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大夫和他兒子一起留在了醫署,錢先生回來聽說,大喜,一邊讓人在後院給父子倆收拾出一間房來居住,一邊讓人悄悄在外面傳言,青州的韋大夫為了和周大人學醫術,自願到醫署裡做學徒。
錢先生拉住胡大郎,小聲教他,“主要去百草堂那邊傳,務必要兩個藥鋪的掌櫃和大夫聽到這個傳言。”
胡大郎狠狠的點頭,小聲道:“小的知道,還要和以前一樣做得不動聲色。”
“對。”錢先生掏了一把銅錢給他,“快去吧,下午還要包藥材,明天要給縣衙送防寒的藥材去,別回來太晚。”
胡大郎應下,接了錢便出門。
等跑到大街上,他就思考了一下便往百草堂那邊去,在那附近找了一家賣雜貨的鋪子,進去挑選東西。
胡大郎這幾個月都在給醫署跑腿,北海縣小,來來往往的,認識他的人就不少。
雜貨鋪的掌櫃見他在挑木桶和木盆,便上前笑問:“胡大郎,怎麼這時節賣木桶木盆?是不是大人們又收留了外頭過來的流民?我這兒還有好些東西呢,都是住下需要買的。”
胡大郎就一邊挑一邊問,“我只買兩套,可以便宜些嗎?”
他家哪兒有處理的木桶和木盆?
不過生意送上門斷沒有往外推的道理,於是他咬了咬牙問道:“只買兩套木桶木盆嗎?其他的東西不要?這漱口的杯子,還有被子之類的東西,天冷了,可得注意保暖。”
“哎喲,這杯子也就算了,被子縣衙還能缺了人家的?”一旁也在買東西的客人立即道:“誰不知道河邊巷裡的織造坊專門就是給他們做衣服被子之類的?”
胡大郎立即道:“這次來的不是長工,而且縣衙的長工也不歸我們醫署負責。”
但在眾人看來都是一樣的,反正都是衙門,而且每次縣衙一招到長工就會帶去醫署裡檢查一下身體,所以落在外人的眼裡,招長工這件事就是縣衙和醫署一塊兒干的。
尤其白大人和周大人還是夫妻,那更是不分家了。
“我們醫署新來了兩個學徒,木桶木盆是一定要的,至於被子和其他東西,我暫且還不確定,待我回去問過他們再說。”
這可是個大消息,正在雜貨鋪裡的客人和掌櫃的一起圍了上來,好奇的問,“是誰運氣這麼好啊?上次賈老漢就帶了他孫子去醫署那裡磕頭,結果醫署也沒收。”
“哎喲,那拒絕的人可就太多了,前幾天去磕頭的人這麼多,入選的一個沒有。”
“還是大郎運氣好,你妹妹將來肯定有大出息。”
胡大郎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只回答第一個問題,笑道:“是青州來的韋大夫和小郎君,韋大夫醫術不錯,我們大人就把他留下了。”
眾人一驚,詳細問起來。
胡大郎就把錢先生教他的那些話一字不漏的傳出去了,最後也沒買木桶和木盆,而是買了兩個杯子和楊枝刷具以及沐浴洗臉用的布巾便回去了。
雜貨鋪的掌櫃和客人們聽了這一場八卦,也不在乎客人們買了什麼東西,等把他們送走,見暫時沒客人上門,便忍不住找隔壁賣書和筆墨紙硯的掌櫃說閑話。
他們倆人說得熱鬧,斜對面的百草堂伙計聽了一耳朵,便忍不住跑回去找他們掌櫃彙報。
於是太陽都沒下山,仁和堂和百草堂的藥童伙計就在醫署外面探頭探腦的,終於等到了周滿出門,就看到了陪同在身邊的韋大夫。
讓他們瞪掉雙眼的是,周滿帶著丫頭和護衛回家去了,韋大夫和他兒子卻留了下來,而且轉身又回醫署去了。
兩家的伙計一對視,轉身便走,卻沒有立即回藥鋪去,而是在城裡找客棧。
縣城的客棧不多,除了驛站也就有兩個不錯的,剩下的都很小,韋大夫他們多半不會去住,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們今天中午過來時落腳的客棧。
小縣城,做生意的彼此都認識,所以客棧掌櫃也認得他們,聽他們問便道:“下午就來搬走了,只付了半天的房費,應該是有住的地方了。”
兩個伙計對視一眼,立即回去稟報。
石掌櫃忍不住轉圈圈,不住的道:“奸詐,太奸詐了!”
其實邵大夫還是挺意動的,主要他見識過周滿的針灸術,那是真的好,他若能學到三分……
所以他不住眼的去看石掌櫃,忍了忍,還是小聲道:“其實我們去周大人應該也會收的,醫署之前不是一直掛著招賢榜,只是可惜一直招不到合適的大夫。”
石掌櫃就幽幽地看向他,“怎麼,您要去醫署當大夫嗎?”
“哎呀,我去肯定也只能和韋大夫一樣做學徒,”邵大夫道:“學徒是沒有工錢的,但能夠和周大人請教問題,很顯然,周大人這是拿醫術做報酬呢。”
石掌櫃就沉思起來,遲疑道:“其實我們藥鋪裡有幾個學徒已經學有所成……”
邵大夫就嘆氣,“只怕周大人看不上啊,畢竟韋大夫珠玉在前。”
石掌櫃:“……你去做學徒,那藥鋪誰坐堂?”
光靠他一個嗎?
先不說他和邵大夫的醫術誰優誰劣,邵大夫既然能在仁和堂裡穩固十來年,自然是有他所擅長的病症,這是石掌櫃替代不了的啊。
邵大夫也想到了這點,嘆氣道:“韋大夫怎麼就能拿出這樣的魄力,直接丟家舍業的過來呢?”
石掌櫃就咬咬牙道:“您別急,等明日我去請周大人,不,去請錢先生出來坐坐。”
周滿日常很忙,除非上門討教醫術,或者談藥材的事,不然很少能在外面見到她的。
而自有了錢先生後,藥材方面的事都不用她操心了,除非下鄉,不然她都很少出門了。
所以要見她可不容易。
但他們也不能總是上門討教醫術,多不要臉啊,那可是人家吃飯的本事,隔壁百草堂的大夫要是過來問邵大夫治病的方子,那邵大夫能告訴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