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有人要算計本王兒子,接著又有人想算計本王王妃,所作所為全針對婦孺,”風青柏緩緩轉眸,看向北倉皇,一字一句問,“皇上,這等鬧劇,何時結束?抑或是有人覺著本王脾氣變好了,想要試探試探我的底線?”
大殿立即落針可聞。
自從八皇子死了之後,皇上脾氣一日比一日暴躁,到如今已經沒人敢再在他面前用這樣的態度說話。
南陵王此舉,無異於一掌打醒睡著的凶獸。
可是卻沒人會認為南陵王此舉是在找死。
在場所有人心裡都有一個念頭,就是唯有南陵王,有膽量跟底氣這麼做。
北倉皇看向風青柏,那雙長眸清冷褪去,眸底寒意能讓萬裡山川凝結成冰。一眼,攜著戈壁之上黃沙滅頂的強勢狠厲。
那種氣場讓北倉皇眼瞳為之一縮,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心生了膽怯,有種被黃沙掩埋了口鼻的窒息感。
“王爺勿要動怒,南陵王妃第一次來我北倉皇宮就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朕管理後宮不嚴。朕會徹查貓暴走的原因,待查明了淑妃的貓為何會險些傷著王妃,朕定會給王爺一個交代。”
沉寂片刻後,北倉皇開口,在一眾人膽戰心驚中,示了弱。
把本就心驚膽戰的眾人更是嚇得瞪圓了眼。
這種場景,多少年沒見過了?
“本王明日就要離開都城,等皇上的交代怕是等不著,那只貓的事情看來大抵像是意外,本王也不想多做追究,”風青柏收回視線,半垂眸子看向還在那邊撒瘋的十七公主,“但是北倉公主殿前污蔑本王王妃之罪,卻是定不能繞了過去的。區區一個公主,膽敢在南陵王妃面前放肆?皇上說呢?”
迎上男子視線,十七公主莫名打了個寒戰,惶急看向北倉皇,“父皇!”
眼下這等情況,南陵王已然動了真怒,一定要拿她來祭刀,殺一儆百!這種情況下,她有預感為了安撫南陵王,父皇不會再維護她。
十七公主真正感到了心慌。
“來人!”北倉皇開口,“即刻傳朕旨意,從今日起,削去十七公主的公主頭銜,貶為庶民!日後,再不許她踏進宮門一步!”
“父皇!——”十七公主癱坐在地,渾身如墜冰窟。
預感成真了,在瞬息間,什麼都完了。
削去公主頭銜,貶為庶民。
失去了公主的身份依仗,失去了父皇這座靠山,都城日後還如何能有她立足之地?
“不,不,我是公主,我是十七公主!你們不能把我的公主頭銜拿走!”十七公主爬起來往前衝,被內侍死死攔住,聲色俱厲,“風青柏,你趕盡殺絕,你根本沒有心!今日你做事不留余地,他日你必然不得好死!”
一道身影走上前來,擋在風青柏面前,隔斷了十七怨毒視線。
女子面容沉靜,眼神冷冷的。她什麼都沒說,居高臨下的姿態,卻足以讓十七發瘋。
前一刻,這個女子還被她諷刺農女出身,不配為王妃。
這一刻,她卻在女子面前被貶為庶民,從此以後再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
永遠沒了嘲笑柳玉笙的資格。
嫉恨一場,算計一場,到頭來什麼都是空的。
她十七為了跟柳玉笙鬥,一無所有了!
“啊啊啊——!”
內侍把發瘋的十七拉下去了。
大殿內的太醫跟奴才也被北倉皇揮退,整個殿內再次安靜下來。
作為旁觀者,段廷把發生的所有全部看在眼底,不置一詞。
坐在輪椅上,抬眸便能看見那個他稱為父皇的男人,此時正若無其事的笑著,跟南陵往風青柏作別。
剛才那場鬧劇好像沒發生過一樣,對男人沒有帶來丁點影響。
段廷眼底爬過隱晦的諷刺。
是啊,能給男人帶來什麼影響?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其他子女在他眼中,名如螻蟻不值錢。
“廷兒,明日王爺王妃離開都城,朕就不露面了,你待朕好好送送王爺王妃,切莫怠慢。”
威嚴聲音拉回段廷思緒,段廷躬身,“兒臣知道了,父皇。”
離開這處大殿後,巴豆紅豆七七三個小娃兒蹦蹦跳跳走在前頭,嘰嘰喳喳的笑鬧聲在漢白玉宮路上撒了一路,聲音傳出老遠,絲毫不顧及後方殿內老皇帝的心情。
“爹爹,你剛才太棒了!我就知道爹爹一定會保護娘親,會保護紅豆的!”紅豆咯咯笑著,又拍起了彩虹屁。
“紅豆,你怎麼不誇哥哥?我也有保護娘親啊!爹爹沒來的時候,要不是我衝上去擋在娘親面前,那只貓說不定還會撲過來撓娘親!”
“哥哥也好棒!以後長大了就跟爹爹一樣厲害!”
巴豆這才滿意,背著小手咳了聲,“紅豆,不能這麼誇,哥哥以後是會比爹爹更厲害的人,知道不?”
“就是嘛,虧得你還是男娃呢,也太膽小了七七。”巴豆皺著眉頭,嚴肅教育,“老大我天生膽兒肥,你跟我雖然不能比,但是也不能太差了不是?以後多練練,膽量也是能練出來的,不能一害怕就攥著我們衣擺不放啊。以後長大了你要還這樣,丟不丟人?”
七七認真聽教,等巴豆說完了,乖巧點頭。
瞧著柳玉笙好氣又好笑,上前拍了下巴豆跟紅豆腦袋,“你們兩個人小鬼大,就知道欺負七七。七七哪裡膽小害怕了?要不是七七上來攥著我們後退,說不定那只貓發起狂來,把我們一塊都給撓了。”
當時那只貓再次發狂後,在後頭的七七就疾跑過來,把他們攥著後退,她順勢把三個娃兒護在了秋千那邊,謹防孩子們被白貓傷著。到了兩個娃兒那裡,反故意逗七七說他是膽小。
也就七七這孩子脾氣好,由著他們胡鬧。
當時的具體情形,出了大殿後路上柳玉笙已經仔細跟風青柏說過。看向前頭打打鬧鬧的三個娃兒,風青柏眸色不可見的深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