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這不過是京城的一樁笑談,但他不受教訓,長不大不說,也給人留下膽小不經事不當大任的印像,”劉尚書道:“我再不指望他建功立業,也不希望他就一點兒前程也沒有。”
劉尚書道:“讓他去是最好的。”
他嘆息道:“也好,本來我就覺著他在宮中伴讀也學不到多少東西,想要他往肅州去游學一陣,現在不過是改而去西域而已。”
劉老夫人沒好氣的道:“這怎麼一樣,他爹在肅州那邊外放,他去那裡歷練還是受家裡照顧,但去西域……”
“正好,讓他也看看在外頭要是沒有家人支應他能把日子過成什麼樣。”見妻子雖然還是緊皺眉頭,卻不是很反對了,他便道:“事情就這麼定下了,你馬上叫人收拾東西,我給他選幾個人送去,明日一早再沿途去追他。”
他起身道:“我還得上書和陛下請罪呢。”
劉老夫人一驚,“怎麼?”
劉尚書就瞥了她一眼道:“你別忘了,他還是太子伴讀,私自出京沒什麼,但私自跑去西域,這是什麼罪名?”
劉老夫人這才想起這事兒來。
“好在白善留下了一封信,我們要好應對很多,將假條補上就行了。”
太子現在又不是小時候,也不是前幾年胡鬧的時候,所以並不是很需要伴讀。
都少了白善這幾個伴讀,也就不會再介意少劉煥這一個。
劉尚書立即起身往宮裡去,先去給皇帝請罪,太子那邊,看皇帝的態度行事。
皇帝沒想到劉家還能出這事兒,很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兩聲,笑完覺得當著臣下的面這樣不好,於是連忙收聲,只是憋得臉色有些紅。
劉尚書當看不見,低下頭去繼續陳述自家孫子的罪過。
皇帝這才笑哈哈的安慰他道:“少年人,都有建功立業之心,朕聽聞,他和殷或白善和白誠素來要好,見朋友去西域,心頭一熱也跟著跑是正常的。”
皇帝表示:“誰還沒年輕過,朕十四歲的時候就能帶家將奔赴沙場,不也什麼事都沒有嗎?”
劉尚書就道:“他怎能和陛下相比?不過陛下說的也對,這少年人的心思都是堵不如疏,這孩子一心往外跑,我把他抓回來怕是也不高興,所以臣想求陛下恩典,讓他也隨同去西域,也讓他吹一吹風沙,知道外頭的世界不是那麼好闖蕩的。”
劉尚書道:“讓他們出去闖蕩闖蕩就知道了。”
皇帝點頭,也開始扒拉起來,最近哪兒的差事比較難,可以讓太子出去接受拷打,也讓他知道家裡是多麼的好。
因為家有熊孩子這一個話題,皇帝很能和劉尚書感同身受,因此很大方的原諒了劉煥的逃學,還體貼的給劉尚書一份手書,讓他可以去和孔祭酒請假。
劉尚書感恩的走了,然後去東宮給太子道歉,順便給劉煥請假。
太子難得有空在東宮和小皇孫玩兒,聽聞此事沒多少波瀾的就應下了。
崇文館這麼多伴讀,能讓他記住的,除了自己選進來的心腹,也就白善白誠和殷或三人了。
他對劉煥感情不深,所以這個伴讀離開他並不會覺得不適,不過人跑去了西域……
太子便安慰了劉尚書一句,“出去游學長長見識也好。”
劉尚書一臉感動的應下,謝過太子的寬宏大量,表示這一次他要是從西域回來沒長進,簡直是愧對天地,愧對皇帝,愧對太子,也愧對父母……
然後劉尚書就順勢替孫子和太子請了長假。
太子很爽快的答應了。
於是劉尚書也得到了太子的手書,他長舒一口氣,這才告退出宮,然後拎著從家裡拿出來的酒壇子去找孔祭酒喝酒。
皇帝和太子對於劉煥的逃學沒多少感受,但孔祭酒不一樣啊。
他眉頭一皺,看了眼桌上的酒就要把人趕出來,劉尚書就一把握住他的手,唉聲嘆氣的道:“仲達呀,你說這孩子要怎麼辦?他讀書不及他兄長也就算了,都快及冠的人,卻還是個孩子脾氣,竟然能做出離家出走這種事兒來。”
“他要是真紈绔我也就不說什麼了,這一輩子就讓他混個侍衛當一當,就算不能富貴一生,好歹也吃喝不愁,人脈上也不差,偏他也不和趙六他們一起玩兒,就喜歡跟在白善殷或幾個身後轉悠,你說有什麼意思?”
將白善和殷或視為得意學生的孔祭酒不樂意了,“跟在白善殷或身後轉悠有什麼不好的?總比跟著趙六胡鬧強吧?”
他道:“你看魯越幾個,他們現在胡鬧,將來能有什麼好前程?”
劉尚書就嘆氣,“我何嘗不知?只是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自個跑去西域游學去了,那西域是那麼好去的?”
“本來我想著等過完今年中秋就讓他請假或請辭出宮,到時候去肅州游學,能壓一壓他的性子就很好了,誰知他竟不聽勸,不就是因為肅州是他爹的任地嗎?”
“我看他做得好,”孔祭酒誇道:“去他爹的任地游學,那跟在京城晃一圈有什麼差別?”
這會兒他不覺得劉煥逃學很可惡了,嫌棄的揮手道:“你是來給他請假的?行了,我知道了,你把陛下和殿下的手書留下,你走吧,我同意了。”
還有許多話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劉尚書:……
孔祭酒按住酒壇道:“你走吧。”
還想繼續和他喝酒聊一聊的劉尚書努力了兩次,發現都繼續不了話題,只能惋惜的起身告辭,將皇帝和太子的手書給他留下了。
孔祭酒等他一走便冷哼一聲,“老狐狸。”
老狐狸劉尚書回到家裡,劉老夫人正一邊難過一邊盯著人收拾東西呢,他看到堆了兩輛車的東西,且還有再增加的趨勢,連忙攔住她道:“你收一些就行了,這也准備得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