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學過醫理,我為何要跟你鬥這個!你分明是為難於我!”柳寧芳當即怒道。
“對呀,”柳玉笙慫慫秀氣的眉毛,攤手,“你也知道這是為難,因為你沒學過。那你找我鬥我沒學過的東西,不也是在為難我麼?原來你是故意的?”
“……”
周圍有人起了竊笑聲。
低低的,為數不少,落在柳寧芳耳中,全是對她的嘲笑。
在大家族裡長大,什麼形色的人她沒見過,可是她偏就沒見過像柳玉笙這樣的。
完全不安牌理出牌,叫人無法應對!
找她鬥?
還沒鬥起來自己就已經輸了!
她現在站在宴場中央,簡直就是個笑話!
瞧著坐在對面席位上滿臉無辜的女子,柳寧芳氣得渾身發抖,極致難堪!
風青柏微微偏頭,一手輕支下頜,瞧著身邊笑得眉眼彎彎甚是無辜的小姑娘,眼底漾出濃濃笑意。
他的笙笙,什麼時候都能讓他覺著驚喜。
對付人的手段,輕描淡寫又古怪刁鑽,教人忍俊不禁。
只憑一張嘴,不費半點力氣,就讓對方成為眾矢之的,輸得難看無比。
這是他的小姑娘,獨一無二,無人可替。
坐在上首旁側的柳太妃,沉沉看著眼前這一幕,臉色同樣難看至極。
這是她柳家的貴女,竟然被柳玉笙如此羞辱!
“放肆!”厲喝一聲,卻有一道聲音跟她異口同聲。
不同的是她呵斥的是柳玉笙,另一人呵斥的是柳寧芳。
是風墨晗。
柳太妃微訝朝少年看過去,只見少年冷著臉看還在場地中央發抖的女子,眸光銳利迫人,“朕請來的貴客,是給你拿來做墊腳石的?誰給你的膽子?”
“皇上,我、妾身不是……”柳寧芳被新帝如此斥罵,一張臉登時煞白,這才意識到自己闖大禍了。
她惹怒了皇上!
“皇上,芳兒她——”柳太妃皺眉,想要替柳寧芳說項,被風墨晗打斷。
完全不給她臉。
柳太妃眼眸一縮,下意識往朝臣那方看了一眼,與左相對了視線。
新帝這是,翅膀開始硬了。
以前,他何曾用過如此強硬的口氣。
一言一行,已經自然流露帝王之威!
“下去!”沒等她思忖完,耳邊再響起少年沉冷聲音,遣退柳寧芳。
“皇上……”柳寧芳徹底慌神了,忙顫著眸光看向口太妃,“姑母,我——”
要是就這麼退下去,那她一輩子就全完了!
別說吸引攝政王的注意,就連皇上的眼她都再入不了!
“下去!沒眼色的東西,沒聽見皇上說什麼嗎!”柳太妃回神,冷臉厲喝。
倘若還讓柳寧芳呆在這裡,只會更丟柳家的臉!
這是什麼場合?居然直接叫她姑母,這麼長時間以來教導的規矩都忘得一干二淨了!
柳寧芳含著淚退場,柳寧菲坐在才人席上,臻首低垂,在外人看不見的角度,勾了唇角。
才人才藝展示以鬧劇的方式結束。
柳玉笙懟了人,心情絲毫沒受影響,坐在位置上看戲,時而桌子底下作亂,撓風青柏手心,就是讓他不得安寧。
風青柏一手執杯,縱著女子施為,眼底嘴角,皆氤著淡淡的笑。
環節告一段落,接下來便是風墨晗點兵點將的時間。
宮中太監宮婢趁著機會穿梭各個桌席,添酒添菜加點心。
借著品酒的動作,柳太妃悄然看向場中穿梭的奴才,注意到一個腰間墜著金線福袋的太監正在接近柳玉笙那一席時,眼底劃過狠意。
整個典禮宴席上,坐著的才人及貴女們皆在緊張等待最後結果。
皇上點出誰的名字,誰就能一躍翻身,從才女彙居的別院小築搬出,擁有單獨的寢宮,日後,便是高人一等的妃子。
風墨晗微闔著眼皮似乎在思考,柳太妃時而在他耳邊輕聲道上一句什麼,似在給意見。
氛圍一時沉寂又緊張。
風青柏在桌下握住了少女掰弄他手指的柔夷,“笙笙,待會跟著我。”
柳玉笙收回欣賞千嬌百媚的視線,疑惑道,“我自是跟著你的,要走了嗎?典禮還沒結束呢。”
最激動人心的部分還沒看到,怎的就要走。
“會亂。”男子薄唇輕啟,聲音輕輕的,只傳入了她耳朵。
柳玉笙點頭一凜,“小風兒怎麼辦?”
他只說了兩個字,她卻能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她跟著他走了,有他護著,小風兒怎麼辦?他還坐在那邊選妃,他知道即將出亂嗎?
“放心,他身邊有人看著。”
柳玉笙這才稍微放下心來,現在這種場合,縱然心底有疑問也不適合問出口,等出去以後,再跟風青柏問清楚。
他又准備要做什麼。
心裡藏了事,便沒了看戲的心情,柳玉笙控制不住頻頻看向風墨晗那個方向。
如果有機會,她就去拉了小風兒一塊走,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
卻未注意到,有人在朝她靠近,而身邊男子執著酒杯的手已經悄然收緊。
隨即手中酒杯朝著還有一步到達的墜福袋太監迎面射去。
太監偏頭避開,見自己已然敗露立即飛身往前撲向柳玉笙。
手中亮出來的匕首寒光懾人。
“啊——!”尖叫聲陡然而起。
原本沉寂緊張的宴場立即混亂。
閨女、才人們紛紛驚叫著往後退,邊退邊往他人身後躲。
風青柏將少女護到自己身後,格掉匕首一手掐住太監脖頸,哢嚓一聲輕響,再松手時太監軟軟倒向地面,已經氣絕。
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眨眼就死了一個人。
而殺了人的男子,面上甚至沒有出現一絲波動,冷酷無情。
柳太妃坐在位置上,看著自己精心安排的人手就這樣被風青柏不費吹灰解決,眼睛暗暗發紅,呼吸不穩,恨意不停從眼睛裡往外湧。
脖頸間卻突然傳來一股涼意,讓她瞪大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