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紅豆不經意提起,柳玉笙思緒回到小時候,臉上不自覺的邊浮出笑意。
“娘親,你是不是想太公太婆他們啦?我也想他們。”
“想啊,每次離家都會想。”柳玉笙親了下女兒小臉蛋,“我們選擇離家遠,一時半會的還回不去,要是想太公太婆他們了,就跟哥哥還有七七一塊給家裡寫信,太公太婆收到信會很開心。”
紅豆用力點頭,“我知道,太公太婆他們一定比我想他們還要想我。”
“對。”
娘倆對話輕輕飄到前頭,落在前頭男子耳裡,眉眼亦不知不覺柔和下來,手上一松,給了巴豆逃脫的機會。
小家伙落地後沒有跑走,而是撲向七七,哥兩好的抱住七七腦袋,和藹可親,“七七啊,老大有你這個小弟簡直與有榮焉,太感謝了,一會老大一定好好謝謝你!”
七七搖頭,再搖頭,掙脫禁錮想跑,再次被巴豆一把抱住,半拖著走,“別客氣,老大說話算話!”
沒辦法,他還是記仇。
哪有小弟偷襲老大,踹老大屁股的道理?這個得教,要不以後成習慣了,走出門去冷不丁的他就被踹一下,旁人看了搞不清楚究竟誰才是大的那個。
一家子嬉鬧著,輕抬輕松去往小別莊。
說是小別莊,其實也是為了更好的看管莊子裡的病患而臨時搭建起來的一個小院子,更確切的說,是一座小木莊。房間全是木頭搭起來的,只能暫居用。
等這邊的事情了了,搭建屋子的木頭估計也就只有被人拿來當柴燒的作用了。
相當簡陋。
好在屋子裡被收拾過了,看起來還算干淨,至少不會在角落裡發現諸如蜘蛛網之類的東西。
將他們接下來要住的房間慢慢打量一周,柳玉笙在挨著窗戶的木桌旁坐下,“六歲之後,我就沒住過這麼簡單的屋子了,現在偶爾住上一回,感覺還挺奇特。”
巴豆跟紅豆還有七七仨也將領土巡視了一遍,過來似模似樣的點頭,“木頭的味道蠻好聞的,也算涼快,勉強能接受,咱就先將就將就住著,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等這邊事情了了他們就會離開,不過是暫時的棲身之地,不用過於講究。
“哇!謝謝爹爹,剛才在外邊我就渴了,可惜沒人送茶水。那個老王八真夠吝嗇的,把人大老遠請回來,連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沒有。”巴豆一口氣把茶給喝光光了,嘴裡不忘吐槽北倉皇。
柳玉笙莞爾,“這個你們倒是誤會北倉皇了,他是不是不懂待客之道,是在那裡准備的茶水,他自己都不敢喝。所以,也就沒想起來給我們備上一壺茶。”
剛到這裡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那些個官員站在大太陽底下人人都要快被烤化的樣子,但是沒有一個人嚷著要喝水。
說白了就是怕在這裡喝水會被感染上。
哪怕是從自家府上帶過來的水,他們也不敢在這裡喝。
擔心茶壺一打開,就會有病毒落下去。所以寧願渴著熬著,也沒人在這裡吭一聲。
誰不惜命?
紅豆聽完娘親的話,似乎有所恍悟,眼珠子精靈轉了兩圈,掏出脖子上的玉墜子,擰開蓋子便往茶壺裡傾倒。
“爹爹,娘親,現在可以放心喝了,肯定很干淨。”
“你又知道這樣很干淨?”柳玉笙笑問。
“青蓮叔叔說的,在外面吃什麼喝什麼要是擔心東西不干淨,就讓我把葫蘆墜子裡的水倒一點進去,這樣就不怕吃了東西生病了。”
“你青蓮叔沒教你在外行事的時候要隱秘,不能讓人發現?”風青柏眯了下眼睛。要是薛青蓮沒教這些,等回去了,他就好好教教薛青蓮。
“教啦,青蓮叔跟舅舅還有金子叔都叮囑過我好多次,爹爹不要怕哦。”紅豆晃著腳丫子,眉眼彎彎,“我們這裡沒有外人啊,只有爹爹娘親跟哥哥們在的時候,我才這樣。要是還有別人在,我不肯定什麼都不做。”
成功讓爹爹眉頭的褶子打開,紅豆笑得更開心了。
她救了青蓮叔叔一命。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她給青蓮叔叔記賬。
長途趕路,這一晚柳玉笙跟孩子們早早就歇下了,期間風青柏好像出去過一次,沒多久就折了回來。至於出去干什麼了柳玉笙沒問,人太疲累,迷迷糊糊的翻身又睡了過去。
這一夜,小木莊很是平靜。
相較於這裡的平靜,北倉皇宮裡卻有些兵荒馬亂,人心惶惶。
往日夜半,皇宮四處已經很安靜,各宮道路徑上走動的宮婢內侍也不多見。今晚卻異於往常。
尤其皇帝的寢宮外,奴才們穿梭來回,人人神色緊張,戰戰兢兢,就連守在寢殿門口的守衛就比往日更加肅殺。
“太醫,再去喚太醫!一刻內趕不過來,就給朕砍了他們的腦袋!”寢殿內霹靂乓啷響聲不斷,伴著皇帝的怒吼。
太醫幾乎是連滾帶爬一路趕來。
“診,快診!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朕一點力氣都沒有?為什麼朕會暈倒!快診!”
“要是治不好朕,朕要你們陪葬,朕要你們統統陪葬!”
怒吼一聲接一聲,殿裡外地上伏跪著一地的人,皆瑟瑟發抖不敢吭聲。
圍在龍床前的太醫十數個,也人人臉色蒼白,額角冒著細細密密的冷汗,抖著手不斷給北倉皇診脈。
此時,躺於龍床上的人,跟白日裡模樣大相徑庭。
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皇帝臉色就變得極為蒼白,白中還泛著青灰色,唇色也有發黑的跡像,怒睜的眸子裡瞳孔擴散,還有捋起袖子的手臂,上面密布著猙獰的青紫色脈絡,從皮膚處凸出、蜿蜒。
“皇、皇上,臣鬥膽直言,皇上的病症像極、像極……”半晌後,終於有人伏跪於地,顫著嗓子開口。
“說!”
“回皇上,這種症狀像極了城外莊子裡染上瘟疫的病人,皇上很有可能已經被感、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