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夫瞥了她一眼問,“穴位都認全了?”
滿寶就上下打量著紀大夫道:“紀大夫,您年紀也不小了,肯定有腰酸背痛的毛病,要不然一會兒我給您扎兩針試試看?”
“可別,”紀大夫打了一個抖道:“我覺著我身子骨挺好的,就不必扎針了。”
說著話,又有病人來了。
最近或許是因為氣溫變化不定,所以生病的人特別多,其中以孩子為最,當然,大人也有不少。
紀大夫慢悠悠的看診開方,滿寶發現,大部分脈案都是差不多的,以至於她能想到的藥方也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按照紀大夫說的,要根據各人體制的不一樣有所增減以及改變。
吃了午飯,紀大夫稍作休息便帶著滿寶去認藥材,先從院子裡晾曬的藥材開始。
這些藥材滿寶全都背過,但真正的見大多卻是第一次。
但背過的藥材再要認的時候就要容易得多,滿寶不一會兒便將院子裡的藥材都記下了。
紀大夫便叫人去前堂裡取了不少種類的藥材來繼續教她認。
滿寶自信滿滿的認過,然後背下。
紀大夫教了一個時辰便收手,笑道:“你今日先回去,明日我考你,若都能認出這些藥材了,我再教你其他的。”
滿寶應下。
她覺得這個並不難,今天記下的藥材已經不少了,過了幾日應該就能把所有的藥材都對號入座。
不過可惜,她會背的許多藥材濟世堂裡也沒有,看來還沒機會可以見到。
滿寶自信滿滿的回去,第二天又自信滿滿的來,但當紀大夫將兩樣差不多一樣,不,應該說在她看來就是一樣的藥材拿上來時,她有些懵。
滿寶眨了眨眼,拿起兩樣藥材各種聞了聞,味道是有些不一樣的,但到底這邊黑乎乎的是熟地,還是隔壁是熟地呢?
滿寶沉思。
紀大夫笑眯眯的看她,見她被難住了,一揮手,伙計便捧出一個個托盤,每個托盤上都擺著四樣藥材,它們只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長得特別的像。
不僅樣子香,可能是因為擺在一處,落在滿寶這個初識藥材的半桶水眼裡,那是連氣味都差不多的。
滿寶無言的看著。
紀大夫這才笑道:“你今日便把昨日認的藥材重新再認一遍吧,什麼時候把這些藥材都熟練的認出來了,再學下一組藥材。”
滿寶收斂了心神,乖乖的應是。
紀大夫重新教她,一些一看就懂的藥材,紀大夫直接讓她過,她讓她認的是那些慣常會被錯認或混雜的藥材。
而且藥材還會因炮制方法的不同藥效不同,但它們看著都差不多,所以為醫者,還得學會不看形,要憑味和氣來識別藥材。
滿寶照例學了一個時辰後回家。
一回到家,她便忍不住和莊先生道:“先生,我去藥鋪,學到的可太多了。”
莊先生便笑:“既然能學到東西,那你就好好的學。”
滿寶應下,順口道:“對了先生,藥鋪的掌櫃和紀大夫還想請您吃飯呢。”
莊先生笑:“有勞他們教導你,應該是我請他們吃飯才對。”
滿寶想了想道:“可是最近我們都沒空兒,還是等善寶考完年中考再說吧。”
最近他們都很忙,莊先生還要准備大智書院的大課呢,他前日已經去大智書院上過一堂大課了,不管是學生還是先生都接受良好,雙方都覺得這一優良傳統可以繼續保持。
當然,他上大課的時候會把滿寶和白二帶著,一是也讓他們學習學習,二也是為了讓他們多交幾個朋友。
莊先生無可無不可的點頭。
濟世堂會同意滿寶去藥鋪裡學習,肯定是因為滿寶這裡有他們想要的東西,莊先生隱約猜出是滿寶手裡的醫書。
既然有所求,便要有所付出,這一點公平的很,所以莊先生一點兒也不著急。
就這樣,滿寶每日早起讀書,練字,然後再去藥鋪裡實習,下午或回來上課,或就拐道去書鋪裡查找資料,日子過得充足得很。
偶爾,莫老師會給她傳一些資料,都是他根據她的脈案開的藥方,滿寶會將他開的藥方打印出來抄錄一遍,然後拿去給紀大夫看。
倆人,包括老鄭掌櫃便圍著方子討論。
有時候倆人很贊賞莫老師開的藥方,有時候又會駁斥,滿寶便將他們的理由記下,晚上再回饋給莫老師,第二天,或隔上一天再把莫老師的回復告訴他們。
這樣你來我往的討論中,作為傳話筒及話題參與者的滿寶也快速的成長著。
當然,最值得她驕傲的是,隨著學習漸深,滿寶已經把濟世堂裡能拿得出來的藥材全都記住了。
哪怕是很相似的藥,她也都能認出來。
老鄭掌櫃甚至心血來潮的把好幾種藥材混在一起打亂,讓她重新分好。
雖然滿寶分得很慢,也略有猶豫的時候,但紀大夫一一檢查過,她全都分對了。
所以不僅老鄭掌櫃和紀大夫,就連一直不太和滿寶交流的小紀大夫都忍不住跑到後院去圍觀她,稀罕的看了她一下又一下。
紀大夫把人送走時,心口的涼氣和熱氣還在交替著。
老鄭掌櫃則道:“難怪,難怪她說自己知道的多,我原還說這孩子太過自滿,畢竟才這個歲數,可現在看來,她學東西這樣快……也難怪那位先生如此惜才。”
紀大夫感嘆,“我若有這麼個弟子……”
小紀大夫忍不住道:“爹,她是個女娃。”
紀大夫忍不住橫了他一眼道:“女娃怎麼了,太醫院還有醫女呢。”
“那最高也才七品,還是比不上男子的。”
老鄭掌櫃就忍不住搖頭。
紀大夫便拍了他腦袋一下,喝道:“我們學醫的,靠的是醫術,不是官居幾品,而且你有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