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建造紙坊,需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白善和周滿都忙,抽不開身,而殷或不能過於傷神,所以事情最後交給了白二郎,其余人則幫他出主意,參詳參詳。
周滿就和他說了,“首先你得找些匠人,最好是有造紙經驗的,沒有也沒什麼,心靈手巧也可以,然後讓他們照著方子鑽研鑽研。”
白善頷首:“這邊琢磨工藝,那邊我們可以找適合建坊的地方。”
白二郎:“我上哪兒找這樣的人?”
殷或想了想道:“得找信得過的人,所以若不是家僕,找了人後也要簽賣身契。”
不然前腳把東西鑽研出來,後腳就泄密出去就不好了。
白善:“倒是可以從下僕中尋找,再有便是讓人出去尋摸是否有這樣的匠人,若有便買下來。”
周滿:“不容易吧,據我所知,有這樣本事的匠人,便是會因為各種原因離開原來的主家,朝廷也會收沒,不會再往外賣。”
換句話說,就是往外賣,也輪不到他們去買。
一直沒說話的明達道:“我來想辦法吧。”
大家一起看向她。
所以她道:“定下地方後就可以建造造紙坊了。”
白善和周滿就想到他們之前的打算,贊道:“那就麻煩明達公主了,不過還是等方子研究出來再建作坊。”
明達聽出了些,好奇的問:“你們手上有方子?比之現有的紙張如何?”
白善道:“有兩張方子,其中一張據說要比現在的粗紙略差一些,一張則和現在的細紙差不多,或許要好一點兒。”
明達遲疑了一下後道:“我可以和父皇多要幾個擅長造紙的匠人,這樣可以造出和書局差不多質量的紙來。”
白善搖頭道:“公主,我們的目的是讓紙張便宜下來,所以我們不用書局原來的方子,我和滿寶手上的方子成本更低。”
明達總算是明白了,沉吟了一番後道:“那和父皇要人就不方便了。”
白善卻笑道:“陛下肯給人,那是陛下對公主的慈心,至於造紙坊裡的方子,傳到陛下那裡也沒什麼的。”
現階段他們只打算做這兩種紙,價格便宜,易以推廣,他和滿寶本來就打算將這方子送給陛下和太子的。
當然,這是以後的事了。
等以後這方子送出去了,造紙坊裡也能培養出屬於他們自己的工匠來,到時候再選幾個比較好的,貴重的紙張方子重新開始就是。
對於他們來說,建造造紙坊的難處從不是金錢和原材料,一直是工匠和方子。
而現在他們不缺方子,只是缺人而已。
明達立即給皇帝寫信要人。
皇帝收到信,想也不想就吩咐古忠,“從宮中的書局裡挑選一些會造紙的匠人和僕從送去青州。”
他想了想,覺得這樣還不夠,干脆道:“朕記得京城有東西書局?將西書局記在明達名下吧。”
前者還罷,後者的話……
古忠忍不住道:“此事陛下要不要和娘娘商議商議?”
其實古忠想說的是,是不是應該和朝臣商量一下,但他臨時改成了皇後。
皇帝想了想,中午休息時就入後宮去找皇後。
皇後一聽便索要明達的信,等看過後就替明達拒絕了,道:“陛下要是心疼明達,給她一些人,讓她自去造紙就是,書局雖是皇室的產業,但一直是為天下學子印制書籍,豈能專門交給一位公主?”
“光造紙有什麼意思?書局裡最寶貝的是雕版,新店要想有此積累,沒有幾十年是辦不到的。”皇帝道:“朕有現成的書局,給她一個怎麼了?太子也不會介意的。”
皇後:“……可明達沒想辦書局,她想做的是造紙坊。”
“一張紙才賺多少錢?”皇帝道:“最最賺錢的是印書。”
皇後又看了看明達的信,和皇帝道:“我雖不知明達為何要建造紙坊,但我知道,此舉一定不是為了賺錢。”
知女莫若母,明達從小生活富貴,但並不奢靡,她心性曠達,也不是愛財之人,所以絕對不會單純為了錢便去建造紙坊。
而且她要錢多的是法子,何必如此費心力的建造紙坊?
皇後收了信後道:“陛下不如先去信問問她,為何要建造紙坊,她屬意的要不是書局,陛下送她,不過是給她丟一個負擔罷了。”
她知道皇帝的七寸在哪兒,直接道:“要是為了錢,我們直接給她錢又何如?難道我們的女兒還會缺錢嗎?”
皇帝覺得皇後說的有理,於是道:“行,朕寫信問她。不過她既然開口要人了,便先給她送一些人去吧。”
這一點兒皇後沒有反對。
書局……
說是皇室的產業,但其實也不算是。
因為書局印制的書是要送到國子監,翰林院,崇文館,甚至是地方的書局和府學縣學裡,所以關系重大;
皇帝之所以那麼大大言不慚的說書局是皇室的產業,不過是因為書局賺的錢是歸到皇帝的私庫裡。
皇後可以肯定,皇帝要是說把西書局記在明達名下,朝中大臣一定會將書局撕到朝廷名下的。
這對皇室來說一定不是好事,皇後不想鬧出這樣的紛爭。
但她對女兒也是疼愛的,書局不能送,但人是可以送的,大不了她自己建一個就是。
哪怕她不只是想建造紙坊,也想印書賣書也不是不可以,回頭再送一些雕刻的匠人過去,甚至送她一些雕版也可以。
這種事私下進行都可以,但若是一口氣送出一整家書局就太打眼了。
皇後說服了皇帝,皇帝暫時略過了這件事,只是也忍不住疑惑,“奇怪,此時明達不是在養胎嗎?怎麼想起建造紙坊了?”
又皺眉,“朕派去的人還沒到青州嗎?”
古忠忙道:“陛下,他們人多行李多,行程自然緩慢,不似送信,快馬加鞭幾日就可到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