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抿了抿唇角,眼睛眨巴,“他當我傻。”
“……”柳玉笙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因為少年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微揚,好像挺得意。
咳。
“福囡囡!你這藥水真不錯,擦上去立馬就不疼了!這個能不能生產?”錢萬金出來的很快,舉著小藥瓶,眼睛噌亮。
這種藥,比治療外傷的跌打損傷藥酒好太多了,宮廷出的治外傷良藥都沒這種立竿見影的功效。
要是能投入市場,絕對搶瘋!
那可都是錢啊,錢啊,白花花的銀子!
“這個不生產,秘藥,自家人用的。”
錢萬金眼裡狼光一下被掐得七零八落,“別啊,這麼好的藥就該生產出來造福百姓嘛!我敢保證,只要咱這藥一上市,那些什麼神醫出品都沒辦法爭鋒!”
雖然一句自家人用的讓他受傷的心立即治愈,但是,他還是更喜歡用錢療傷……
“這種藥水要用到的藥材太昂貴,大批量生產不現實,現在我們酒坊裡出產的東西已經很惹人注目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知道的。”柳玉笙淡道。
錢萬金滿身興奮這才慢慢冷卻下來。
確實如此。
這三年來,酒坊裡出產的果酒在酒類產業裡獨領風騷,其後推出的幾種藥酒功效也在同行裡一直立於不敗之地,無人能趕超。
杏花村酒坊的名聲,已經傳遍整個南陵。
要不是酒坊是掛在錢家頭上,怕是早就有無數人打主意了,就這,這些年暗地裡也依舊有不少競爭對手想著從酒坊裡挖人,探取秘方。
只是沒有人成功過。
每每想到這裡錢萬金都無數次慶幸,幸好,酒坊是建在杏花村,幸好,跟他合作的人是柳玉笙。
酒坊每種果酒藥酒的核心配方都抓在柳玉笙手裡,由她親自完成釀酒的最後一步。
這才是讓競爭對手全部無功而返的原因。
因為即便他們拿到了配方,也釀不出同樣的酒,不管是味道還是功效,都差之甚遠。
“是不能更加出風頭了,否則,怕是我家也頂不住上頭壓力了。”
“上頭已經有人開始打主意了?”柳玉笙皺眉。
“早就開始打主意了,穩賺不賠財源滾滾的買賣誰不想要?你以為都跟你似的還嫌錢多呀?好在我家裡有點根基,那些人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尚且能應付得來。”錢萬金說得保守。
能應付得來也僅僅是指眼前,如果錢家再出一些讓人趨之若鶩的東西,遲早有人按捺不住貪念下狠手。而上頭,總有錢家都扛不住的人。
想到這裡,錢萬金把小藥瓶一收,鑽進灶房端起一碟子春卷風卷殘雲。
有錢不能賺的感覺太痛苦了,他得吃點好吃的才能安慰自己。
兩人在生意的事情上談話簡練,阿修在旁聽著,安安靜靜的,乖巧得很。
只要柳玉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都能保持這種狀態。
“餓了嗎?我們也去灶房吃東西?奶奶肯定做了很多春卷,以前你沒吃過呢,去嘗嘗看好不好吃。”牽著阿修的手剛要往灶房走,門口就有牛車停下的聲音,伴著些許喧嘩。
“柳老哥你慢著點,都到家門口了急什麼,等我下來扶你一把!”
“不用不用,沒什麼大事,我這身子骨好著呢,不用緊張兮兮的!”
是李大跟柳老爺子的聲音。
柳玉笙心口提了下,快步跑出去,“爺爺,您怎麼著了?”
“囡囡哪,別急別急,爺爺沒事,就是腿給撞了下,別擔心啊!”一聽小孫女的聲音就知道她著急了,柳老爺子忙扯著大嗓音安撫。
這一嚷嚷,把屋子裡的人全給招來了,柳老婆子,錢萬金,阿修。
“怎麼就撞到腿了?嚴不嚴重?”柳老婆子手裡還拿著鍋勺,擠出來就去看老頭子的腿。
“嗨,都說了沒事怎麼一個個都擰眉皺臉的,先進屋,我坐下歇會,真沒事!”老爺子中氣十足,只是掩不了臉上的青白之色。
李大幫著把人扶下牛車,那邊廂錢萬金忙跟著扶住老爺子另一邊胳膊,兩人幾乎把人架著走,盡量不讓他腳使力,等扶著人坐下來了才撒手。
“今兒一早柳老哥說要去縣裡醫館詢醫,我早上有時間,就趕車把人送去了,本來好好的,出醫館的時候不知怎麼的街道上突然亂起來,好像聽說是什麼官家急事趕著回京,馬車在街道一路疾馳,柳老哥就是避車的時候動作慢了,被馬車給蹭到了腿。”李大說到這裡臉上浮出怒色,“當時為了避開馬車,街上不少人都受了傷。結果馬車連停都沒停!這些個當官的,一個個的都不把百姓性命當回事!老百姓不管是傷了死了,都得自己受著,根本沒地兒去說理!”
這話,讓三個大人都為之沉默。
民不與官鬥。
怎麼鬥?
管轄內若是個清官還好,若是個魚肉百姓的貪官,百姓也只能咬牙受著。
柳玉笙已經把柳老爺子的褲腿卷了起來,看到傷處的時候眯了下眼睛。
老爺子整個小腿都發紫腫脹了,裡面凝了淤血,骨頭有沒有斷裂還需摸骨之後才能確定。
柳老婆子倒抽一口氣,差點把鍋勺敲到老爺子頭上,“腿都這樣了你還說沒事,你當你還是年輕那會啊,什麼都強忍著!街上就有醫館,你就近找大夫看看能怎麼滴?你、你真是要氣死我喲!”
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
李大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當時人被撞到他也勸著先去醫館看看,老爺子擺擺手說沒事,還自個一瘸一拐的上了車,他便沒有多想,以為只是輕微蹭到養養就能好。
“這也怪我,當時我應該拉著柳老哥去醫館的……”
“不關你的事,他這強脾氣一輩子都這樣,就是頭倔驢,輕易勸不動。”柳老婆子鼻音濃重。
柳玉笙忙道,“奶,別擔心,爺的腿就是沉了些淤血,骨頭沒斷,只要擦上藥好好養兩天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