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話音落,旁邊立即有人附和上了。
“都城圈子裡咱們這個年紀的,最讓人羨慕的便是岑夫人你了。嫁入岑府,公公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夫君在朝中也是個爭氣的,又給岑家生了個聰明伶俐的孫兒,聽說岑家可把你給寵上天了。”
“有這等背景,你說你還老拘著孩子做什麼,他想玩就讓他去玩玩,軒兒懂事,能給你闖什麼禍事啊?”
“就是。再說就算有點磕磕碰碰,那也正常,小娃兒玩在一起哪有不磕絆的?難道軒兒好心去找南陵王的孩子玩,他們家孩子摔一跤,他都要賴到軒兒頭上不成?他要是真這樣連皇室風度都不顧,可要貽笑大方了。”
岑夫人被一眾婦人圍著七嘴八舌,連個話頭都插不上,轉眼功夫,孩子們已經跑沒影了。
黎家茶坊。
知道爹娘跟黎家小姐肯定要談生意上的事情,巴豆覺得聽那些太無聊,干脆就不進去了,帶著妹妹跟七七在酒坊門口玩。
有魏紫他們在暗處看著,柳玉笙跟風青柏便沒要求孩子們一定要跟著。
他們家巴豆那性子,就算沒有魏紫他們在旁,基本上也吃不了虧。
“這麼點大的石頭,才到我大腿那麼高,怎麼雕的能雕成這個樣子,又怪又醜,一點不大氣。”巴豆整個伏在茶坊門口的小小招財貔貅上,一邊嫌棄貔貅樣子醜,一邊樂呵的抖著腿。
這個高度正好合適,他兩只小短腿都能踩在地上,這讓巴豆有種自己高大威武的感覺。
就像爹爹坐在大高椅上,兩條腿還長得沒地方放一樣。
紅豆在幾級石台階上跳上去跳下來,像只快樂的小鳥。
最安靜的依舊是七七,乖乖站在一旁看著兩人玩,小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大街上人來人往,店鋪裡客人也絡繹不絕,處處充滿喧囂。
三個小娃兒的世界卻有種別樣的怡然自得,不受喧囂干擾。
“我猜這次爹爹跟娘親肯定會在北倉呆不短時間,這幾天我盡快把都城混熟了,然後帶著你們走街串巷的玩兒。”
“可是我們在都城一個人都不認識。”紅豆道。
“人不都是從不認識變成認識的麼,有哥哥在你還怕找不到玩伴?”拍著貔貅腦袋,巴豆很是自信。
見著他這副模樣,紅豆更愁了。就是因為哥哥在,她才怕。
以往哥哥走過的地方,誰見了他們不是跟見鬼似的,能避則避?
也只有杏花村的小伙伴們能跟他們玩到一塊,因為哥哥不會揍他們,太弱了……
“哥哥,我們還是三個人玩就好了——”
紅豆覺得他們不能走到什麼地方都被人惱,所以能低調就低調。
做人要低調,這是娘親常說的。
可惜她想放過人家,人家卻非要往他們面前闖,非要讓哥哥看見。
這不她話沒說完呢,就呼啦啦從街對面跑來四五六個孩童,蹦到他們面前來。
“哈哈哈,土包子,居然在人家鋪子門口玩石雕。”當先的男童,七八歲模樣,個頭比巴豆高上半頭,一過來就指著趴在貔貅上的巴豆哈哈嘲笑。
巴豆斜眼,“老子玩石雕是土包子,你個連石雕都不敢玩的,是啥東西?”
男童小臉一下漲紅,怒道,“誰說我不敢玩,我是不屑玩!沒見過世面的才玩這種東西!”
“聽你這麼說你定是見過很多世面了?”巴豆問。
“那當然!”
“那你平時都玩什麼呀?”
這種對話落在紅豆跟七七耳裡是異常熟悉的,他們聽過好多類似的版本了。
兩個小腦袋齊齊搖了下,嘆氣,走到一旁稍遠的地方,扭開頭。
目不忍視。
“我們會玩的那可多了!”男童瞬間上套,挺起胸脯開始吹噓自己玩過的東西,“蹴鞠,比劍,鬥拳腳,射箭……”
大國的都城真的不同,富貴人家子弟自小就要學習禮樂騎射,後宅夫人們相互攀比炫耀孫兒的時候,讓娃兒們之間比的就是這種正規的看真材實料的東西。
“確實挺多的,帶我這個土包子玩玩唄?”
“我為什麼要帶你一個鄉下土包子玩?你一點見識都沒有!”男童嘲笑。
“我見識少,你都不敢跟我玩,我要是見識多了,你見到我就得立即尿褲子了。”
一句話說得男童火起,好歹是個孩子王,怎麼能在玩伴面前被人看不起,說他不敢玩?
“帶就帶,看誰最後尿褲子!”
巴豆抖了抖,站起來,“看你們身上料子穿得不差,都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吧?聽說富貴人家公子哥兒都跟娘們似的嬌滴滴,動不動就哭鼻子,還動不動就告狀。我先問問,要是我比你們玩得好,你們輸得起嗎?”
又是一句話捅了馬蜂窩。
“你選地兒!今兒要不讓你哭著走,我就不叫樓軒!”
“漏選?真是怪名字。”
“……”
一群富家小公子當即指路,帶著巴豆往茶坊後頭的空巷子走。
那裡人少,能避開眼線,也不會被人輕易打擾,待會他們就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土包子明白,什麼叫大言不慚,什麼叫天外有天!
“七七,我們在旁邊看著就好了,不要上去打架啊,要是哥哥撐不住,我就叫爹爹,你拉著哥哥跑。”紅豆牽著七七跟在後頭,小心叮囑。
七七點頭。
“就這裡,想玩什麼你說,我們奉陪,誰要是哭了誰是豬!”
挑戰聲響起,娃兒鬥在這條巷子裡拉開序幕。
茶坊三樓包廂,窗邊位置,男子狹長眸子靜靜看著這一幕,隨後若無其事扭轉視線,繼續跟包廂裡的人談笑風生。
柳玉笙坐在稍裡,所以沒有看到,他們只在樓上剛坐下一會的功夫,她家兒子就“找到”一群玩伴了。
“黎家茶坊的生意也不錯,我進來的時候看到不少人是一次提了好多罐茶葉走的。對面應該不會出現別的茶樓才對。”柳玉笙下巴往對面示意了下,“那邊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