有事不能過來了,他讓我把他的一些生活用品和換洗的衣服給送到你這裡來。”

  李程秀怔愣地看著那個不鏽鋼架子,點了點頭。

  周助理把手提箱立在了客廳正中央:“李先生,這些都是邵總平時習慣用的東西,麻煩你給他規整一下。”隨後他又指揮那個推著架子的人,“把這些衣服掛到衣櫃裡,注意顏色順序不要打亂了,從淺到深。”

  李程秀站在一邊,沉默地看著周助理和隨行的人在屋裡走來走去,把他剛擦的地板踩出一個個淺灰色的腳印。

  等衣服都放置好了,周助理又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文件夾,遞給李程秀,“李先生,作為邵總的助理,我有責任確保他的生活穩定而有序,這樣他才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這份文件裡彙集了邵總絕大部分的生活習慣和注意事項,包括他忌口的食物,忌諱的東西,作息習慣之類的,以後邵總在這裡留宿的時間會大大增多,希望這些能幫助你們在生活上更加默契和愉快。”

  李程秀木著臉接過那個軟皮的文件夾,明明是輕飄飄的幾張紙,他卻覺得猶如千斤重。

  周助理板正著臉續道:“今天晚上邵總可能會過來,也可能不過來,李先生可以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以確定需不需要提前作准備。”

  說完他就走了。

  整個過程周助理都表現得非常禮貌和得體,可李程秀卻覺得被連扇了好幾個耳光。

  他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還是真的如他所想,這個姓周的是在把他當邵群的情//婦嗎?

  他顫抖著把手裡的文件夾捏成了團,轉身扔進了垃圾桶裡。

  他疲憊地倒在沙發上,看看客廳中央孤零零站著的行李箱,又看看一桌子精美的飯菜,心裡一陣酸澀。

  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對不對,明知道邵群不是適合跟他生活的人,卻忍不住被吸引,這才只是剛開始,就讓他疑慮重重,那以後呢。

  李程秀不敢想了,他覺得現在是邵群在牽著他走,不是他想停想轉彎,就能盡如他所願的,他除了走一步看一步,別無他法。

  李程秀起身把桌上的菜都收拾進了冰箱,自己也一口沒動。

  然後又去整理邵群的行李箱,把裡面的東西放進臥室浴室。

  忙完之後一看表,已經十點多了,他盯著手機的屏幕看了半天,猶豫來猶豫去,給邵群發了條短信:還在忙嗎?

  躺在床上等了半天,也沒有任何回應,李程秀心裡很是失望,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到半夜,突然感覺到什麼沉重的東西壓著他,非常的熱。

  李程秀緩緩睜開眼睛,感覺身後有一個黑影,他正睡得迷糊,沒反應過來,立刻驚叫了一聲,掙扎著就要起來。

  邵群攥住他的腰,低聲道:“是我。”

  李程秀立刻安下心來,小心翼翼地蜷進他懷裡。

  “今天太忙了,累死我了。”

  李程秀聞到他身上刺鼻的酒氣和煙味兒,不禁皺了皺眉頭。

  邵群冰涼的手直接伸進他的睡衣裡,在黑暗中撫摸著他的前胸。

  李程秀佝僂起身子,他對於這種親密依然有些適應不了。

  邵群摸了一會兒,又把手下移,去拽他松松垮垮的睡褲。

  李程秀渾身一震,想推開他:“邵群,別……”

  邵群喘著粗氣,口齒有些不清楚,不耐煩道:“你要讓我忍到什麼時候?”

  喝了酒,又如此急切的邵群,沒有半點平日的體貼,讓他害怕。

  邵群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有些惱怒道:“你到底怎麼回事,又不是沒做過。”

  李程秀瞪著明亮的眼睛,小聲道:“你喝醉了。”

