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都同爺,邊同,被人踹下樓。
毫無反抗之力的,從三樓一路骨碌碌滾到一樓樓底。
大堂響起一片尖叫聲,亂成一鍋粥。
相比樓底下的混亂,三樓整個樓道都靜悄悄的,包廂裡的食客,聲音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掐掉了一樣,一點聲響都發不出來。
太嚇人了。
雖然能親眼看到鳳都第一紈绔吃癟被人整治,但是這整治的手段著實是真的嚇人。
關上包廂門,坐在包廂裡,心頭依舊劇烈的砰砰跳。
靠樓道最裡的包廂裡,柳玉笙等人已經坐下了,正在點菜。
站在他們旁邊的掌櫃,神色間生無可戀,又隱忍不敢言。
連同爺都敢打的人,他敢招惹?
不定說錯話對方就是一頓拳腳往自己身上招呼。
虧得之前他打圓場的時候,對方沒朝他動手,不然估摸著他會跟同爺一樣被踹下去。
“掌櫃的,你這表情不行,修煉沒到家啊。做酒樓這行的,不管什麼時候都得笑臉迎人,這是必須的態度。我瞧著你做掌櫃應該是個老手了吧?怎麼那麼不經嚇呢?你說說在鳳都這個地方你還有什麼大陣仗是沒見過?至於擺出一副奔喪似的臉嗎?嘖嘖,要是你在我手底下干活,憑著你今兒的表現,我就得把你辭了。”邊點菜,錢萬金一邊數落掌櫃的。
沒辦法,忍不住。
他自己就是做這行的,要是手底下的掌櫃們都是這副德性,他一個都不會留。
嚴重不合格!
“客官,不是我想哭喪臉,實在是你們今兒得罪的人來頭太大,我怕我這酒樓也要受連累保不住啊!”掌櫃苦笑。
要不是奔著以客為本,他真不想做這波人的生意了,早早把他們打發早好。
可是他又不敢。
說踹人就踹人,比同爺說話做事還利落的人,誰知道他下一句話會說什麼來著?
柳玉笙看了掌櫃一眼,失笑,“掌櫃的無需擔心,冤有頭債有主,那位同爺便是想找晦氣也找不到你頭上來,難道他還能怪你們酒樓的樓梯太硬不成。”
“哈哈哈,福囡囡,沒想到你也會說笑話,我太喜歡……了,咳。”錢萬金最後一個了字是含在喉嚨漏出來的。
媽的,風青柏那丫,看別人冷颼颼也就算了,用一樣的眼神看他干嘛?
他跟別人能一樣啊?
對他的慫樣,巴豆悄咪咪給了個鄙視。
金子叔不管在什麼場合,都振不了夫綱,一輩子就這樣了。
跟爹爹一比簡直弱爆。
他就說嘛,他巴豆將來會是整個大陸最厲害的人,他的爹爹,也是這天下最厲害的爹爹。
“爹爹打壞人,好棒!”紅豆撲在爹爹懷裡,開心的咧開小米牙,笑得見牙不見眼。
“你都沒看到,怎麼知道是爹爹打壞人?”心裡覺得爹爹厲害是一回事,嘴上巴豆是不會承認的,免得爹爹驕傲。
爹爹說的,身為男子漢提升自己的本事,不該是為了得到稱贊。過多贊美會使人驕自滿。
自我修煉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累,會在日後以事實給予回報。
所以爹爹棒,他就不誇了。
紅豆沒能意會哥哥的心思,還在認真的作著解釋,“我看到啦,爹爹袖子一揮,樓上那個要踢金子叔的人就飛走了。爹爹好厲害的!哥哥跟金子叔就比較笨,離得那麼近都不知道把人打飛,還要爹爹出手,爹爹那時候還抱著紅豆跟娘親站在樓梯上呢。”
一踩踩倆。
錢萬金跟巴豆同時臉色黑漆漆。
柳玉笙忍了笑,捏捏紅豆小臉蛋,她這個寶貝女兒,說話的時候認真又無辜,讓人想反駁都不忍心對她說重話,甚至不忍心說她說錯了。
唔,這個大概就是女兒的利器。
看向整治了別人一場,卻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的男人,“那個同爺估計來頭不小,我看周圍人對他很是忌憚,你說他會不會回過頭找茬報復?”
風青柏笑笑,泰然自若,“他不敢。”
篤定的語氣,運籌帷幄的成竹,讓掌櫃眼皮子抖了抖。
眼前這幾位客人,身份絕對不一般。
“他的態度前後不一,變化就在錢萬金喊了你的名字之後,他這是認識你?可是他後面的表現又很是奇怪。”在樓梯上的時候,柳玉笙心裡就存下了疑惑。
那位同爺的表現值得推敲。
聽到風青柏的名字後,他的態度就大為轉變,說明他肯定認識風青柏。
可是風青柏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沒有道破風青柏的身份,為什麼?
“同爺,本名邊同,鳳月國監國大人邊良的孫子,仗著家世,在鳳都無人敢惹,是鳳都第一紈绔。但是這個人卻不是無腦之輩,雖然沒有走上仕途,在商業上卻頗有一手,監國府的財富,有近乎一半是他掙下來的。”風青柏慢慢道出邊同的身份。
知己知彼,這是他做一件事情必備的手段。
定下要來鳳月國之後,他就對這個國朝的朝堂內外關系做了了解。
雖然沒有見過邊同,但是只聽別人對他的稱呼,就能猜出他的身份來。
“那你覺得他假裝不認識你,存的是什麼心思?”柳玉笙又問。
兩人之間的對話把錢萬金乃至巴豆的注意力都給拉過來了,一大一小兩雙眼睛眨巴著,等風青柏解答。
“道破我的身份,他不敢。”風青柏唇角輕勾,隱帶譏誚,“在外頭,他邊同得罪一個普通人,道個歉做下姿態,他還能全身而退。但是得罪南陵王,他退不了。”
錢萬金登時恍悟,擊掌,“我懂了!南陵王的名頭誰沒聽過?南陵王最出名的,除了能力和手腕就是行事作風。睚眥必報的性子在各國都是出了名的!如果他叫破風青柏的身份,以南陵王的作風,他那個狗屁同爺還想全身而退?臥槽這龜孫子,心眼子還真多!”
“還很能忍。”柳玉笙加了句。
以邊同在鳳都的地位,被人踹下樓梯,那麼狼狽他居然還能忍著一聲不吭。
這個人城府,比外人看起來的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