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兒一語吼出來,周圍百姓立即紛紛退避,看巴豆的眼神跟見鬼似的。
巴豆皺起小眉毛,“都干什麼呢?這麼看著我干啥?”
他做什麼了?說一下雄心壯志還有罪了?
他巴豆是以後要超過爹爹的人,不鎮河山能超過爹爹啊?
隨後轉念一想,也不怪百姓們這種反應。河山是皇上的,只有皇上才能指點,尋常人敢暴露這種野心,肯定得砍頭。
還好,他巴豆打小就不是尋常人。
有膽有識有勇有謀,他是南陵王的兒子。
扭頭看向爹爹那邊,在爹娘臉上沒看到生氣的表情,東越皇上好像也沒有介意他那句話的樣子,巴豆彎起眼睛朝那邊一笑,放心了。
但是再扭回頭來,臉上的笑立即掉了下去。
剛才跟著他們一塊玩的小孩子全跑光了,有得甚至是家裡大人扛著跑的,全被他那句鎮河山給嚇著了,生怕離他近了惹禍上身。
巴豆撇嘴,小聲哼唧,“跑啥跑?你們皇上就在邊上呢,真要砍腦袋早砍了。”
“還是咱杏花村好,咱杏花村的人從來不跑的。”紅豆有些失落,“哥哥,七七,你們想杏花村嗎?”
她想杏花村了。
小娃兒失落模樣讓七七皺了眉,左右瞧瞧,把旁邊雪人的鼻子拔了下來,按在自己鼻子上,伸長舌頭,聳肩哈氣。
巴豆立即,“汪汪!汪汪汪!”配合完美。
“……”紅豆,“哈哈哈哈!”
三個小娃兒這般取樂,讓柳玉笙一行莞爾失笑。最讓人意外的還是七七,安靜乖巧的性子,竟然也會扮鬼臉逗人。
“要是七七會說話就好了。”視線定在抿嘴淺笑的七七身上,柳玉笙嘆息。
“柳姨,他是天生啞疾嗎?”閆容謹問。
“不是。我仔細檢查過好幾次,七七的嗓子沒問題,但是就是說不了話。我猜測,更有可能是心理原因。”
心理創傷,導致失語。
想要讓七七說話,就得先治好他的心理創傷。
從七七來到柳家大院之後她尋了無數辦法,卻始終沒有進展。
哪怕七七現在看起來已經恢復得跟正常孩童無異,會哭會笑,也接納了柳家大院的人,但是對他的失語症,依舊沒有半點幫助。
她已經想不出辦法了。
心理跟精神方面的疾病,她並不擅長。
“別想那麼多,以後他一定會好的。”身邊男子靠近他,低聲安慰。
柳玉笙朝他笑了笑,“嗯,我相信。”
她相信七七的心結總有真正打開的一天,等他心傷愈合的時候,他便能開口說話了。
一定會的。
“巴豆,紅豆,七七,別玩了,快點跟上,我們再往前走走。”
“來了娘親。”巴豆高聲應著,帶著紅豆跟七七往娘親身邊跑,臨走前還不忘從雪人臉上把那兩顆當做眼睛的藥丸給挖了出來,重新收好。
春至,處處生機勃勃。
逛到皇城北邊河堤的時候,迎面遇上了也在游玩的一家子。
為首的年輕男子書生模樣,渾身書卷氣,錦衣華服。隨行女眷們裝扮精致貴氣,身邊繞著幾個蹦蹦跳跳的孩童。
年輕書生抬眸看到閆容謹的時候,很是驚訝,急忙走過來行禮。
“紹合,在外頭就不用諸多禮節了,喚我七少即可。這兩位,你喚風公子跟風夫人吧。”閆容謹阻了他行禮。
周圍全是來來往往踏青的百姓,真要讓面前人高呼三聲皇上,他們此行就得在這裡結束了。
年輕書生會意,畢恭畢敬拱手,“七少,風公子,風夫人。”
“這位是內閣閔大人家的長子閔紹合,年紀輕輕已經在六部敘職,年輕有為。”閆容謹向風青柏柳玉笙介紹來人,說話世故圓滑,跟私底下在柳玉笙面前的樣子有所差別。
風青柏跟柳玉笙皆朝閔紹合點頭致意,算是打了招呼。
只這樣已經讓閔紹合受寵若驚,言行間更是恭敬,“七少跟風公子風夫人可是出來游玩?若不嫌棄,我在前面定了畫舫,不若到裡面坐下來小酌一杯,稍作歇息?”
“不用了,我們剛出來不久,就是想四處轉轉,看你也是帶著家眷一道出來游玩的,你且自便吧。”閆容謹笑笑拒絕。
“是,那我就不打擾了,幾位貴人慢走。”
待一行人走過去後,站在閔紹合後頭的女眷們才行上來,“夫君,這幾個是什麼人,怎麼你對他們如此恭敬?”
說話的是閔紹合正妻。
身為閔府少夫人,上流圈子裡的權貴她也識得不少,皇室王爺她也見過幾個,就是不曾見過剛才那三人,面生得很。
閔紹合眼神朝她作了示意,帶著一家子走進前面畫舫後,才開口,“剛才那三個,七少是當今聖上,”
畫舫裡立即響起一地抽氣聲。
“年前皇上迎了南陵王跟南陵王妃入宮過年節,這事情朝野皆知,你們應該也聽過。”
“這麼說那位風公子跟風夫人就是、就是南陵王跟南陵王妃?”閔少夫人脫口問道。
閔紹合點頭,仔細叮囑,“剛才打了照面,你們應該都瞧見他們模樣了。南陵王夫婦不知道還會在皇城裡呆多久,他們此番出門是游歷來的,若是再外頭碰上了,千萬要避開,萬萬不能得罪。”
“夫君放心,妾身知道了。就算是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得罪南陵王啊,那可是……”後面的話閔少夫人沒敢說出來,跟周圍幾個女眷相視,心照不宣。
那可是一連攪渾了兩國水的南陵王!
把四大強國變成三個,讓西涼從強國之列一夕之間掉入二流。
把北倉皇從皇位上生生拽了下來,扶持曾經的殘王段廷上位稱帝。
光是這兩件事情就能讓人對南陵王三個字膽戰心驚,還跑去得罪?不要合家性命了?
最重要的,撇開上面兩件事情不說,他們東越現今的皇上,也是曾經受過南陵王妃恩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