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跟著安家的人去了安家,鄭九掌櫃早就准備好藥箱,直接拎進去。
在場的五個人有四個是大夫,剩下的一個安老爺對醫理也有些了解,他也知道女兒的狀態不是很好,不敢耽誤,一進門就讓人燒熱水,然後將安二娘交給抹著眼淚的妻子,“快扶著她進屋去歇息。”
然後看向鄭大掌櫃,遲疑著是不是得再叫個大夫,他們這些人都是長輩,還都是難的,不太好給安二娘看病啊。
鄭大掌櫃卻干脆,從鄭九掌櫃手裡接過藥箱就往周滿手裡一塞,“有勞周大人了。”
滿寶點點頭,一句話不說,拎著藥箱帶了西餅就進去。
安太太帶著婆子將安二娘身上的披風解了,衣服才脫了一半就忍不住哭起來,“你這是怎麼弄的?”
滿寶繞過來看,只一眼便道:“他們拖你了?”
傷的是後背和側面臀部的位置,應該是倒地後被拖行了。
安二娘臉色微白的點頭,抱著肚子道:“只是有點兒疼,我又吃藥了,應該沒問題吧?”
她倒下去的時候鄭辜護著她了,她也一手護住了肚子沒有磕到,但依舊受驚不少。
周滿上前道:“沒事兒,剛才在大牢門口我就看過了,有些受驚,但問題不大,再多點兩個火盆,端熱水來,你這會兒不能泡澡,但可以用熱巾子略擦一擦身體……”
她這話是吩咐邊上一個婆子的。
周滿放下藥箱,打開後取出針袋,先檢查了一下才道:“躺床上,我給你扎針保胎。”
安太太欲言又止,想要問你是誰,但見她衣著不俗,氣勢也足,她一時竟沒敢問,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扶著女兒躺下讓周滿扎針了。
安二娘小聲的道了一聲謝,“謝謝先生。”
滿寶只是點了點頭。
她行了一套針法,安二娘身上雖然還疼,但肚子的隱隱作痛卻減緩了許多,幾乎已經感受不到。
她長呼出一口氣,放心了不少。
滿寶轉身出去。
外面的四個大男人沒有走,而是湊在一起說話,看到周滿出來立即迎上去,“周大人,小女怎麼樣了?”
“動了胎氣,接下來要好好的保養,不受驚嚇,不受傷,一會兒我留下一張方子,吃上三天就沒大礙了。”滿寶道:“她身上的外傷不能用活血化瘀的藥膏和藥酒,我回頭會給她調一盒藥膏,她可以先擦著。”
安老爺和鄭大掌櫃都大松一口氣,連忙道謝。
滿寶道:“安二娘說她是被突然拖出來的,只怕縣衙那邊沒有告訴鄭辜實情,現在指不定怎麼擔心呢,所以還請安老爺費心,再想辦法給牢裡的鄭辜傳個口信,報個平安才好。”
鄭大掌櫃一凜,回神道:“對對對,要給鄭辜報信的。”
不然他要是誤會,認了不該認的罪,說了不該說的話,那就糟糕了。
安老爺糾結道:“之前倒是沒問題,可現在羅縣令必定緊盯著大牢,我這邊恐怕……”
周滿道:“大牢裡這麼多衙役,羅縣令還能盯著每一個人的家裡不成?總之得讓鄭辜安心,不然出事就不好了。”
安老爺:“恭王這邊能不能……”
“不能,”滿寶直接拒絕道:“今天我們是狐假虎威,但凡他時間寬裕一些,或者位高權重一點兒,可以派人直接問到恭王那裡去,那就會知道我在恭王那裡一點兒面子也沒有。”
安老爺目瞪口呆,頭一次見人這麼自貶的。
“可今天搭救小女也挺順利的,我看羅縣令很忌憚大人的樣子。”
“那是因為他收監安二娘的行為不合法,”滿寶道:“大晉律,官員犯法,除參與者外,須得有了判決之後才能根據判決來收監其家人和抄家。”
她道:“鄭辜現在犯沒犯法都還不一定呢,他們沒有證據,而安二娘才嫁給他半年,更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她有參與醫署藥材的采購,所以她不在收監之列。”
唐學兄和白善說過,羅縣令直接將鄭辜下獄的行為也有程序性錯誤,正確的做法是上折子和御史台告洛州醫署,御史台會責令太醫署和他們共同查證。
御史台、太醫署、地方縣衙,要是案件嚴重,大理寺也有權和責任加入調查之中,而作為洛州醫署的負責人,鄭辜要做的是配合調查,等有了證據之後才直接收監。
當然,沒有證據,在三方的共同見證下收監也可以,因為還有一個理由,懷疑鄭辜阻礙調查,對方收監更利於案子的調查。
可是現在洛陽的公文都沒送到京城呢,地方縣衙直接越過御史台、大理寺和太醫署收監鄭辜,這個錯誤說大不大,但說小也絕對不小。
不過她是不會和羅縣令計較這個的,因為她不配!
她是來給恭王治病的,順道看一下自己沒犯事兒的徒弟媳婦還行,參與到徒弟的案件裡就不行了。
所以等吧,等明天盧太醫和御史台大理寺的人到了,夠羅縣令一壺喝的了。
反正就一句話,“我現在沒辦法,安老爺是本地人,門路比我們這些外來的要多。”
鄭大掌櫃趁機道:“親家別怕花錢,我這次帶了足夠的錢來的。”
他掏出帕子來抹眼淚,哭道:“親家也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出事兒,我也要活不成了。”
安老爺:……他也只有兩個閨女啊,他閨女也只有一個郎君呀,他又怎麼會想閨女守寡?
安老爺咬咬牙道:“我再派人出去試一試。”
滿寶卻不能在此等結果了,她抬頭看了一下日頭的位置後道:“我得回去了,王府那邊還等著我治病呢。”
鄭大掌櫃立即將她送出去,悄聲問道:“周大人,您利用職位之便,恭王知道了會不會……”
“您放心,我有話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