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書庫 現代言情 紅樓春

第六百三十八章 閻王三點手

紅樓春 屋外風吹涼 6680 2024-03-17 22:49

  

  看著賈薔領著十余人一言不發的走向南廳,李暄心裡有些慌。

  打小在上書房也學過帝王學,皇子皇孫其實都學,不過絕大部分只學個耳旁風,因為不可能用的到。

  只是以防萬一,有異族侵略,或朝中事變,血脈絕嗣,那麼天家子孫任何留一個,也能撐得起大燕江山。

  太祖本意是好的,只是太祖朝後,就多流於形式了……

  不過,李暄多少還學了些,所以知道眼下這些將門虎子們,爭的的確不是意氣,而是勢!

  是年輕一輩,開國功臣一脈和元平功臣一脈子弟的勢。

  開國一脈子弟,他們的父輩,顯然已經輸的一塌糊塗。

  他們的祖輩,出了一個賈代善,倒是勉強支撐著門面。

  但他們的曾祖輩,卻是從龍開創了大燕皇朝,有煌煌開國之功!

  所以,擁有這樣血脈的他們,絕不甘心永遠沉淪。

  在這一輩,他們明顯擁護雖小他們一輩,但年歲相仿,也已經出位可與元平子弟抗衡的賈薔。

  如果能在這座擂台上,爭得一時高低,最起碼,將來在軍中爭位時,不會再如他們父輩一般,在元平功臣面前抬不起頭,即便到了御前,也是連爭都沒底氣去爭……

  所以,事關如此重大,見血丟命都不算奇事。

  這忘八球攮的,真是不省心啊!

  念及此,李暄嘆息一聲,不過他眼珠子在會館護衛上看了看,忽地想明白一事。

  這會館到底是賈薔的,以他的性子和手段,即便他真的打不過,他會在自己的主場丟了性命?

  這忘八?分明是判官和打手一起當啊!

  賊溜!

  ……

  南廳。

  賈芸早在門口候著,姜林、董川、張泰、陳然等元平功臣子弟,也站在門正中?恍若南廳便是他們的地盤一樣?與李暄見禮。

  李暄早就放下擔憂之心?擺手呵呵笑道:“爺今兒就來瞧瞧熱鬧,聽說你們這些將門虎子功臣子弟打的痛快,還都是動真格兒的?爺就來見識見識。都不必管爺?該怎麼著就怎麼著。”

  李暄說罷,賈薔目光在姜林長臉上掃過後,又與董川、張泰、陳然等人微微頷首?最後目光落在姜林身邊?兩個身量魁梧高壯?目光明顯桀驁的年輕人面上。

  他呵了聲?問姜林道:“這兩個就是孫萬千和張漢清的兒子?村裡村氣的?不愧是土炮出身。在山西那邊養狗的罷?難怪一身土狗性子?進京了居然給你這鞋拔子長臉土鱉當狗……”

  賈薔初次見面,就火力全開。

  尖酸刻薄羞辱之言,讓原本在李暄面前含蓄點的孫朝陽和張德英面色陡然漲紅,握拳就要上。

  在開國功臣子弟爆笑聲中,李暄叫道:“賈薔?賈薔!你怎麼娘們嘰嘰的?”

  賈薔側眸覷過去?問道:“你雖是王爺?可要侮辱我?我肯定是要動手的!”

  李暄嘎嘎笑道:“著啊,你話都說到這了,等會兒爺和你打……球攮的?讓人公開叫板還不動手,豈不是男人?賈薔,你和爺敢動手,怎麼瞧著人家人高馬大,就敢嘴上過癮?有種和人家上擂?”

  孫萬千之子孫朝陽乃武侯世子,其父又在榆林當了整整十二年的總兵,孫家在榆林鎮根本就是土皇帝。

  孫朝陽在榆林鎮,呼風喚雨為所欲為,誰敢多言?

  如今進了京,原是被叮囑著夾著尾巴些,可孫家又榜上了趙國公姜家。

  姜家自己覺得姜家不行了,勢力大減,可在外人眼裡,姜家紅的簡直發紫。

  旁的不提,只說天子對趙國公的聖眷,就敢稱當朝第一人!

  即便是林如海,也未必能及。

  畢竟,趙國公對天子有擎天保駕之功!

