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紀大夫聽了,有些吃味,“我嗓子也啞了,怎麼沒見你孝敬孝敬我?”
滿寶眨眨眼,想說,你自個不就是大夫嗎?
但見他不是很開心,滿寶便轉了轉眼珠子道:“本要煮好才給您送過去的,您要茶包,回頭我讓我二侄女給您送一包去。”
紀大夫一聽,高興起來了,矜持的摸著胡子笑道:“行吧,你煮好了再給我送來。”
唐縣令看了他一眼,笑著和滿寶去她的醫棚裡喝茶。
說是藥茶,還真是藥茶,唐縣令看了一眼那有些褐色的茶水,咽了咽口水,等溫度差不多了才悶頭喝下。
他嫌棄的皺眉,溫度:“這藥茶真有效?”
“偶爾看到的一個方子,應該有吧。”反正她又不喝,良藥苦口嘛。
唐縣令也發現了,見她把茶倒進兩個竹筒裡交給周立君,讓她分別送去給莊先生和紀大夫,便問道:“你怎麼不喝?”
滿寶道:“我喉嚨不痛。”
唐縣令看了她半響,伸手拎起煮茶的壺給她倒了一碗,勸道:“還是喝一些吧,現在是秋天,天氣干燥,喝些茶潤嗓。”
滿寶拒絕,這茶看著一點兒也不好喝,她才不要喝呢。
不過非要喝的話……
滿寶左右轉了轉,把她的背簍拎過來,翻了翻,翻出一個小罐子來。
她打開罐子,唐縣令就聞到了蜜香味兒。
唐縣令:……
他就這麼看著滿寶舀了一勺蜂蜜放進自己的茶裡,攪勻了才喝。
他揉了揉額,問道:“這麼小氣?”
唐縣令很好奇,“你來給人看病的,為什麼要帶著蜜呢?”
滿寶輕咳一聲道:“哄孩子用的,有些孩子扎針會哭,吃藥也會哭,正好我四哥下鄉的時候得了一些蜜回來,我就帶來了。”
主要是現在秋燥,蜜的功效挺多的,又能哄孩子,滿寶就帶來了。
不過這三天下來,一個來找她看病的孩子也沒有,基本上都去找年紀看著特別大的大夫去了。
比如紀大夫。
偶爾有排了她這醫棚的孩子,大人上來看到她的年紀,便抱著孩子換醫棚去了。
唐縣令忍不住哈哈一笑,看著滿寶笑道:“等你名滿益州,或是再長個二三十年,到時候有的是人求你看孩子的病症。”
“不過,”他頓了頓,看了看她的臉後笑道:“你的缺點在於年紀,但長處也在年紀,你這麼小,將來有無數的可能在等著你。”
滿寶奇怪的看了唐縣令一眼,問道:“唐大人,您怎麼突然多愁善感起來了?”
唐縣令就嘆息,道:“就是突然覺著自己年紀大了,有些感慨罷了。”
滿寶仔細看了看唐縣令,這才發現他有些憔悴,可能這兩天沒刮胡子,臉上顯得疲憊又老態。
滿寶便也重重的嘆息一聲,然後提筆寫了一個方子道:“唐大人,既然知道自己年紀不小了,那就好好的保養吧,這是我知道的一個保養方子,還是不錯的,你試試看。”
唐縣令看了眼塞到手裡的藥方,沉默了半響才道:“謝謝?”
滿寶笑眯了眼,“不用謝。”
到了下午,昏迷的病人醒了過來,只是叫著頭疼,頭暈,眼前發昏,但手腳都能動彈,大夫們檢查過後認為他已經沒太大的危險,只是腦中可能有淤血,需要散瘀消腫。
但這些藥許大夫和紀大夫就能開出很合適的藥方。
唐縣令一直在醫棚外等候,確認人沒事後便讓病人的家屬把人帶回去了。
但因為對方是為了修建房屋摔下來的,所以所耗費的藥材會由縣衙出,包括後續看診,唐縣令也指定了由濟世堂來負責。
不僅如此,唐縣令會多給他們一份賑濟糧,保證他在養傷的時候不會餓死。
唐縣令承諾了這個,病人一家就歡天喜地的抬著病人回去了。
今天是第四天,來的病人就不是很多了,因此滿寶他們早早的敲鐘回家,等到第五天,來看病的病人就更少了,藥房裡的藥也只剩下一些殘渣了,大部分藥材都沒了。
而這也是沒有病人的根本原因。
來看了病,免費的藥也沒有了。
那還不如不看呢。
滿寶他們零零散散的看了幾個病人,開了藥方,再看著他們從藥房那裡失落的離開,或者回家去硬熬,或者拿著藥方進城找藥鋪買藥。
當然,可能選擇前者的更多。
滿寶的桌子又搬到了醫棚外面,她就坐在椅子上撐著下巴看這一片空蕩蕩的野地,在前天的時候,這裡還站滿了人。
高氏和幾個還想要扎針的婦人依舊來找滿寶復診,滿寶給她們扎了針後便又閑了下來。
她見高氏的症狀之前好了許多,但今天又有惡化的趨勢,便道:“還是拿著藥方去藥鋪買些藥吧,不然你前頭的藥差不多白吃了。”
高氏垂下眼眸問,“周大夫,我還得吃多久的藥?”
“再吃十天吧。”
高氏便低著頭沒說話。
滿寶見了嘆息,想了想,還是提筆另外寫下另一張藥方,道:“我給你換一下藥,效果沒有之前的好,但勝在便宜,你去濟世堂抓,一副藥也就十文錢左右。”
高氏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了。
滿寶覺得她和自己的母親很像,她娘以前也是為了家裡一直咬牙硬撐著,以至於年紀一上來,整個身子都垮了。
她不希望高氏也這樣,因此道:“不論你換不換藥,明日你都要去一趟濟世堂扎針,這個是不要錢的。”
不吃藥,扎針好歹也是有點兒效果的。
高氏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反正她拿著藥方走了。
滿寶一看,都這會兒了,一個病人都沒有,而已經有大夫叫人打掃醫棚,決定回家去了。
滿寶想了想,便起身看向藥房的方向,正好白善拎了書籃過來,看到她還呆著,就問道:“藥房都沒藥了,還不收東西回家嗎?”
滿寶看了一眼紀大夫的醫棚,見他也開始收東西了,便點頭道:“好吧。”
白善幫著她把煮好擦干的針都插進針袋裡,問道:“你想不想出去吃晚食?”
滿寶想也不想便點頭,“想呀。”
白善便笑眯了眼,道:“那我們今天便吃去吃晚食吧,累了四五日了,也該犒勞一下自己。”
滿寶道:“你請客。”
白善頷首,“行吧,下次讓白二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