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
“咯咯!”
“呵……”
當賈薔對賈惜春行罷子侄禮,額頭已微微見汗時,眾人都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原本看到這個大侄子還有些拘謹的姑娘們,這會兒也都放下心來。
無論古今還是未來,絕高的顏值再加上干淨的眼神、溫潤的聲音和得體的舉止,都是接近女孩子的捷徑。
若是再加上輩分上的因素,那簡直和後世偽裝成gay一樣,無往不利!
畢竟,這些女孩子還不知道有一部叫《神雕俠侶》的小說……
“可憐見的,快坐下吧。”
薛姨媽在她姐姐這裡明顯比在賈母處自在的多,知道王夫人少言,便代她請賈薔落座。
賈薔微微躬身謝過後,在東向末座落座。
看到他進門後一系列的舉止,王夫人和薛姨媽都微微有些失神。
俊秀的容貌對她們來說,雖也賞心悅目,但關注已經不重。
早已過了豆蔻歲月,她們更知道什麼對男人來說更重要。
可賈薔身上那種沉穩自信的氣度,卻著實驚艷了她們。
便是林薛並賈家諸女孩子,雖沒有王夫人和薛姨媽的閱歷見解,卻也都覺得賈薔很有些不俗。
只生的好不算什麼,寶玉生的也好。
可是和安靜沉穩的賈薔相比,寶玉跳脫輕浮的就像是個頑童。
不止寶玉,就是她們平日裡見過的賈璉、賈環等人,也都不及賈薔的氣度。
只嘆,這孩子爹娘早亡,如今又搬出了寧國府……
說來也是可悲,地位越高的人,對周圍發生的事往往了解的越少。
譬如天子,他所知道的事,大多數只是臣子們想讓他知道的事。
在國公府中也差不多,即便下人們暗地裡早已風言風語,可卻無人敢把那些腌臜事告訴貴人。
所以王夫人、薛姨媽都以為,賈薔真的只是因為快十六歲了,所以搬出了寧國府自立門戶。
畢竟,連尋常庶子乃至承爵人之外的嫡子,在國公府長到成年後,一樣要搬離出去,除非親長強留,譬如賈母就一心想和幼子過活。
但無論如何,這樣的資質,可惜了……
王夫人和薛姨媽對視了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惋惜之意。
盡管二人都不過是內宅婦人,可作為高門大戶的管家媳婦,見識過的人和經歷過的事,卻是超過世間大多數百姓的。
至少在識人方面,有一定的眼力。
看到賈薔這般氣度,且已近成年,她們就知道先前起的憑借長輩身份,再施些小恩小惠籠絡人心的打算是行不通的。
讓這樣的人物當寶玉和薛蟠的書童小么兒,侍奉他們,可能麼?
既然不可能,那王薛二人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簡單問了兩句,一人送了副文房四寶和狀元及第的小銀錁子,叮囑往後好好讀書,就讓寶玉送了出來。
在抄手游廊上,賈寶玉歉意解釋道:“薔兒,太太和姨媽平日裡也沒許多話,要不,我帶你去見見老太太?”
賈薔心裡猶豫了下,隨即搖頭婉拒道:“還是不打擾老太太清靜了,寶二叔,我先告辭了。待往後寶二叔得閑,可往我小院裡坐坐。雖無好酒,粗茶卻還是有一盞的。”
看著一身月白斕衫的賈薔,其背影隱隱有種孤寒飄逸之意,寶玉直想落淚。
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著的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袍光彩明艷,竟讓他生出了自慚形穢之感。
不過他也並未難過許久,就趕緊回耳房去了,到底和林妹妹她們一起頑樂更重要……
……
“給太爺請安。”
賈薔剛要自榮國府角門出門回家,趕巧正好碰到了自東府而歸的賈政,忙於道邊恭立請安。
也是他運氣好,沒碰到驕橫的賈赦,不然今日怕難得好去。
賈政心情郁悶,正要進門,見一清秀少年郎於門樓下請安,登時眼前一亮,不過隨即認出此人為誰,臉色登時黑了下來,冷哼一聲,喝道:“往後不許再放此人進府,再邁進一步,直接打死!”顯然厭惡之極。
說罷,甩袖離去。
十來個門子聞言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倒是管家賴大回過神來,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不過是非對錯於他而言毫無意義,他冷笑一聲,對眾門子道:“耳朵都聾了?還不把此人打出去?往後沒老爺的允許,不准此人踏入國公府半步!”
