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像是早就料到她的答案,一點不吃驚。
千漪臉有些紅。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那麼厚臉皮的人。
但是,她就是很喜歡跟他一起。
在他身邊會覺得很安心。
究其原因,千漪覺得,大概是因為他們曾經同甘共死。
當初兩人吊在懸崖的時候,如果他真的要保命,以他的本事輕易就能把她扯開扔下去,但是他沒有。
他任由她跟個無賴一樣緊緊掛在他身上。
她對他,或許就是那個時候開始,便已經生出了不同。
不管他是吊兒郎當模樣,還是面無表情冷森森的模樣,在她眼裡皆如是,她都喜歡。
莫名的,她心裡生出一絲甜滋滋的味道,驅使她大著膽子蹭蹭跑上去,伸出小手攥住男子袖擺。
一如往常她跟他耍無賴的時候,這般粘著他。
薛青蓮連甩開的力氣都省了。
這麻雀有狗皮膏藥屬性,甩是甩不掉的,沒必要浪費力氣。
兩人在另個包間談判的時候,柳玉笙這邊也不清淨。
等薛青蓮拉著人一走,錢萬金立刻八卦上了。
“福囡囡,怎麼回事?薛青蓮這是被人霸王硬上弓了?”
風青柏舉起茶杯輕抿,借此遮住眼睛,誰都沒看到他眼睛裡眸光輕漾。
柳玉笙給錢萬金倒了杯茶,“那麼八卦做什麼?你是錢小金,是男人,男人那麼八卦你也不怕人笑話?”
“這有什麼好笑話的?人生不八卦,等於白活一場。八卦能帶來多少樂趣你不知道?要不紅姨一隱衛,能變成八卦搬運工?”
某金振振有詞,絲毫不覺得自己拉人下水為自己開脫的行為可恥,眼睛依舊噌亮看著柳玉笙。
“他們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薛青蓮比我們更早到漠城,我跟風青柏潛進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一塊了,你要是真那麼好奇,直接問薛青蓮去。”
“直接問他小爺不要命了?那丫除了下毒他就不干別的!”錢萬金嚷,不甘心,又莫可奈何。
他們家小石頭不在,他還真不太敢去招惹薛青蓮。
打架的時候總不能薛青蓮給他下毒,他拿錢砸薛青蓮吧?那不是在挖他的肉麼。
瞅著錢萬金說話的時候幾乎半個身子伏在桌上,離柳玉笙越來越近,風青柏手中杯子一放,伸手拎起某金後衣領,把他拉開,“你怎麼會來漠城?”
錢萬金注意力立即轉了過來,瞪圓眼睛,“還說呢,還不是為了你們?說好去的西北,結果你們跑西涼來了,還杳無音信,家裡不得擔心?我怕你們在這裡有事沒人接應,跋山涉水運了兩船的酒過來,才堪堪在漠城建起點人脈,正准備再把人拉攏拉攏好問問都城那邊情況,沒想到你們居然跑回來了。”
也虧得他們撞上那麼湊巧,不然他得虧多少錢?
一想起之前為了拉攏邊城人送出去的那些酒,錢萬金就痛得不能呼吸,那都是錢啊!
早知道會在這裡遇上,他還費那麼大功夫干啥?直接在這酒樓蹲點,省錢又省心!
“你來得挺及時,現在我們估計是西涼的通緝要犯,就算改頭換面,沒有通關文牒想要出關也很困難,這個問題就交給你了,盡快准備一下,把我們送出去。”
“……”錢萬金木著臉,想摸摸男子額頭有沒有發燒。
說得那麼輕描淡寫,他以為邊城是他家呢?隨便就能出去?
“做不到?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你來干什麼?當累贅的?”
“草!小爺跟你說,你千萬別激將小爺,爺生起氣來你兜不住!”
男子長眸寡淡,朝他看來。
錢萬金當即脖子一縮,“我爹也來了,在客棧呢,等吃完飯回去我跟他商量商量,盡快把你們弄走。”
為了加快人脈籠絡,他跟他老子兵分兩路分頭跟邊城的商賈邀談,所以眼下才不在一塊。
“錢伯伯也來了?”柳玉笙詫異,“錢伯伯肯定是不放心你,這才跟著一塊來,我們這次的事情讓錢伯伯跟著受累了,等回到南陵再跟他老人家好好道謝。”
錢百豪身為錢家老爺子,本該在京城坐鎮,她沒想到老爺子這次會一起來。
可想而知她跟風青柏被困在西涼的事情,讓家裡人多擔心。
對此錢萬金不以為意揮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先吃飯吧,吃完了晚上我們在客棧聚首。我剛才是借口落了東西在包廂才轉回來的,不能逗留太久,不然待會掌櫃的上來看到我這在只怕也會生出懷疑。”
樓梯下面已經隱隱傳來腳步聲,應該是店小二送菜上來了,錢萬金沒再多說,閃人。
瞅著男子風一樣掠出門,再看看桌上厚厚一疊銀票,李春生生哭笑不得,拿著收起,“這家伙,是擔心未免逗留西涼這麼久,身上銀子花完了吧?平時提到錢就跟守財奴似的……”
對自己人,卻大方得不像話。
這就是錢萬金。
傲嬌的鐵公雞,只對自己人好。
風青柏長眸也氤氳上一層柔軟,對身邊女子的,也是對某金的。
生在皇家,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很幸運,他遇上了屬於他的柳玉笙,遇上了看起來不靠譜不著調的錢萬金,遇上了性格多變又重義的薛青蓮,遇上了柳家人。
曾經受過的那些苦,在他的世界裡雖然依舊留著重重痕跡,但是被渲染上更多的,是明亮色彩。
那些色彩,悄無聲息磨圓了他的棱角,抹平了他的銳利,讓他亦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變成他完全想不到的那種人。
外冷內熱,重義,重情,擁有越來越多想要守護的東西,也被越來越多的人守護。
掌櫃帶著店小二端上了飯菜,薛青蓮跟千漪也前後腳回來了。
沒看到錢萬金,薛青蓮不見詫異,面色如常,等掌櫃的走了,才多問一句,“那家伙呢?”
“吃完飯,去悅來客棧投宿,住上一晚再想辦法離開。”風青柏淡道。
“這麼快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