  “沒醉,上你綽綽有余。”說著就要去掰他的大腿。

  李程秀嚇得驚叫了一聲,把自己縮成了一團,手腳並用地抗拒著邵群的進攻。

  邵群雖然還沒徹底醉,但確實喝高了,手腳不太使得上力,李程秀一掙扎,他眼前都花了,弄了半天也抓不住他,氣得他“操”了一聲,撐著搖晃的身體下床,重重摔上門走了。

  李程秀被那砰的一聲巨響嚇的身子狠狠一抖,在黑暗中靜默了半天,才顫抖地把衣褲整理好。

  他記得邵群身上還穿著外衣,甚至連皮鞋都沒脫,是進了門直接就跑到床上來。

  這麼不管不顧的,究竟是把他當成什麼呢……

  他下了床打開燈,看了眼皺成一團的床單,上面還有幾處明顯的鞋印,只覺得鼻頭發酸,眼前有點模糊。

  第二天上的是晚班,他卻一大早就把手機給關了,他不知道如果邵群打過來,應該說些什麼。

  在酒店的時間依然是分分秒秒的難熬,同事對他的態度愈發厭惡和不屑,男同事見到他更是繞著道走,各種不堪入耳的流言在整個酒店裡流傳開來。

  張經理現在更是隔天就要找他談一次話,話也越說越重,讓他覺得自己留在這裡簡直是厚顏無恥了。

  李程秀覺得身心疲憊,壓力大得他連飯都吃不下,開始考慮是不是真的該辭職了。

  晚上下班已經十點多了,他從酒店的後門出去。

  從這裡到公車站,要穿過酒店的休閑區。這家海景酒店占地一百多畝,有兩個游泳池和若干個溫泉池,整個休閑區域種滿了茂盛的熱帶植物,到了晚上辨識度很低,一眼看過去全是綠地花草大樹,草叢裡藏幾個人根本看不出來。

  李程秀穿過這片區域的時候,就被酒店的幾個小工堵在了三號客房樓隱蔽的角落裡。

  李程秀沒見過這樣的架勢,怕得直縮脖子。

  他沒想到都這個年紀了,還能遇到這種事,這不是中學生才干的嗎?沿海城市向來開放,他們就這麼容不得他,而且他跟這幾個根本就不算認識。

  為首的那個鄙夷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師傅啊,等你半天了。”

  這幾個人都不是酒店的正式員工,拿著固定工資,什麼雜活兒都干,只要有錢就使得動,李程秀心寒了,張經理為什麼非得這麼逼他。

  “你們,想干……什麼?”

  “跟你說說話。”

  “我不,認識你們。”

  “你不認識我們沒關系啊,現在酒店裡誰不認識你呀?李師傅啊,你都傍著大款了,還在這兒湊什麼熱鬧,還不如回家享福去算了。”

  “別……別胡說。”

  “我們胡說什麼了,這事兒誰還不知道啊。你天天等公車那塊兒,那是高檔小區啊,聽說一平方米要六萬多呢,要不是傍著大老板了,你住得起啊?你還裝什麼,酒店有不少人天天坐那趟公車,都看著你多少回了。”

  “哎,這大老板怎麼沒給你配個司機呀,哈哈哈。”

  李程秀臉色鐵青,抱著塑料袋擋在胸前,埋頭就要衝出去。

  站他最近的人直接推著他肩膀把他懟牆上了。

  李程秀渾身發抖,驚恐地看著圍著他的幾個人。

  “李程秀,老子不跟你廢話了,你在這兒擋著別人的道了明白嗎?你命這麼好,就不要出來跟別人掙飯碗了嘛。明年廚師長就要退休了,很多人比你更合適當,你明白吧?你要了有什麼用,別人還要靠這個養家糊口呢,你識時務點,給自己留點臉,趕緊滾蛋吧。”

  李程秀急促地喘息著,鼓起勇氣道:“你們……憑什麼……”

  “憑什麼?”那人揪起了李程秀的脖領子,揮了揮拳頭,“你想賴到什麼時候,非得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

  李程秀縮著脖子看著近在眼前的拳頭,臉上頓時血色全無。

  “你們他媽干什麼呢?趕緊放開他。”

  一道森冷的聲音突然從眾人背後插了進來,李程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眼眶就一熱。

  邵群皺著眉走過來,看了看被圍在中間的李程秀:“這是怎麼回事?”

  他剛從停車場走過來,准備進酒店接他的,走到半路就看到樓底下圍著幾個人,走近了一看果然是他。

  他是讓姓張的想辦法把李程秀擠兌走,可沒說讓他找一群二百五跟他動手吧,這傻//逼。

  幾個人轉頭一看,也不認識他,以為是客人,惡聲惡氣地說:“先生,這不關你的事兒,別瞎管了。”

  邵群罵了一句,指著他鼻子道:“給我滾。”

  那人放開李程秀,斜著眼睛看著他:“你他媽誰呀,找事兒啊?”

  這幾個人受了張經理的指使,膽子也變大了,要換在平時,絕對不敢隨便得罪這裡的客人。

  李程秀縮在牆角,擔心地看著被幾個人圍住的邵群。

  邵群眼睛裡凶光畢露。

  他現在雖然是披了一層貴公子和年輕精英的外皮,可是骨子裡的暴躁凶狠也不過是被輕輕掩蓋住了。那個從小就好勝好鬥的小流氓頭子沒變多少,只不過大部分的精力都發泄到了商場的征伐上,如今這幾個人又把他許久不曾躁動過的戾氣給激發出來了。

  邵群動手把領帶扯開,然後抬起一腳狠狠踹到了跟前人的肚子上。

  那人還來不及叫一聲,就被踹出一米多遠,抱著肚子跪在地上干嘔。

  周圍幾個人均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回過神來,一起朝邵群衝了過去。

  李程秀急得團團轉:“邵群!邵群!”