一眾門子趕緊應聲,就要領命上前,卻見賈薔已經先一步踏出角門,飄然而去。
身姿瀟灑,不代表內心瀟灑。
賈薔可以肯定,必是寧國府賈珍又出手了。
而這一次的出手,也不會像上回那般,只在義學裡做些手腳。
只是饒是賈薔已有心理准備,他還是沒想到,賈珍會將此事做到這樣絕……
……
“鐵牛,給我堵好了門,不許松!”
“呸!你們這群殺千刀的,休想奪走我外甥的宅子!”
“鐵牛,你擋死了,擋死了,放一個人進來,老娘讓你一個月都吃屎!”
此言一出,剛剛被七八個人聯手頂開一條縫的木門,“哐當”一聲又被堵死了。
木門後,鐵塔一般的鐵牛一張黑臉上滿是恐懼的汗水,咬緊牙關,拼死力將門擋住,不敢有半點松懈。
老天爺,吃一個月的屎,還能活嗎?
在他背後,卻是色厲內荏的春嬸兒,雖看起來張牙舞爪極為厲害,但實則臉色蒼白,眼神恐懼。
國人數千年以來,最重安居,安居才能樂業。
要是沒個家,豈不成了孤魂野鬼?
可是,她心裡也明白,若是那些人說的是真的,這個才住了一天的家,十之八.九還是保不住了。
畢竟,鐵牛就算力氣再大,也大不過人家國公府!
正這時,忽地,外面傳來一道清喝聲:
“張財,你干什麼?”
春嬸兒聞聲登時激動起來,大聲叫道:“薔兒你可回來了,這群殺千刀的賊說要來收房子,要趕咱們……要趕你走啊!好外甥,你快告訴他們,這是你老子娘留給你的啊!”
賈薔在外面聽見,回道:“舅母,讓姐夫將門打開。”
另一邊,一個青衣馬臉的中年男子不陰不陽的笑道:“小薔二爺,得罪了。只是,這是珍大爺的命令。珍大爺和西府兩位老爺一起下的宗族之命,因小薔二爺你忤逆不孝,族裡收回這處宅子,將你逐出賈家。既然你都不是賈家的人了,自然住不得賈家的宅子。”
原本,這位寧國府的外管家以為賈薔聽聞此言,必會大驚失色,如喪考妣,乃至痛不欲生……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賈薔聞言後,竟是先左右看了看,見這條後街上站滿了人,其中多有賈族中人正往這邊看熱鬧,非但毫不羞恥,反而揚了揚下巴,大聲問道:“張財,你剛說什麼?你再大聲一點,我沒聽清。該不會是,你假傳族長之命吧?賈族族長,和西府兩位老爺下定主意,要將我逐出賈族?”
張財雖覺得很失望,也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可一時又想不出緣由了,便將先前之言大聲重復了遍。
賈薔聞言後,眼睛裡絲毫不見落難之意,反而明亮驚人,他大聲道:“逐我出賈族,我認了!但忤逆不孝之名,賈薔絕承擔不起。張財,你回去告訴賈珍,將我逐出賈家自生自滅容易,壞我德行卻不可能。我賈薔,豈敢有辱父母在天之名?他若敢以忤逆不孝之名罪我,我也不會藏著掖著,將他在寧府那些下作肮髒事公布於眾,必與他魚死網破,玉石俱焚!你轉告他,莫非以為天香樓之事能瞞得過我?至於這宅子,你們想收回就收回吧,明日午時前,你們來收房便是。”
張財雖想著立刻就收回,可看著賈薔和他身後的鐵牛、春嬸兒等人,尤其是鐵牛,恍若牛魔王一般,吞咽了口唾沫後,道:“好,那我們就明天午時前來收房!走!”
待寧國諸僕離去後,相比於滿目蒼涼心痛煎熬的舅舅一家,賈薔卻快樂的簡直想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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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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