  所以,自忖有後台的孫朝陽,並未收斂多少榆林鎮時的性子,不僅對默默游離在趙國公一系之外的宣德侯世子董川等人跋扈,更是在擂台上,將王安王雲的臉打的稀爛,有意將爛泥一樣的開國功臣一脈的臉,踩進泥坑。

  今日見賈薔和李暄齊來,還擔心是借著王爺的勢來欺人。

  這會兒聽李暄都這樣說,壓抑的羞辱登時爆發:“球攮的下流種子,有能為的上擂台比一比!”

  睢陽伯世子張德英亦是暴怒吼道:“好野牛肏的,王爺說的准,是爺們兒的上擂台比一比,長著一張兔爺兒臉,學他娘的娘們兒嘴!”

  元平功臣子弟大覺爽快,放聲大笑起來。

  賈薔看樣子氣壞了,怒聲道:“本侯上台,從來要簽生死狀!擂台之上,是生是死靠能為!將門子弟,祖宗都是靠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不見血不敢真打的,也有臉叫將門?”

  孫朝陽和張德英差點沒笑死,異口同聲道:“你們賈家有個卵子的將?”

  他們雖聽說過賈薔身手拳腳了得,曾經一穿五。

  可也只覺得是都中衙內都是廢物,即便先前心裡有些忌憚,可看到賈薔那張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的書生臉,哪裡還會在意?

  賈薔冷笑道:“土鱉倒是會叫,敢簽生死文書?”

  姜林下意識的覺得有些不妥,他受趙國公教誨長大,自然不會只以為眼下賈薔只為了意氣之爭,而是想到了當前局勢。

  如今開國功臣一脈守著豐台大營,其實已經步履維艱了。

  軍機處裡的趙國公自然不會對他們有甚麼好感,凡事都讓兵部公事公辦。

  而兵部新上任的左右侍郎,又早就對豐台大營垂涎三尺!

  在他們看來,這樣好的軍隊,合該元平功臣來掌,弄一窩子廢物去帶兵,豈不白白糟踐軍隊了?

  如此,兵部從武庫、軍餉、軍糧三面克扣,又派軍紀官反復嚴查豐台大營。

  而豐台大營那邊雖受賈薔之計,趁機將死硬不聽話的“元平余孽”清掃出去,可到底元氣大傷。

  沒糧沒錢沒軍械,連補充兵員都做不到,士氣一日比一日低迷。

  再過些時日,豐台大營許就散架了。

  就算不散架,年底兵部兵備年考,也絕過不了關!

  這個時候,賈薔故意挑釁,是為哪般?

  不等他問話,一旁宣德侯世子董川就勸道:“寧侯也曾說過,元平、開國皆為大燕武勛子弟,戰場上是可以相互救命的,何必到簽生死箋的地步?”

  賈薔搖頭道:“若無王安、王雲之事,我與這倆土鱉也能如此。擂台上比武歸比武,不會帶著怨恨下台。咱大丈夫行事,從來光明磊落。但本侯的光明磊落,是對世兄你們這樣同樣有胸懷有格局之人的,不是對這仨陰險土狗的。擂台上比武,分勝負也好,分生死也好,只要手段公正,都好說。可這兩土鱉估計是天生忘八養的,故意把王安王雲打成那樣。對這樣的人,還有甚麼好講的?今日有能為的,把我也打倒,打成那樣,打死都成。要是沒能為的,侯爺我送他們回鄉下繼續當土狗!生死箋,敢不敢簽?”

  這時火氣上來,連姜林都攔不住了,賈芸送來紙筆,薛蝌送來蓋有兵部大印的生死箋後,三人簽下。

  閑話不多說,直上擂台!

  這擂台開了已經有半年多了,打成重傷的是家常便飯,輕傷那根本就不叫事,可簽生死箋的,還是頭一回。

  還是開國一脈的頭頭和元平功臣新進京正得意的當紅世子。

  消息幾乎以最快的速度,往四面八方傳散開來。

  不過等發酵,總還要半天功夫……

  東路院擂台上,賈薔站定,看著台下兩粗壯年輕爭著上,不由嗤笑一聲道:“上趕著想死也容易,兩個一起上台,一人成死狗,另一個跟上就是。”

  二人不爭了,紅著臉紅著眼上了擂。

  賈薔也不給倆土狍子繼續爭誰先動手的機會,手一指,同孫朝陽冷笑道:“孫賊,侯爺我先送你上路。下輩子投胎做人,記得先讓你爹教你武德。你下輩子的爹也沒有的話,記得讓他來尋我!”

