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糧鋪,楊和書才低頭奇怪的看著倆人,“你們傻樂什麼呢?”
白善寶咧著嘴笑,腦袋卻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道:“沒什麼,我想回家了。”
滿寶也道:“我也想回家了。”
白二郎:“我現在已經精神了,不想回家了。”
滿寶不理他,對白善寶道:“我要去買點兒肉,然後就回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要買些肉回去。”
白二郎不太高興的嘟了嘟嘴。
楊和書就停下腳步,他去過賣肉的菜市,那兒一點兒也不好聞,所以他揮手和三人告別,“那等下次你們來縣城,我再帶你們去我家做客。”
“沒問題,楊大人後會有期。”
楊和書失笑,“後會有期,還有,沒事少看一些話本,你們現在年紀小,小心移了性情。”
三個孩子心虛的吐吐舌頭,轉身跑了。
大吉默默地跟上。
楊和書這才發現大吉的存在。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看向身後,“這一路上我都沒留意白家的這個下人,他是護衛?”
萬田:……您沒留意他,那您留意到我了嗎?
“少爺,我問過了,他是白善少爺的家丁。”
“家丁啊,那就是護衛了。”
萬田沒糾正,楊和書也沒往心上去,誰家還沒幾個家丁護衛不是?
更往前一些,他家還有部曲呢。
楊和書背著手晃回縣衙。
滿寶給家裡買了肉,便跟白善寶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說話,當然把白二郎也給扯了進去。
他們覺得把他們收下來的麥子當糧食賣太虧了,他們的產量這麼高,麥子這麼好,應該當麥種賣才對呀。
大吉架著馬車,聽車裡的三個孩子商量著要怎麼把他們的麥子吹出去,哦,不,是賣出去……愜意的眯了眯眼,干脆放松了一點兒韁繩,任由老馬自己晃悠的往七裡村走,並不驅趕。
三個孩子一致認為,一樣東西要人買,得需要人知道它是好東西。
那麼他們的麥子,哦,不,是麥種好在哪裡呢?
滿寶已經找出了許多優點,最先一點,也是最大的一點就是產量大!
滿寶道:“我們的產量是一般麥種的兩倍!”
白善寶實事求是的道:“沒有兩倍!”
“你真笨,沒有兩倍是因為他們種的田不夠肥沃,給的肥不夠多,水沒澆好的原因。”
白善寶抿了抿嘴道:“祖母說,好孩子是不撒謊的。”
白二郎站滿寶那邊,道:“這不是撒謊,這是吹牛!賣東西的都要吹牛,我爹說這叫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白善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滿寶叫:“王婆!”
滿寶氣得去揍白二郎,“叫師姐,叫師姐!”
白二郎被打得嗷嗷叫,氣道:“我又沒說你是王婆,我就是那麼一比喻,比喻。”
白善寶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滿寶下手更重了。
車外的大吉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最後白善寶還是被倆人說服了,問道:“然後呢,還有什麼優點?”
滿寶照搬商城上關於麥種的注解,道:“抗澇耐旱,植株高大堅強。”
白善寶一呆,“那到底是抗澇,還是耐旱?”
“兩個一起!”
“這,這兩個不是相反的嗎,怎麼能兩個一起呢?”
滿寶想了想道:“不能算相反的吧,比如人,一個人抗澇耐旱,就是他既不會被水淹死,也不會少了一點水喝就渴死。”
白善寶歪頭想了想,總覺得她說的是歪理,但他沒有證據。
而此時,莊先生正在白家和白老爺吃吃喝喝,倆人正說到今年剛收上來的冬小麥。
莊先生笑問,“你七裡村的地能收上來多少斤麥子?”
“產量倒比往年春小麥還多些,就是不知道秋收這些地能收上來多少稻子,”白老爺道:“畢竟地薄了些。”
“村裡不是有新的堆肥法子嗎,多堆些好了。”
白老爺就能笑著搖搖頭,“到底不是自個的田地,長工們總有不盡心之處,所以肥是怎麼都不夠用的。”
“您就沒想過換一換麥種?”
“換麥種?”
莊先生笑道:“白老爺還沒去看過七裡村其他人家的收成吧,大嶺那邊的地也沒去看過?”
白老爺眯起眼睛笑道:“那塊地已經給二郎他們了,我總不好一直過問,村裡的麥子嘛……”
白老爺想了想,其實他也偶爾去田間走動的,似乎村裡的麥田是長的比他地裡的好。
他若有所思問,“他們用的種子和我家的不同?”
雖然各家用的麥種基本上是自家留下來的,但其實本源都差不多,隔個兩三年,他們還要去糧鋪裡進一批新的麥種,以試驗能否增加產量。
他和縣城糧鋪經常合作的,沒道理他們進了新的麥種他不知道。
莊先生沒有再提這件事,只對他笑了笑。
不過白老爺也很快就知道了。
因為白二郎這個坑爹的兒子在吃晚食的時候順嘴問了他一句,“爹,你要不要跟我們買麥種?”
白老爺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下午莊先生說的話,他停了一下問道:“你哪來的麥種?”
“我們自己種的唄,我們那二十多畝的麥子都可以做種子。”
“這麼自信?”白老爺笑道:“誰家的麥種不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哪有這樣成片收割後脫粒賣的?”
“怎麼不可能,去年村裡的人種冬小麥,就是拿的麥種跟滿寶家換的糧倉裡的麥子,也並沒有挑選過,結果你看,今年誰家的麥子都長得比我們家的好,可是大豐收呢。”
“你怎麼知道?”
白老爺不動聲色的問,“那他們有沒有告訴你賣給我的麥種多少錢?”
“一百五十文一鬥。”
白老爺差點把飯碗扣他頭上去,白太太都忍不住抬起了頭,然後看看丈夫,又看看兒子,忍不住語重心長的對兒子道:“二郎啊,雖然那莊子有你的一份,但你不能幫著外人欺負你爹呀。”
白二郎不高興了,道:“我沒欺負我爹,這可是我跟他們商量了好久才商量下來的價格,給爹的價是一百五十文一鬥,給劉祖母的也是這個價,外人要買,那得一百八十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