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郎最近特別忙,他把手中的藥材出手,又將手上的牛出了一半,然後開始將好的毛皮和珍珠趁著中秋將至出手,狠賺了一筆錢。
他還答應了滿寶回鄉時會繞道商州去看一下那塊地,看能不能賣出好價來。
其實周四郎和老周頭一樣的想法,覺得他們家現在不缺錢,田地這種東西可以買但不可以賣。
但滿寶說那邊的地就在夏氏一族的包圍之中,租不好租,容易生事端,不如賣了省事。
所以最近他在做生意的時候還特意打聽了一下商州那邊的情況,既然要賣地,那就得找個買家,尤其是這種家裡沒男丁的人家裡的祖田,更得找個有門路有權勢的賣了,不然後患總有。
因為今天就是中秋,他難得提早半天跟著老婆孩子一起玩兒,正把兒子頂在脖子上玩兒呢,一抬頭看到他爹進來他就有點兒手軟,差點沒扶住他兒子。
他連忙低頭讓他媳婦把兒子抱下來,方氏笑著叫了一聲“公爹”便抱著孩子到一邊玩去了。
周四郎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即道:“在屋裡呢。”
他連忙轉身回屋去拿,不一會兒就揣了幾個銀錠子出來,“爹,上次我光搬錢忘了問,您和娘哪來的這麼多銅板?”
老周頭道:“你妹妹的,可不是公中的。”
周四郎:……他也沒說是公中的呀。
八頭跑過來一把抱住他爹的腿,仰著小腦袋道:“爹,去玩兒,去玩兒。”
周四郎就把他抱起來,拍了拍他的肥屁股樂道:“行,去玩兒,等晚一些帶你去看花燈好不好?”
八頭就高興的拍著小掌。
今年中秋是大家在京城過的第一個中秋,去年他們都沒在京城過,所以不僅周四郎父子幾個,連滿寶和白善都很興奮。
倆人在家裡消磨了半日,還跟著莊先生一起糊了幾個燈籠出來,也甭管好看不好看,夕陽一下,他們才吃過晚食就往外跑。
要不是家裡大人強逼,其實他們連晚食都不想吃的,外面有這麼多好吃的,為什麼一定要在家裡吃呢?
就算大嫂做的飯菜再好吃,這時候外面的小吃依舊有很大的吸引力。
因為想著中秋人多,所以他們沒騎馬,而是坐著馬車去朱雀大街。
因為今晚要出門的人多,老人孩子不少,所以劉老夫人沒有讓很多人跟著他們,只指派了大吉和一個護衛,“別的休管,就盯著他們就行。”
白老爺也派了一個護衛跟著去,這樣三人便帶著三個護衛先跑了。
周立學他們也想跑,奈何爹娘叔叔嬸嬸們沒往外走,他們就不許亂跑,他爹甚至嚇唬他,“小心拍花子把你拍去,以後再也見不著我們了。”
周立學:“……爹,我都十五了!”
“十五怎麼了,”周大郎道:“聽說還有人專門拍二三十歲的大人,賣到山裡挖礦呢,你還能比他們厲害?”
周立學頓時沒脾氣了。
滿寶他們和殷或約好了在狀元樓見面,這時候出門街上的行人已經多了,只是還不至於擁擠。
一到酒樓門口三人便跳下來,才一進門就聽有人喊,“咦,說曹操,曹操到,白善,康先生出了一道題,你快來作詩。”
白善頭也不抬的回道:“你們先做著,我先訪友,回頭見。”
中秋的狀元樓就是文人墨客的天下,狀元樓也有意打造這樣的文化,所以早早宣布中秋狀元樓裡有文會,不僅二樓三樓的位置早被預定出去,連大堂裡的位置也都被預定了不少。
趙六郎財大氣粗,不,是有威望,他們還在宮裡時就上躥下跳的表示要在狀元樓裡包下一個大包間,專門用作他們崇文館的場地。
當然,他這麼賣力也是因為他缺錢,以他國舅之子,太子表弟的身份當然不難定房間,但定房間要錢,要吃要喝更要錢。
狀元樓推出中秋特別菜單,溢價太高,就是一道涼拌秋葵都能取一個池中碧玉的名字,然後賣五百錢一盤。
過節嘛,趙六郎不僅要給他媳婦兒子送禮,還要給他娘送禮,於是囊中就有點兒羞澀。
可中秋不去狀元樓也太跌面了,為了接下來幾個月不吃土,他就接受了白善的提議,直接讓大家湊份子在狀元樓裡定一個大包間。
托趙六郎的福,他們直接在最上面的三樓定了一個包房,位置特別好,一排八扇窗戶,裡面放著兩張大圓桌,隔著屏風的那邊還有一張木榻,特別的大。
白善他們來京城這麼久還是第一次上到狀元樓的三樓,一時好奇不已,干脆在三樓的公共部分逛了一下。
封宗平從開著的門那裡看到他們立即大笑道:“白善他們來了,這麼醜的燈你們是從哪兒買的?”
包房裡已經來了的人紛紛看過來,忍不住爆笑,“是好醜,還是最簡單的圓燈籠,多少錢買的?”
見三人都不說話,封宗平靈光一閃,不可置信的問道:“這不會是你們自己做的吧?”
白善將燈籠好好的掛起來,哼了一聲道:“怎麼就不能是我們做的?中秋做燈籠不是很正常的嗎?”
滿寶和白二郎一起點頭,也哼哼道:“就是,我們小時候經常做。”
趙六郎一臉的嫌棄,“經常做還能做成這樣?”
三人面色微僵,強制替自己開脫道:“這兩年不做,所以手生了而已,等再做兩年自然就好了。”
大家很不能理解,“一盞燈籠又不貴,干嘛非得自己做?”
他們能說小時候過中秋要是不能去縣城就只能在黑漆漆的村裡過,所以親手做一盞花燈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兒嗎?
白善認真的道:“這是道,我們先生說了,中秋的習俗就是花燈、月餅和拜月,只有親自去做每一件事才能體會其中的道。”
大家聽得一愣一愣的,一旁的滿寶和白二郎努力板住臉,認真的點頭。
封宗平若有所思道:“還真是,莊先生就是厲害。”
趙六郎問:“所以你們還會做月餅?”
“會呀。”白善瞥了他一眼,他倒是會做,但你敢吃嗎?
反正這麼多年來,他就吃過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