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脫掉了鞋子,將被子拉過來,見馮氏還是悶悶不樂的,忍不住問:“還生氣呢?”
馮氏就衝他哼了一聲。
周二郎躺在床上舒服的出了一口氣,枕著手臂道:“別氣了,滿寶就是大嫂帶大的,帶她的時候,比疼三頭還要多呢,那能一樣嗎?”
馮氏就踢了他一腳,差點把他踢到床底下去,“我能不知道嗎,我就說了這麼一句酸話,你用得著拿我的廚藝說事嗎?”
周二郎有些尷尬,他輕咳了一聲道:“我那不是怕你下不來台嗎?”
“你說我做菜難吃我就下得來台了?”馮氏哼道:“你等著吧,等大嫂去縣城開鋪子,我天天下廚。”
周二郎:……
說什麼給小錢氏鋪子是為了能經常吃到好吃的,那只是滿寶那麼一說,大家也就那麼一聽。
這個原因估計占了不到半成。
真是為了吃的,滿寶多買些食材回來才是正經,不然小錢氏去了縣城,家裡的飯菜誰做?
說到底,主要的還是滿寶想孝敬小錢氏,想要她過得更好。
馮氏是忍不住羨慕泛酸,但嫉妒還不至於。
滿寶是小錢氏喂養的,那會兒婆婆暈厥病重,所以吃喝拉撒睡都是小錢氏手把手的打理,對她,比對三頭還精心些。
因為她體弱,小錢氏還早早斷了三頭的奶,只專心喂養滿寶。
滿寶小的時候倒是不會叫錯娘,卻也更黏小錢氏多一點兒,要說吃醋,那也該是婆婆吃醋吧?
這麼一想,馮氏就忍不住小聲問周二郎,“哎,你說娘生不生氣?”
“不會吧,”周二郎撓了撓腦袋道:“我小叔在的時候,也是把娘當親娘孝敬的。”
他忍不住樂,“滿寶這一點兒像她爹,不過比她爹強點兒,小叔小的時候直接管我娘叫娘,可把祖母氣得不輕。”
馮氏道:“真是有奶便是娘。”
“有本事你當初晚生二頭兩年,正好趕上奶滿寶。”
馮氏當真把周二郎給踹下了床。
馮氏心裡的酸意都散了,剩下的幾個更不會有什麼想法了,不說方氏和陸芝是後來的,沒養過滿寶,就是何氏都沒多想。
等把四頭生下來,滿寶也已經能扶著牆壁走路了。
如果說馮氏也接手養過滿寶,何氏卻是沒出多少力的,所以她沒多想,周三郎想的也開,正悄悄和她說呢,“等大嫂去了縣城,廚房裡要不就你和四弟妹和五弟妹輪流管著吧,不然讓我大姐專門管著也行。”
“干嘛?”
周三郎苦惱,“二嫂做的飯菜最不好吃,大嫂一走,家裡就她最大了。”
他這麼一說,何氏也憂心起來,想了想道:“不是還有大姐嗎?大姐做的菜也不錯,要不讓大姐管著?”
隔壁小院裡,大家伙兒也在商量這件事,畢竟是涉及全家吃喝的大事。
周四郎埋怨滿寶,“你也不早說,讓大嫂再多教教你四嫂她們,大嫂這一去,廚房裡誰管?”
“又不是買了鋪子馬上就能開,現在學了也來得及呀。”
“買了鋪子不馬上開,還留著費錢呀,你知不知道,這鋪子多留一天你就多虧一天的錢?”周四郎立即道:“不行,明兒讓二嫂三哥他們都一起去,鋪子一買下,我們立即收拾,把該買的東西買了,過了初二就開張。”
周五郎連連點頭,“縣城每年的元宵都熱鬧得很呢,到時候賣吃食肯定能掙很多錢,所以這做生意是宜早不宜遲。”
“所以你看,你合該早些告訴我們的,等大嫂一走,家裡就二嫂最大了,二嫂做的菜那能吃嗎?”
連二頭和二丫都搖頭,“不能。”
滿寶憤憤,“那能怪我嗎?我也是今天進城才碰到石大爺的,他不賣鋪子我能想得到買鋪子嗎?”
周四郎嘆氣,“有錢就是好啊,說買鋪子就買鋪子。”
周五郎和周六郎深以為然的點頭。
周四郎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按說,你掙的錢也要上交六成,怎麼你就能存下這麼多錢呢?我們家裡也有百畝地呀,同樣養著雞鵝,一年到頭所有的出息都在爹手裡,那也沒有這麼多呀。”
滿寶道:“你是不是傻,你吃的不是糧食嗎?我們小農莊裡出來的東西就養三個長工,連白莊頭都是在白家吃的飯,你數數我們家有多少人。”
“每年買肉去的錢,吃去的雞蛋,給侄子侄女們買的布料,還有因為家裡生病去的藥錢,這些可都是爹娘出的錢,可我們農莊全沒這些支出……咦?”滿寶若有所思起來,“我們的農莊現在有了收入,按說長工的衣服什麼的不該我們出嗎?”
周四郎立即打斷滿寶的思考,高聲問道:“你覺得那些吃食定什麼價格合適?”
滿寶就被轉開了注意力,先把剛才的問題壓在了心底,和大家探討起開鋪子的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雖然那三長工一年最多做兩套衣裳,但兩套也很多了,省下來的錢平分成三份,他們家么妹(小姑)也能得到一些不是?
該摳的時候還是應該摳一些才是。
不,不對,這不叫摳,這叫節約!
這邊小院的人討論得熱火朝天,睡不著覺,一牆之隔的周大郎夫妻也沒睡,見妻子眼眶還是紅紅的,周大郎就忍不住道:“還哭呢?”
小錢氏抹了抹眼淚,道:“我就是沒想到先收的是滿寶的孝敬兒,你和爹娘說了嗎?”
“說了,戶籍都拿來了。”
小錢氏松了一口氣,“明兒你絆住滿寶,你和老二親自去,記得把鋪子記在滿寶的名下。”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小錢氏徹底放下心來,靠在床上道:“雖然這是滿寶的孝敬,但爹娘都還沒有呢,記在滿寶名下,以後她出嫁了給她做嫁妝。”
周大郎就看著她笑,“你想的可真夠多的,特特的記在滿寶名下,難道還怕爹把鋪子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