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小鎮的輕松轉瞬無蹤。
一行立即啟程調轉回頭。
柳玉笙沒有留下來等待,而是跟著同行。
風青柏也不放心將她跟孩子們留下來。
錢萬金遇險,暫時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是他有預感,事情絕對不簡單。如果把笙笙跟孩子們留下來,難保這不是有人施的調虎離山計。
巴豆跟紅豆這個時候沒有吵鬧,而是乖乖跟著爹娘往回走,異常的懂事乖巧。
外面,夜幕一點點降下來,車廂內光線變得昏暗,空氣中充斥緊張、壓抑、沉重。
數百裡之外,涼州城郊,深山野林。
濃濃夜色籠罩在這方空間,茂密的樹林也把山林中的一切嚴密遮掩。
空氣中除了十一月初冬的冰冷,還夾雜著一股濃郁的血腥氣。
除此之外,伸手不見五指。
錢萬金挨靠在一處冰冷石壁上,手撫上胸口,一片粘膩。鼻尖聞到的血腥氣味,濃郁的粘稠。
隨著血液流淌,身體裡的力氣正在飛快流失,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而周圍各處黑暗角落,還有敵人正在朝這邊靠近。
手從胸口無力耷拉下來,錢萬金仰頭,透過頭頂茂密的荊棘縫隙仰望天幕。
山林中的夜景很漂亮,繁星如織,星光耀眼。
他曾經想過,等石頭生了兒子,他帶著石頭跟兒子一塊躺在柳家大院屋頂上,夜晚觀星。
拉上知夏知秋跟風青柏,從酒窖裡偷兩壇老爺子私藏的好久,對酒當歌,淺談風月。
那種日子一定很美。
可惜這次陰溝裡翻船,著了人家的道,他可能感受不到那樣的閑暇了。
他媽的。
想到這裡,錢萬金溢出苦笑。
想他錢小金打小貪生怕死,一直以來都是個慫包,做任何事情都本著安全第一的原則。在風青柏那樣的大殺器手底下,十幾年來他都能活得好好的,沒想到一朝大意,陰溝裡翻船,最後卻要栽在小人手裡。
當真是諷刺。
隱隱約約,不遠處有細小動靜傳來。錢萬金墜下來的眼皮子猛的又睜開,咬牙撐著最後一口力氣,爬起來往山林更深處逃去。
石頭還在京城等他回去。
他不能讓他沒出生的兒子打小就沒有爹。
還有他的狐狸老爹、老娘、爺爺,還有柳家大院所有人,他們要是知道他死了,不知道會有多難過。沒了他錢小金,以後還有誰去逗那些老頭兒老太太們開心?
他那麼重要,怎麼能死?
就算要死,也不是原地等死。
跌跌撞撞,耳邊自己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身後追兵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絕望一次次在心頭蔓延。
錢萬金沒有停下來。多逃一步,或許他就會多一步生機。
命運的事情,誰知道呢?
馬車入城,風青柏跟柳玉笙這邊卻遭遇了刁難。
邊城城門入夜之後就會關閉,想要入城,除非手持緊急軍令,又或者是持有皇家令牌,城門守衛才會予以放行。
而風青柏雖然有南陵王府腰牌,但那也只能表明他的個人身份,這種身份不在特殊放行之列,是以城門守衛不予放行。
“那這份護航令,可能放行了?”
風青柏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展開,信函末尾蓋著東越皇的大印。
看到信函上的大印,城門守衛首領臉色一變,便要開口放行,卻被他身邊副將搶先一步開口,“信函上雖然有我皇大印蓋章,但是是真是假還不能確定。職責所在,我等須先把信函拿去驗證過,確認真偽之後才能決定是否放行。還請王爺將信函交予卑職。”
說罷副將又轉頭游說首領,”邊城城門守衛的位置至關重要,放錯一人都可能在城中引起騷亂,抑或給我東越帶來天大的麻煩,首領,小心為妙。“
守衛首領又猶豫起來,隨後拱手,”王爺,請放心把信函交給卑職,只要查驗過信函真偽,我等立即放王爺入城,不會耽誤太久時間。職責所在,還請王爺海涵。“
他話音一落,他身邊副將便伸手過來想要將信函拿過去。
風青柏反手把信函收回,眸光冷厲,“魏紫,衝過去!”
之前守衛為了查看底下人持的令牌,城門打開了一道縫隙,此時聽風青柏一聲令下竟然要硬闖城門,守衛想要把城門關閉起來已經來不及。
城門裡外打成一片,交劍聲不絕於耳,馬車順勢衝進城內,飛速疾馳。
看著馬上進入城內後,魏紫等人又阻攔了守衛兵片刻,便不再戀戰,轉身跟上馬車。
揚州城的大街,數十年來頭一次出現奇景。
一輛寬大馬車在前頭疾馳,城門守衛在後頭奔跑急追,場面甚是浩大。
城中百姓聽到動靜,紛紛引頸觀望。受到驚嚇的同時也議論紛紛,諸多猜測。
更有好事者,轉而跑著跟在城門守衛的後頭,看看他們會追到什麼地方去,以及事情的後續會如何,守衛兵能不能將那輛am車攔下,馬車裡的人又會是什麼下場等等。
誰都沒想到,馬車會直衝涼州衙門。
涼州知府馬松聞訊趕來,看到府衙門口兩相對峙劍拔弩張的場面,在聽得守衛道出來龍去脈,好大一會功夫說不出話來。
對南陵王的傳聞,身為東越大臣,他聽得著實不少,只是始終未有機緣親眼一見。
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假如車裡的男人真是南陵王風青柏的話。
於此時,車簾裡探出一只修長手掌,將車簾子挑起,露出一襲紫色錦衣。
男人在眾人矚目中走下馬車,只憑那身讓人不敢迎視的氣勢,馬松已經信了大半,著人是南陵王無疑。
而且他私以為,整個天下,大概沒什麼人有那麼大的膽子,去假扮南陵王。
緊跟南陵王身後下來的,還有打扮簡單又不失貴氣端莊的年輕女子,以及三個小娃娃。
向來應該是南陵王妃以及他們的孩子。
“涼州知府馬松,見過南陵王,見過南陵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