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三個字一出,侍衛們是真不敢動了。
這幾年皇帝日漸暴虐,北倉皇共裡誰人不知,誰不怕觸上霉頭?
現在當真是進退不得,騎虎難下。
強硬把人帶出去不行,這樣干耗著也不行,生生把肅殺的侍衛弄得滿臉陰沉渾身滲汗。
“想讓我們出去,也不是沒得商量。”把人鎮住後,巴豆話鋒一轉,笑眯眯的,“昨兒進了這大牢,親自見識了番大牢裡的伙食,我覺得還不錯。不錯的好東西就該拿出來分享,那邊那誰,去提一筐我們昨兒吃的那青菜來,給這些侍衛叔叔嘗嘗鮮。什麼時候一筐子青菜吃完了,什麼時候咱出大牢,昂。”
獄卒以頭搶地,恨不能自己今兒沒來過。
“小世子,咱宮裡沒、沒筐,用籃子成不?”獄卒打商量,希望能減低自己在侍衛們那的仇恨值。
“咋沒筐了?菜市場上多的是,隨手一撿就是一堆的,這麼點小事還用我教你啊?去吧,什麼時候筐來了菜吃完了,什麼時候走唄,反正我時間多的是,我不著急。你慢慢來,昂。”
“小世子,我們好言相請,你別玩得太過分,真以為我們沒辦法把你們帶出去?!”侍衛隊裡一人走了出來,臉色鐵青。
“過分呀?那你就別吃唄,又沒人逼著你,是不是?你衝我一個小孩子施威做什麼?逞英雄呢?丟人不?”
“你!”
“我我我什麼我?形勢比人弱就低頭!爺昨天被你們扔進來的時候可一聲沒吭!現在輪到你們了,受不住了?我只讓你們啃豬菜,還沒讓你們去刨茅坑呢!”巴豆收了笑臉,眼神冷下來。
昨天這些人把他們三個小娃娃扔進牢房的時候,有人在笑來著。
能欺負南陵王的孩子,他們很痛快吧?
得志小人。
寢殿那邊,柳玉笙跟風青柏已經到了好些時辰,左等右等卻始終沒見三個小娃娃回來,北倉皇強擠笑臉,命身邊老太監親自去牢房看看。
殿內很安靜,氣氛也沉悶。
柳玉笙跟風青柏來了之後並不多話,既沒問北倉皇病情,也沒提關於診治的半點話題。兩人一個態度,等他們家三個娃兒回來。
一個時辰後,太陽偏了西,殿外終於現出老太監身影,後頭跟著三個小身板,當前一位蹦蹦跳跳的,臉上笑容燦爛。
“爹爹,娘親,我們回來啦!”
風青柏微微轉眸,視線落在娃兒小臉上,“在外面野了一夜半天,好玩嗎?”
瞧著巴豆這般得意的樣子,柳玉笙立即猜到他肯定是做了什麼事情,自己給自己把怨氣出掉了。只是眼下這個場合不方便問,不過她能想到,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否則老太監的臉色不會那麼一言難盡。
“爹爹,娘親,我可想你們了。”紅豆也從後頭衝了上來,撲進爹爹娘親懷裡,然後扯著自己身上的小衣裳,“昨晚沒洗澡,身上臭臭了。”
“待會娘親帶你們去梳洗,好好睡一覺。”
“肚子也餓,沒有好吃的。”
“那梳洗過後先吃點東西。”
任由女兒撒了會嬌後,柳玉笙把安靜站在後頭的七七拉了過來,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可有被欺負?”
七七朝女子笑了下,搖頭。
“有我在,七七怎麼會被別人欺負了去!”巴豆擠進來,嘟嘴不滿,“娘親,七七不會說話,你要問什麼問我嘛,我一晚上沒回來,現在回來了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爹爹好歹還斜了他一眼呢,娘親都不理他,娘親不愛他了。
“你還好意思委屈呢,要不是你橫衝直撞的,能在外面一晚上回不來?”柳玉笙好氣又好笑,她這邊還沒開始數落呢,兒子自己反倒先委屈上了。
真長能耐。
“皇上,小兒小女一夜未歸,儀容不得體,本王先帶他們回去梳洗整裝,皇上若有要事,我們改日再談。”風青柏起身,淡淡同北倉皇告辭,拉著妻女兒子便往外走。
根本沒等北倉皇答話。
“南陵王妃!——”龍床上,起不來的男人拍著床板,大喊了一聲。
柳玉笙已經走出幾步開外,聽到喊聲回頭朝男人笑了笑,“皇上放心,妾身定會用心研究,待新藥出來的時候,會第一時間稟報皇上。治病醫人不是想想就能醫好的,需要時間,還請皇上稍安勿躁。”
話畢,女子跟在男子後頭揚長而去。
呆在殿內那麼長時間,全耗在等人上了,北倉皇想談的事情根本沒來得及。
眼睜睜看著一家五口走遠,北倉皇眼睛猩紅,強撐一口氣,“大牢那邊發生何事!”
“回、回皇上,奴才到得天牢,看到禁衛軍二隊全都在啃爛菜葉子……據說是南陵小世子跟小郡主不滿牢房裡的伙食,把氣撒到禁衛軍頭上了,要禁衛軍吃掉一筐菜葉子才肯離開天牢。”老太監跪伏下來,磕磕巴巴把事情稟報上去。
“牢房伙食?難道朕還得、山珍海味把犯人供著?全是……謔謔,一群沒用的東西!謔謔——全部,杖五十!”
內室裡謔謔聲不斷,老太監得令後立即退了出去,不敢多留,免得自己成為下一個活靶子。
皇上此番把南陵王夫婦請進宮中,在老太監看來越來越不像是明智之舉。瘟疫的事情還沒解決呢,皇上這都快要被活活氣死了。
那一家子人,當真是一個都招惹不得,連個幾歲的奶娃娃都不能小看。
巴豆這邊一出了皇帝寢宮,立即繪聲繪色把自己的天牢一日游給講了出來,說到整治笑話他們的禁衛軍時,更是眉飛色舞。
“你還得意?要不是他們有顧忌,就你這種小禍天天闖大禍不間斷的性子,還想有命出天牢?”風青柏聲線微冷,給兒子潑冷水。
“爹你這話我不認同,我是南陵王的兒子,行事能沒點分寸?小看我,就是小看你自己。”
風青柏手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