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收了錢,跟著蘇家的管事去邳國公府給蘇堅又扎了一遍針,看過他的脈像後留下了一張方子,就是之前在馬場和丁大夫開的那一方,她道:“通腑瀉熱的,目前這個方劑是最對他症狀的,所以先吃著。”
滿寶算了一下他病發到現在的時間,頷首道:“我觀他沒有之前疼痛,應該是有所好轉了,繼續吃藥扎針吧,不過近日清淡飲食,少吃葷腥,不沾酒才好。”
邳國公夫人連忙應下,親自將滿寶送到院子裡,問道:“周太醫,聽說您在馬場裡給我兒下過醫囑。”
滿寶就不好意思的道:“還請夫人勿怪,我是看小公爺不知節制的飲酒作樂,這才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她道:“小公爺到底受過重傷,現在看著和常人差不多,但其實內腑要比一般人要貧弱些,所以要多注意。葷腥要少吃,就是吃,也該以蒸煮為住,烤炙一類的還是少吃,更不要說酒水了。”
滿寶道:“一般人飲酒過多對身體都不好,何況小公爺還受過那樣的傷呢?”
邳國公夫人一下就想到了太子,太子治療不育的時候不也要戒酒嗎?
她一下發了狠,和滿寶道:“周太醫放心,我以後一定看緊了他。”
蘇堅的病不大,但也不小,聽起來似乎只是腹痛而已,但緊急起來是真的會死人的。
所以小譚太醫回到宮中便將蘇堅的脈像記好入檔,還和蕭院正彙報了一下。
皇帝有些受寒,正好召了蕭院正看病,蕭院正便將此事告知了皇帝,並言明蘇家已經私下請了周滿出診。
皇帝跟邳國公這個親家關系還不錯,因此還挺關心蘇堅的身體的,所以他道:“既然周滿更擅長此病症,就讓她接管蘇堅的病症吧。”
這是調班讓周滿出外診了。
蕭院正笑著應了一聲是。
皇帝是關心蘇堅的身體,但更關心輔佐太子的良臣,所以在晚上吃過團圓飯後,皇帝就把太子叫到一邊道:“蘇堅不堪大用,你就是給太子妃家恩典,要緊的事上也不要派他。”
太子:……飯吃的好好的,為什麼要談論起他的小舅子?
皇帝抬起眼眸看了太子一眼,“怎麼,舍不得?”
太子問道:“蘇堅做了什麼惹父皇生氣?”
“沒有,生氣的不是朕,是邳國公夫婦,”皇帝冷淡的道:“蘇堅連戒酒一事都做不好,顯然不是多有自制力的人,我看他在你身邊除了聽話外也沒別的用處,所以小事可派遣,大事不可托。”
太子:“聽話還不好嗎?”
皇帝就瞥了他一眼道:“作為君王,你需要的是良臣和能臣,而不是聽話的庸臣,當然,身邊留一兩個也沒什麼不好,你心裡舒坦,也可彰顯情義,但你重用他,勢必就占了別的良臣的位置,自然不好。”
“朕知道,蘇堅是你的伴讀,你與他有感情,但國之大事是不能感情用事的。你身邊該換一些人了。”皇帝道:“朕不想插手你身邊的心腹,要用什麼人你自己拿主意,但蘇堅不能留在身邊了,找個機會將他打發出去吧。”
蘇堅這個伴讀和別的伴讀是不一樣的,像白善幾個,雖說也是太子伴讀,但他們入學後,太子一旬只在崇文館裡上五節課,其中還有一節是莊先生單獨授課,一開始他還會找機會帶著小伴讀們去演武場玩一下,後來他兒子出生,他的地位穩固下來,基本上就不跟他們一塊兒玩了。
蘇堅不一樣,蘇堅是打小陪伴他讀書的,太子身邊五個伴讀,最後有兩個不與他一道,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選擇中立,剩下的三個,除了蘇堅外都早早外放出去了。
一直在太子身邊陪伴他的就是蘇堅了。
加上有太子妃這層關系在,太子和蘇堅的關系就更好了。
所以在聽到皇帝如此評論蘇堅後,太子是很有些生氣的,覺得父皇如此貶低他的朋友和手下,就和貶低他一樣。
太子最後是沉著臉把妻兒帶回東宮的。
皇後看到,便對皇帝道:“你和三郎說話都能哄著來,對大郎就不能軟和些?”
皇帝就道:“要當皇帝,這些氣就要習慣受著,朕這還算委婉的了,要是魏知他們來說,只會更不軟和,他現在就受不了,以後朕不在了,豈不是要跟滿朝文武天天打架?”
而且皇帝覺得他夠溫和的了,連他替換的人手都讓他自己選了,他不僅沒插手,連建議都沒提,多寬容他?
太子生氣的回到東宮,太子妃也知道了內情,她有些失落於皇帝對哥哥的評論,但還是對太子道:“殿下,父皇說的也不無道理,哥哥連自己生死這樣的大事都不放在心上,只是戒酒都如此艱難,以後如何能擔起殿下給他的重任?”
太子也戒過酒,知道有多難受,因此道:“戒酒這樣的事慢慢來就是,他喜愛杯中之物,突然讓人戒掉是很難受的……”
“殿下,他受傷也有三年之久了,周滿老早就說過,他這傷不能飲酒,就算以後徹底好了也要少飲,可你看他,這次直接喝倒下,妾身問過太醫了,這病一大半都是從飲食不節上來的。”
太子張了張嘴,半晌後問道:“你舍得?”
太子妃道:“舍不得,但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飯,三哥他能力不足,強在位上也做不好,要是最後失職犯事就不好了。”
太子就沉思起來。
太子妃趁機道:“殿下給三哥挑選一個好去處就算全了君臣之義了,讓他外放也好,說不定出去歷練幾年就長進了呢?”
這也就是太子妃的奢望而已,她和太子都知道,蘇堅都這把歲數了,性情是改不了了,但出去以後只要懂事些,邳國公和夫人應該也心滿意足了。
太子就敲著桌子思索起來,“可他在崇文館的差事誰能接手呢?”
太子妃垂眸想了想後道:“殿下覺得白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