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府學新生入學,康學街一帶的房租都有所上漲。
但他們的房主,俞家並沒有漲價,依舊是以之前的價格租給他們。
用俞房主的話說,要不是他們,他家的房子就是再低價也租不出去,更別說將來要以合理的價格賣出去了。
好比現在對面的肖家。
現在康學街裡的租金漲了不少,還有不少人租不到房子,而肖家人雖在牢裡,但也把自家的房子掛到了牙行。
但基本上,人只是稍一打聽,便是租金也給壓到了一月一兩也沒人租。
尤其是康學街裡租房子的多是讀書人,而讀書人對自己的名聲特別看重。
你要是跟俞家似的只是鬧鬼的傳聞,租客住進去還能來一句“子不語怪力亂神”,而選擇住進肖家,哪怕你行的正,坐得直,外人也會揣測你一句是不是與肖家趣味相投。
或是疑他也對隔壁的閆家有興趣。
衛晨跟著他們到了巷子裡,往外一看,贊道:“這個位置不錯,鬧中取靜,最適讀書了。咦,這地方好眼熟啊,我來的時候好似聽人說過這地方。”
白善寶請他進門,笑道:“這條巷子鬧過鬼,所以衛兄可能聽過。”
“啊,我想起來了,聽說有一戶人家為了霸占鄰居的房屋,特意裝神弄鬼嚇人,卻被三個孩子給撞破了……”
“你們回來啦——”終於從課業中解脫的白二郎聽到白善寶說話的聲音就瘋了一般的從書房裡跑出來,跑到院門口才發現多了一個人,連忙剎住腳步。
白善寶和衛晨介紹,“這是我師弟,白誠,家中行二,這是我們新交的朋友,衛晨,衛郎君。”
衛晨立即笑道:“我父母只有我一子,所以你們叫我衛大就好……”說到這兒他微微一頓,有些懷疑的看著站在一起的三人,遲疑著問,“那個,傳說中發現了肖家鬧鬼的那三個孩子……”
“就是我們,”滿寶道:“不過傳聞有些不實,我們不是孩子了。”
衛晨訕訕一笑,只是也有些好奇,“你們一開始是怎麼發現肖家鬧鬼的?”
“我們沒發現呀,”白善寶微微一笑道:“我們還以為他是真鬼呢,所以想去和他聊一聊,誰知他膽子這麼小,自己反倒叫了起來,然後我們就知道他是假的了。”
衛晨:……
莊先生對白善寶如此早的交到朋友,並還把朋友領回家做客表示十足的詫異。
這要是滿寶,那是合情合理,善寶嘛……
莊先生懷疑的在白善的臉上看了又看,一抬頭對上衛晨時則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算了,過後再問,現在先招呼好客人再說。
家有廚娘的一大好處就是,他們再也不用為突然上訪的客人憂心飯菜不夠吃了。
因為她可以隨時加菜,除了菜,廚房還有一些小主子們愛吃的點心,不僅白二郎,就是滿寶和白善寶也喜歡得很。
廚娘用一天的時間,總算是給廚房裡添置了足夠的材料,所以她用半個下午的時間做出了些小點心。
客人一來,她便把點心給奉上了。
自來來益州,三人已經很久沒吃到廚娘做的點心了。
滿寶掐指一算,特別感慨,“一個多月了呀。”
“是呀,一個多月了呀。”白善寶也如此感嘆,然後讓了一下衛晨,又奉給先生一塊點心,自己便拿了一塊心滿意足的吃起來。
衛晨嘗了一口,笑道:“你家的點心的確好吃,比外頭的也不差了。怎麼隔了一個多月?”
“我家的廚娘昨日才到呢。”
衛晨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們也才入學呢,看來這廚娘是後來配的。
然後他就被白善家的財大氣粗驚到了,心中暗道:就是他家,他爹也沒有說給他配一個廚娘帶著的,隴州白氏?
衛晨有些尷尬,看來還得去信問一下老爹這隴州白氏。
莊先生對人很和煦,加上經驗擺在那兒,雖沒刻意打聽,但與衛晨說了幾句話,問到了家庭,他便猜出了對方的來歷了。
莊先生微微一笑,“原來令尊是隆州衛刺史。”
衛晨沒想到他才說他爹的名字他就認出來了,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莊先生認識我父親?”
莊先生頓了頓後笑道:“見過而已,但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沒想到郎君都這麼大了。”
衛晨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知道自己大概遇見了父親的熟人,而他不自知。
莊先生問道:“才入府學,可有不習慣之處嗎?”
“那倒沒有,學堂也並未正式上課。”
莊先生點頭,“是要等幾天的,有些學生來此路途遙遠,所以帶的書不多,不免有許多缺失的,所以這兩天算是府學給的整理時間。其實大可不必如此焦心,問一下學官今年要教的書,先買這幾本就是,剩余的後面再慢慢添置就是……”
莊先生是在府學做過不少年限的學生的,雖然時間過去很久了,但學堂是比朝堂還難以改變的頑固,所以哪怕過去了許多年,府學絕大部分沒變。
連風景都沒怎麼變化,更別說其他的東西了。
所以莊先生的經驗是很值得聽一聽的。
而有些經驗,莊先生不對白善寶說,是因為想他親自去經歷一番,但卻會對衛晨提一提,用處可能不大,也就提個醒兒而已。
有些東西白善寶還真是第一次聽,於是他有些不開心了,等用過晚食,送走衛晨,他便和莊先生抱怨,“先生,你為什麼告訴他,卻沒告訴我各位老學官的喜好?”
莊先生笑問,“告訴你了,你會去討好那些學官嗎?”
白善寶頓了一下後道:“不會。”
“那不就好了?”莊先生笑道:“你性格與他不一樣,這些事與你說了也是浪費口舌。對了,怎麼想起帶朋友回家做客?”
“既是朋友,自然是可以帶回家做客的。”
莊先生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才認識半天的朋友嗎?”
白善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笑,卻沒將自己在學堂裡被學官針對的事告訴先生。
莊先生也沒再問,而是嘆息道:“府學雖還是學堂,但因為已經涉及了官場,所以人情世故都成了學問。雖然比不得朝廷的爾虞我詐,但各種競爭也不少,算是一個小朝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