  孫朝陽登時炸了,怒吼一聲,身體就躥了出去。

  他是真有功夫在身,榆林老拳五虎拳,是在沙場上磨礪出來的,且一上來就用十分力,

  當頭一招黑虎翻身,連拳帶腳齊上,只見黑虎翻轉起風雷,百獸驚恐退藏身。猛王出山把爪探,擰臀還有一尾跟!

  其陣勢,讓開國一脈並李暄都皺起眉頭來。

  都是習武之人,連李暄雖不怎麼練過,可也見過他大哥李景跟師傅練武的情形,眼力還算高明。

  這孫朝陽,真不是凡輩。

  然而擂台對面,賈薔目光清冷,卻不見驚慌。

  他前世原就扎過八極架子,這是八極拳的根基。

  雙拳齊出站中央,開步兩肘勒胸膛。

  雙手一合分左右,擰身扣步左右揚。

  只是他雖擺開架子,可身形單薄,再加上生的實在俊俏白皙,所以落在旁人眼裡,就顯得弱雞一個了……

  孫朝陽臉上的獰笑已經近在咫尺,拳腳生起的烈烈風,更是吹動了賈薔身上的衣衫。

  眼見賈薔就要遭拳腳重擊,卻突然動了,他身子一側,極靈巧的避開了一拳一腳,右手似輕握其手臂往前伸展,左臂卻是屈臂,肘尖猛的往孫朝陽虎撲向前的身上一撞!

  此招名為擺肘捆人,又名:鳳凰單展翅!

  孫朝陽用十分力,此刻再加賈薔的三分力,受創不重,但卻有些收不住勁,往前衝了兩步。

  然而就是這兩步,卻讓他失了先機。

  賈薔步伐遠不如孫朝陽虎虎生威,卻快如閃電,緊跟在孫朝陽身後,穿掌進步,於孫朝陽脖頸、胸椎大骨和腰椎處,連擊三掌:“砰!砰!砰!”

  此招名為:閻王三點手!

  干脆,利落,沒許多花哨,全憑手上力道。

  而賈薔最不缺的,便是力氣。

  台上台下之人,甚至能清晰的聽到三聲脆響。

  再看其受創位置,許多人臉色就變了。

  人或許未必死,但十成十廢人一個。

  賈薔卻看都不往回看一眼,轉過身看向睢陽伯世子張德英,微微一揚下巴,道:“土狗就是土狗!怎麼,狗膽子嚇破了麼?”

  張德英也是心高氣傲之人,聞言粗喘著氣,怒吼一聲,卻不冒進,穩扎穩打的向前。

  賈薔見之冷笑一聲,這張德英倒也是有眼力之人,看出他身法快,速度快,就想靠拙力。

  難道他怕這種?、

  無非是硬碰硬!

  賈薔大步上前,清喝一聲,兜頭一掌劈下。

  張德英的手掙開,幾乎比賈薔大半個,揚手一拳轟向前。

  以掌對拳,原是吃虧。

  然而賈薔卻似不知這簡單的道理,扎了八極小架在前,一掌又一掌的,連劈十八掌!

  起初張德英還帶著獰笑,想等賈薔這個蠻干的蠢貨力竭受傷時,再一拳搗死他!

  可接到十二掌時,他拳頭就麻木了,到十五掌時,手臂已經有些抬不起來,到十七掌時,只覺得那一拳好似戲台上演的番天印一般,砸的他手臂骨頭都裂開,到十八掌,卻是落在他身前胸骨上……

  “哢嚓!”

  張德英一口“血”嘔出,慘叫一聲,仰頭栽倒。

  在一片寧寂中,賈薔拿出帕子,緩緩的將右手纏住,止住了虎口掙裂流出的一點血跡。

  再轉過身來,冷然凜冽的目光看向台下的姜林,道:“姜家的狗崽子,上來,本侯有武德,不打你們姜家那老而不死的,就打你!本侯立下這擂台,原是為了讓開國功臣子弟和元平功臣子弟以武論交,能為上見高低,少使些陰謀詭計。如此堂堂正正,則早晚能消磨了兩邊的誤會隔閡,皆可為大燕國防效力。

  偏你這狗東西,挑唆兩個初入都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生事。打敗人不算,還將人打廢。你不就是想挑起紛爭,好讓你姜家得利?有種你上來,今日本侯教教你,甚麼才是光明磊落,甚麼才是武德!

