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席上,視野突然開闊的倆娃兒懵懂看著周圍,在最初的探索過後,一下就玩開了。
小手小腳爬得飛快,轉眼就能從這頭爬到那頭,嘴裡不停發出咿呀奶音,時而咯咯咯笑個不停,看著很是興奮。
皇太後重重一哼,不愛搭理。
以前在養心殿,她把巴豆紅豆放軟榻上面玩,也沒讓他們摔過。
莽婦就是圖省心。帶孩子能省心嗎?
“啊啊——”褲擺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抓住,皇太後低頭看去,見著小巴豆扶著她的腿,竟然晃晃悠悠掙扎著站起來了!
兩個老婦人一下睜大了眼睛,柳老婆子是個藏不住的,大腿一拍,“站站站起來了!哎喲喂!不愧是我外孫兒,跟咱囡囡一樣聰明!”
“呀!看紅豆,紅豆也站起來了!”皇太後驚呼。
兩豆兒像是比賽似的,誰都不服輸,一個做了什麼動作,另一個定要有樣學樣證明自己也可以。
“啊呀——”看著兩個老婦人都朝她看來,紅豆咧嘴笑,一個屁股墩坐到草席上。
“咯咯咯!”巴豆笑得露出小米牙,緊隨其後摔了一屁股墩兒。
兩個老婦人面面相覷,繼而皆忍俊不禁,笑開來。
親眼看著小娃兒從嗷嗷待哺一點點成長,會翻身,會蹭,會爬會坐,再到開始咿呀學語,學會站立,那種滿足感只有當過母親的人才能體會。
瞅著兩豆兒玩的開心,皇太後強迫自己對草席旁邊的泥地面視而不見,髒點就髒點吧,玩完了洗干淨就是。
接下來全程老婦人都緊盯倆豆兒,謹防他們把髒乎乎的小手塞嘴裡。
院子不時能聽到老婦人義正言辭的說教,成何體統四字時不時就飄出院外。
另邊廂柳老爺子帶著秦嘯跟酒老真走村竄戶去了。
拉了幾個年紀相仿的老頭子,提著小馬扎,直奔大槐樹底下開局廝殺。
酒老瞅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摸摸就溜。
他好酒,不好棋,在旁邊看幾個臭棋簍子為個棋子爭得面紅耳赤,還不如他去酒坊順一壇子酒喝來得痛快。
結果還沒走到酒坊,就聽到河對岸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還有人往這邊飛快跑來。
“咋了這是?”酒老眯起眼睛,跑過來的人他眼熟,是下坡村的。
“酒老,回頭再說,我得先給老柳家報信去,那邊突然來了一伙人,不知道什麼底細,村長估摸著又是衝柳家來的!”疾跑的漢子喘了口氣,拔腳繼續狂奔。
“誒,柳老頭就在大槐樹底下,直接跟他說去!”
聞聽後頭酒老高聲提醒,漢子腳步一轉直接往古槐樹跑。
樹腳下,柳老爺子的棋盤剛剛開局,硝煙還麼出望外彌漫就聽得氣喘吁吁的聲音由遠及近,“柳老爺子,杏花村口那邊突然來了好多人,就守在村口,村長估摸有事,怕是衝著你們家來的,讓我來報個信,呼呼呼——”
“有人守在村口?”柳老爺子皺眉,顧不得下棋了,“安才老鬼呢?”
“村長帶著人正跟那幫人對峙呢,趕又趕不走,打還打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秦嘯眼尾跳了下,“他們可是在村口山腳下扎了兩個營帳?”
漢子點頭,“是有兩個大帳篷!”
“那是我帶過來的護衛隊,人數有點多,帶進村恐擾了村裡安寧,所以才叫他們在村口扎營。”
“……”
漢子懵呆呆的,這麼說來,豈非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
“咱趕緊出去看看,安才那老東西是個手狠的,發起狠來能跟人拼命,可別真個打起來了!”柳老爺子抹臉,扯了秦嘯就往村口走。
其他幾個老頭子還有些在樹腳下嘮嗑的村民見狀,齊齊跟上。
去到青河對面山腳,看到的場面頗是好笑。
安才站在下坡村村民前,三角眼耷拉,陰沉沉的。他後面的村民一字排開,手裡什麼武器都有,鋤頭鐵鎬鐮刀三叉戟全部高舉對准對面的一溜兒壯漢。
“咱在蒼梧鎮混跡這麼多年,可沒見過你們這些生面孔,無緣無故跑來咱地盤上想干什麼呢?”
“昨兒晚上我就盯著你們了,窩在這裡不聲不響的,是不是想使壞招?”
“問身份又不說,問干什麼的也不說,一問三不知,說他們是好人誰信?”
“老子告訴你們,別以為你們能打咱就拿你們沒辦法了,咱後頭也是有人的!先禮後兵,再不交代回頭揍你們滿地找牙!”
還先禮後兵,老爺子快要笑噴了,遠遠的就樂開,“行了,都別擺架勢了,是自己人!”
“自己人?”那邊下坡村村民一聽,愣住,“是自己人怎麼不早說呢,咱問他們一早上了,嘴巴跟蚌殼似的愣是一個屁沒放!”
秦嘯上前,護衛首領立即行禮,“秦老!”
他們這些護衛是秦嘯一手訓練出來的,以前喚秦嘯大將軍,秦嘯卸甲後,稱呼跟著變成了秦老。
見狀,下坡村人總算信了。
安才看了秦嘯一眼,問柳老爺子,“這次來的又是什麼人?”
“嘿,老家伙,這次消息不靈通了?”柳老爺子翹起胡子,拍上秦嘯肩膀,“秦嘯,以前駐守西北邊境,赫赫有名的大將軍!”
乒裡乓啷。
棍棒鋤鎬落地,聲音迭起。
大家伙看秦嘯的眼神跟見了鬼似的。
秦嘯,秦大將軍!
在南陵,連三歲小娃兒都知道這個名字,他們南陵的戰神啊!
竟然跑到杏花村來了,還讓他們見著了?
“真、真是秦大將軍?”
秦嘯頷首,朝眾人望去,“聽說剛打起來了,可有傷著?”
護衛首領立即拱手,“啟稟秦老,我等不敢傷人,只做了防衛——”
“哎喲!疼!原來是秦將軍手底下的人,怪不得拳頭那麼重!”
“剛才那個過肩摔,我現在肚子裡還翻騰呢,哎喲哎喲!”
剛才還氣勢洶洶要打架的人,頓時好幾個抱個肩膀、撫著心口跟肚子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