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和白二郎才下馬車,滿寶便歡快的迎上來,喔喔的歡呼道:“恭喜,恭喜。”
白善和白二郎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紛紛道:“謝謝,謝謝。”
滿寶笑問,“六學好玩兒嗎?”
白二郎道:“景兒倒是挺好看的,特別的大,就我們一級生讀書的院子就比以前我們整個大智書院大了。”
“我們十二個人被分成一個班,課室在一個角落裡,隔壁班的一級生都看不起我們。”
白善道:“我們三個則是插班進的國子學的甲三班裡,他們也看不起我們,不過……”
白善輕笑道:“他們之間也互相看不起,恩蔭進去的看不起大考進去的,大考進去的也看不起恩蔭進來的,而恩蔭和大考進的都看不起我們這批功臣之後。”
滿寶好笑的問,“那你們看不起誰?”
白善笑道:“我不知道彭志儒和盧曉佛心裡怎麼想,但凡是看不起我的人,我皆看不起他們。”
白二郎正要給他鼓掌,白善繼續下一句,“不過他們學識的確在我之上……”
他手便一僵。
白善道:“這還只是甲三班,前面兩個班有更優秀的學生,可惜國子學考試只排名,並不重新分班,不然我還想看看明年我能不能換個班級。”
滿寶道:“總是換班級對學習也不好吧?”
白善自信的道:“對我沒影響。”
這倒是,他素來慢熱,朋友交的少,換個班級對他影響不大。
白二郎卻不甘願,“最好別,我今天剛把同窗們認全呢。”
三人說著話往二院去,先去給先生請安,彙報了一下今天進學的情況。
白善把今天領到的書讓大吉都搬進來,挑了幾本送給滿寶,“我用舊書就行,這幾本新書送你。”
滿寶看了看後又還給他兩本道:“這兩本書我也有。”
“那送你侄子他們吧,免得再花錢買了。”
滿寶欣然接受。
莊先生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問道:“與同窗們可相處融洽?”
白善和白二郎一起點頭,“挺融洽的。”
莊先生對白善的話不太信,叮囑道:“不要與人爭吵,更不許與人打架,要是被人欺負了,不必客氣,直接去找博士。”
白善應下。
交代完了白善,莊先生便扭頭與白二郎誇道:“這次考得不錯,為師有個禮物送你。”
說罷送了他一個很有野趣的筆架。
白二郎很驚喜,“先生,這是單送我的?”
“不錯,”莊先生笑道:“你也一樣,六學與外面的書院不一樣,進了太學可不許調皮。”
白二郎拍著胸脯應下,“先生您放心吧,我一定不闖禍。”
莊先生微笑著點頭。
他其實是不怎麼擔心白二郎的,因為這孩子別看總是大大咧咧的,但他性格好,與誰都能打成一片,看著就活潑寬厚,也能屈能伸。
他擔憂的是白善。
這孩子可比他師弟剛烈多了,他和滿寶一個毛病,就是不太能受委屈,心底高傲得很。
可是國子學裡誰不是天之驕子?
誰沒個傲氣呢?
他就怕他去了國子學與人發生爭鬥,不懂退步。
過剛易折,多少人是在折了以後才明白的這個道理。
莊先生讓白二郎和滿寶先出去,拉著白善在書房說話,一直到吃晚食了才出去。
白二郎和滿寶很疑惑,用過晚食便圍在白善身邊,一邊整理課本一邊問,“先生找你說什麼了?”
白善悄悄往外看了一眼,見先生去散步消食了便小聲道:“說讓我與人發生爭執時要退一步,海闊天空,哪怕受了委屈也不要衝動,回家三思後再決定怎麼辦……說了一下午呢。”
白善小聲道:“我覺得先生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很不對。”
滿寶若有所思,“我覺得先生自來了京城後就總也不對,你們說,是不是因為京城是先生的傷心地?”
白二郎想起他蹭的滿寶的那些話本,展開想像,“我知道了,先生以前一定是個硬脾氣,別人欺負了他,他沒有忍,然後他就被報復了,說不定還禍及家人,於是先生傷心的離京出走,發誓再也不進京城……”
滿寶和白善:……
滿寶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怒道:“你能不能猜得靠譜點兒,莊師兄還活著呢!我是不記得師母了,但你不是見過嗎?”
白二郎捂著腦袋道:“我那會兒小,早不記得了,好吧,沒有禍及家人,那你們說京城是不是先生的傷心地,先生是不是在京城被欺負了沒忍住?”
白善問:“被誰欺負了?”
滿寶武斷的道:“不管是誰,那個什麼陳福林一定是其中一個,我今天回來都問過大吉了,先生從國子監回來後就沒再出過門了。”
白二郎苦惱,“可惜先生什麼都不肯說,我們從陳福林那裡也什麼都查不到呀,連劉貴都說陳福林的名聲很好,街坊鄰居恨不得說他是大善人了。”
滿寶就轉了轉眼珠子,挽了袖子道:“先生不說,我們可以問蘭先生呀。蘭先生肯定知道什麼。”
“對,蘭先生和先生是好友。”
白善就摸著下巴道:“可要怎麼問呢?直接問肯定不行,蘭先生不會告訴我們的。”
白二郎:“不直接問還能怎麼問?”
滿寶摸著下巴道:“要是唐縣令去問,他會怎麼問?”
白善已經提筆沾墨,思考著在一張白紙上落筆,滿寶和白二郎湊上去看,然後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就是這麼問。”
白善便微微一笑。
另外抽出一張白紙道:“我現在就來寫信,滿寶你幫我看著點兒,若有錯漏我們就改過來。”
白二郎則起身道:“我出去給你們望風。”
白善在滿寶的幫助下寫好了一封信,三個人又湊在一起琢磨了一下,改了一些句子和語氣,都一致通過後便謄抄到信紙上。
白善把信裝好,隨手抽出一張白紙來道:“順道給唐縣令寫封信?”
滿寶:“也是,不然突然往益州城送信,先生肯定要問的,他一知道我們是給蘭先生寫信,不就猜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