  總該不會,和你祖宗一樣,都是屬烏龜的老陰貨罷?就會躲在殼子裡挑唆離間,造謠中傷?滿都中都傳本侯沉溺於美色,是個風流侯爺。就憑本侯的身手,往後誰還敢再污蔑我?哪個日夜笙歌之人,能有這樣的武功?

  姜家小狗,你們趙國公府除了往別人身上插刀子放冷箭外,就不帶種麼?給本侯滾上來!!”

  其他人紛紛側眸凜然,李暄也是唬了一跳。

  罵人就罵人,帶甚麼私貨啊?

  不過也為賈薔擔心,有王安王雲在前,賈薔打廢了孫朝陽和張德英,許會生出些麻煩來,但都不算大事。

  可他要是打殺了姜林,那可要捅破天了。

  如今的姜家,連隆安帝都要哄著些……

  好在姜林到底不是孫朝陽和張德英,他冷冷的看著賈薔,道:“不要甚麼屎盆子都往姜家頭上扣,你賈家甚麼德性,都中誰不知道?”

  賈薔哈哈一聲大笑,看著姜林道:“你姜家有臉說我?你娘每天晚上還給老國公爺按身子罷?”

  姜林聞言,面色陡然漲紅,眼中的殺意簡直不加遮掩,只是他到底還是不敢上擂台。

  賈薔的情形,是他前所未見的。

  原以為只是學了一套沒見過的拳法,頭一回才能一穿五,打得驚艷。

  可今日一見,此人竟有如此大的氣力,實在驚人!

  但他曾經也聽趙國公姜鐸說過,當年軍中也有形容清瘦病弱,然力大無窮者。

  這樣的人,可以甲胄之士,以長槍亂刃刺殺之。

  也可尋來武藝高強者,強殺之,沒甚麼了不起的。

  姜林看著賈薔冷笑許久後,道了句:“走著瞧!”說罷轉身離去,身後跟了四五個元平勛臣子弟。

  賈薔對其背影大喊了聲:“只會背後挑唆讓人送死的下三濫,以後莫要再踏入此地,仔細髒了本侯的地!”

  回應他的,是被拋向半空的會館對牌。

  姜林一行人走後,賈薔同董川等人道:“誰有興趣,上來打一場?”

  董川、張泰、陳然等人彼此看看後,都苦笑起來。

  董川無奈道:“寧侯這樣的身手,還打甚麼打?不過,在下倒有一事,想向寧侯求個情。”

  

  董川剛點頭,就聽到外面一陣喧嘩鼓噪聲。

  薛蝌急急進來,道:“侯爺,吳陽侯府和睢陽伯府得親衛家僕鬧將起來了,要進來救他們世子。”

  董川見賈薔眉尖一挑,忙道:“寧侯,這兩個多半成廢人了,不如交給我,果真死了,雖有生死箋,也是麻煩事。”

  一旁陳然笑道:“吳陽侯和睢陽伯不是甚麼講理的……不過,寧侯也不懼。”

  董川搖頭道:“不是懼不懼,實沒必要非得死人。”

  賈薔看著董川笑道:“宣德侯府和這兩家有交情?”

  董川沉吟稍許,點點頭道:“老一輩的一些交情,總不好見死不救。”

  賈薔點頭道:“好,今兒我給你這個面子,你讓人帶走罷。”

  說罷,卻又同薛蝌道:“告訴前面,不必留手。敢擅闖者,打斷兩條腿丟出去!”

  薛蝌匆忙出去,董川苦笑兩聲謝過後,讓人去尋兩張長幾來,小心將昏死過去的孫朝陽、張德英抬走送回兩家。

  等元平功臣呼呼啦啦走光,賈薔看著一掃先前晦氣神色的牛城、柳珰等人,沉聲道:“我打的,是我打的,咱們這邊總體實力還差太多。回去後還要多練,往死裡練,真刀真槍的練。尤其記住一點,不要像王爺那樣,沉迷於女色,那練的再勤也沒用,記下了麼?”

  眾人來不及同賈薔說記下了三個字,因為李暄已經怪叫一聲,從兵器架上拿起一把鋼刀,前來追砍賈薔。

  賈薔四處閃避,李暄哪裡追得到?

  正當二人鬧的熱鬧時,卻見有宮裡黃門內侍進來,宣旨道:“陛下口諭:李暄、賈薔,即刻給朕滾進宮來!”

  ……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