  場面很快就失控了,四五個人圍著邵群打,邵群一身的戾氣,拳頭絲毫不含糊,一打一個准,只要被他碰到肯定半天站不起來。

  李程秀想幫邵群,可是連踏進那個混亂的戰圈的膽子都沒有,那硬邦邦的拳頭打在身上的滋味兒,只要想想他腿都軟了。

  這邊的騷動很快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一陣喧鬧聲後,張經理帶著幾個保安跑了過來。

  張經理一看衣衫不整嘴角掛著血的邵群,嚇得臉都白了。

  “哎呀邵總!邵總!這,這是怎麼回事啊,這是怎麼回事!”

  邵群瞪了他一眼,從鼻腔裡哼出了一聲。

  張經理嚇得不知所措,一個勁兒地跟邵群賠禮道歉。

  邵群抹了把嘴角的血,衝李程秀一伸手:“過來。”

  李程秀貼著牆根瑟瑟發著抖,一見邵群叫他,連忙跑過去抓住他的手臂,哽咽著問:“你,你怎麼樣,邵群……”

  邵群摟著他肩膀:“沒事兒,走,回家說。”

  李程秀剛一坐到車裡就哭了:“邵群……”

  “哭什麼,沒事兒。”

  “疼嗎?”

  “不疼,我在英國的時候天天跟那幫洋崽子打架,那才叫狠,這幾個傻//逼算什麼。”

  邵群發動了車,直接開回了李程秀住的地方。

  一進房李程秀就滿屋子找藥箱,用棉花沾著酒精給他擦著嘴角。

  邵群摸著他的眼角:“別哭,沒事。”

  被人擔心的感覺怎麼樣都不算壞,李程秀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他今天看著也不那麼煩人了。

  “對不起。”

  “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邵群頓了頓:“我昨天喝多了,我要跟你說對不起。”

  李程秀看著邵群腫起來的半邊臉,本來心裡就夠愧疚了,邵群這麼一說,他既愧疚又感動,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邵群捧著他的臉輕柔地親了一下。

  李程秀安靜地看著他。

  “程秀,我是個正常男人,我忍不住,你可以理解吧?”

  李程秀點了點頭。

  邵群湊上去舔著他的眼淚,慢慢把他壓倒在了沙發上。

  今天這出值啊,當邵群褪下李程秀的衣服,心裡不無得意地想。

  李程秀縮起身子,指著他們身後的落地窗:“窗簾……”

  邵群充耳不聞,手繞到他腰後把他身上僅存的內褲給拽了下來。

  李程秀跟熟透的蝦子一樣,從頭紅到了腳。

  “邵群,窗……”

  邵群低頭堵住了他的嘴。

  李程秀的身體陷進了米白色的皮沙發裡,赤//身//裸//體的羞恥讓他下意識地想把自己蜷成一團,邵群卻壓著他的雙手,用膝蓋頂開了他的腿,單膝跪在他的腿間。

  李程秀被他親得喘不上氣來,他不熟悉怎樣技巧地回應親吻,只能僵硬地接受著邵群的掠奪,連脖子都不敢動一下。

  等邵群親夠了放開他,他還是沒忘了他們在客廳,小聲說著:“別在這裡”。

  邵群扯著嘴角一笑:“就要在這裡做,這裡光線好,我要好好看看你,你也要好好看著我。”

  李程秀拿手擋住眼睛,顫抖著:“看什麼。”

  邵群輕快地笑道:“看看你第一個男人啊。”

  邵群把李程秀的手從他眼睛上挪開,一雙飽含情//欲的雙眸直直望進他閃躲的眼眸中,饒有興趣地捕捉著他的羞澀和害怕。

  李程秀轉過脖子,睫毛快速地顫抖著,眼睛望著地板上光亮的瓷磚,雪白的脖頸繃得筆直,突起的喉結上下滑動著。

  邵群低頭照著他的脖子咬了一口,半開玩笑半威脅道:“等我,不許動,敢動的話,我就把你抱到陽台上上你。

  李程秀緊緊閉上了眼睛。

  這樣一個夜晚,注定是無眠。

  邵群第二天親自給陳老板打了個電話,幫李程秀辭了職。

  陳老板在電話裡一個勁兒地道歉,並說已經把那幾個人和張經理一並辭掉了,邵群哼哼了兩句,不置可否。

  放下電話,看著李程秀悵然若失的表情,邵群卻很高興。

  往後李程秀只要在家待著就行,以便他隨時需要他的時候都找得到人。

  邵群笑道:“你都忙了這麼久了,難得可以休息休息,好好待一段時間吧。”

  李程秀點點頭:“我休息,幾天,然後,找工作。”

  邵群臉上的笑僵了僵:“這個再說吧,工作哪那麼容易找的。”

  “是啊。”李程秀嘆了口氣,“我去,其他酒店,問問。”

  邵群敷衍地點了點頭,心想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地方用他。

  他從公事包裡掏出一個大信封,遞給李程秀。

  李程秀接過那沉甸甸的信封,疑惑地看著他。

  邵群抬了抬下巴:“你的報酬。”

  李程秀驚訝地看著手裡的信封,這麼厚實,得多少錢啊。

  “太多了。”李程秀喃喃道。

  邵群嗤笑了一聲:“你應得的,拿著吧。”

  李程秀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靦腆地笑了笑:“謝謝。”

  這小媳婦兒似的表情,給邵群看得心裡又癢癢了,他抱著李程秀直接就滾到了床上。

  兩人的同居生活算是正式開始了。

  李程秀投了幾家簡歷都杳無音訊後,只能老實地在家待著。

  他沒有朋友,也不會上網,一閑下來,只能盯著電視發呆,其實也沒看進去多少。

  雖然他話不多,可邵群是他唯一能說話的人,他還是希望能天天見到他。

  可是邵群住在這兒的時間並不多,一個星期撐死三四天,其他的時間他並不知道邵群在哪兒,他覺得自己也不方便問。邵群畢竟是要工作的,不可能天天都在家陪著他。

  邵群總是很忙,經常說要回來吃飯,會無辜爽約,連一個電話也不會打,讓他做的一桌子飯菜白白浪費,沒辦法,他只能天天吃剩菜。

  同樣的,邵群要來,也鮮少會通知一聲,說來就來了,留的時間有長有短,但晚上不外乎要拖著他做那個。

  他對那種事,心裡多少是有些排斥,可邵群卻很是熱衷,他也只能配合。

  他隱隱覺得他和邵群的關系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他覺得邵群對他挺好的,經常誇獎他做的菜好吃,他收拾的屋子很干淨,兩人一起睡的時候,邵群會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他覺得邵群很喜歡他。

  有人喜歡他,還是邵群這樣優秀的人,讓他受寵若驚。

  他辭職不干後,依然住著邵群的房子,邵群還對他很好,他就想著要加倍報答他。只要邵群來了,必定是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他不會說話,也不敢主動表達什麼愛意,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對邵群好。

  只是這樣的日子實在過不久。李程秀也願意一直照顧邵群,可是他不能沒有工作。

  為了抵償他住著邵群的房子,兩個多月以來生活上的開銷,都是他在承擔,邵群在家留的錢,他一分也沒動。

  他積蓄微薄,每個月既要還債,還要吃飯過日子,如果不工作,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可是他沒想到現在找份工作這麼難,他投遞了幾十分簡歷,沒幾個回復的,就算偶爾有回音的,到最後也都沒成。

  到最後他終於坐不住了,決定放棄大的酒店餐館,去找一些小餐館,雖然工資待遇肯定比不上大酒店,但總比這麼坐吃山空的好。

  於是他又開始忙了起來,每天白天都跑到市裡找工作。

  但這件事卻招致了邵群的不滿。

  他不可能讓全市人民都聽他的話不用李程秀,他最後終於是找到了個工作,又開始忙了起來。

  邵群最煩李程秀每天一身油煙兒地回來,挺白淨的手,指甲縫裡都是大蒜的味道。他累了一天想抱著他休息休息,一聞那味道真夠掃興的。

  在邵群的人生裡,事業是用來實現自我價值的,錢是用來享受的,床//伴是在繁忙之余用來調劑取樂的。

  他自認還是一個不錯的情人,大方又有情調,他對床//伴的要求也不苛刻,他看得上眼,干淨沒病,乖巧聽話。

  邵群決定跟李程秀談談,他對他還頗為有興趣,李程秀又是個難得體貼的人,溫柔乖順得連女人都比不上,除了非要去出賣廉價勞動力這點實在夠傻逼的之外,李程秀是他目前養過的最稱心的,他暫時還不想斷了。

  如果李程秀能乖乖待在家,一切就挺完美,他覺得自己能寵他很長一段時間,換來換去麻煩不說,關鍵是不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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