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周四郎還是把所有東西都見縫插針的給塞到了車裡,又盡量讓他們坐著舒服。
一行人一大清早便出門啟程了。
容姨沒有回去,而是留下看房子。
兩輛馬車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天光才出現不久,城門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打開。
一直安靜的大街上瞬間吵雜起來,大家紛紛或背或拉,或趕著車的受檢出城。
城門一分為二,一半出去,另一半則進來。
益州城是大城,不論是進城的人還是出城的人都很多,排了長長地隊伍,滿寶他們趁著馬車排隊的時候溜下馬車,跑到旁邊的街邊買了些早食帶上。
比如看著就很好吃的包子,糕點之類的。
周四郎阻止不及,只能一邊罵他們,一邊仰著脖子盯他們看,生怕人一多,他們就給擠沒了。
趕車走在前面的大吉也忍不住探頭看了好一會兒,莊先生也撩開窗簾看了一眼。
他搖了搖頭道:“容姨明明給准備了不少吃的,怎麼還要買?”
大吉看到他們已經買了東西轉身回來,松了一口氣後笑道:“吃個新鮮罷了,他們年紀小,總會覺著外頭的東西比家裡的好吃。”
滿寶他們買了東西後爬上車,周四郎嫌棄他們調皮,點了滿寶和白善道:“你們兩個到前頭的馬車上去,沒看見我們這輛車也拉了許多東西嗎?一會兒馬累了你們下車馱東西吧。”
滿寶拿著食物道:“四哥,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四哥了。”
周四郎翻了一個白眼道:“是呢,非要我也丟下馬車跟著你們一塊兒跑去買吃的才好嗎?你們要是能有個管事的,我也就不操心了。”
他絮絮叨叨道:“容姨是個下人,除了廚房裡的事她什麼都不管,大吉呢,更光棍,除了安全,他萬事不問,你們就是當他的面打架,不會出血,他連眼皮都不帶掀的。”
“莊先生教你們讀書夠累的了,總不好再讓他為家裡的俗事操心,你們呢,都這麼大年紀了,一個一個還萬事不管,連個馬料都不知道上哪兒買,我要是再跟你們一樣萬事不管,家裡成什麼樣子了……”
滿寶被念得不行,最後不得不挑了幾樣自己愛吃的爬下馬車朝前頭去。
白善左右看看,不知道打哪兒摸出一包東西來也爬下馬車了。
車裡的空間一下就大起來了,周立君和白二郎立即高興了,紛紛占了靠窗的位置後攤開手腳坐著。
白二郎邀請周立君,“我們一會兒玩丟沙包的游戲吧。”
“車太晃了。”
白二郎:“這才顯本事,你敢不敢來?”
“不敢怕什麼?”周立君道:“我丟沙包比你厲害。”
滿寶和白善走到前面的馬車,大吉看到他們便忍不住一笑,舒心了,伸手拉了倆人一把。
白善爬上馬車後看他的臉,“你想笑就笑,別繃著。”
大吉便眉眼彎彎起來,指了車廂道:“少爺坐進去吧,快要到我們了,一會兒出了城門灰塵可能會有些大。”
白善聞言,立即爬回車裡,開始和滿寶一起吃他們摸過來的好吃的東西。
當然,在吃之前他們鄭重邀請了一下莊先生。
但莊先生搖頭拒絕了,才吃了早食沒多久呢,他年紀大了,可不敢這麼胡吃海塞。
他羨慕的看著倆人捏著白胖白胖的小包子三口一個,三口一個的吃了。不由感嘆他們的好胃口。
不過他們此時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能吃是好事。也是因此,莊先生從不攔著容姨每日一天四五頓的喂他們。
這個年紀的孩子,似乎吃什麼都吃不飽。
就要輪到他們了,莊先生將窗戶關了起來,對倆人道:“快吃吧,吃不完的收好來,一會兒又髒又臭,小心污了口鼻。”
的確是又髒又臭,城門外因為走的人和車多,外頭灰塵飛揚不說,還因為牲畜多,且停留的時間長,空氣中都有一股氣味。
滿寶他們已經不吃東西了,順著車流,大吉輕輕地拍了一下馬,讓它慢慢加快的速度。
等走出二三裡,那股氣味才淡下,但路上的灰塵還是不少,他們並沒有開窗。
白善寶拿出他帶過來的那包東西,一打開,才發現是一張畫了棋盤的布,裡頭包著石子。
其中有不少石子上被畫了一道墨線以做區分,白善招呼滿寶:“來,我們來下棋。”
莊先生:“……你們缺錢嗎?”
連一副棋都買不起?
“不缺呀,”白善寶道:“可是先生,我們剛學棋,都還不會下呢,還是先別費錢買棋了。”
滿寶連連點頭,“我們不一定就會一直喜歡。”
主要是兩個人最近的課業太緊了,剛學棋的倆人沒人強制要求,便打算得過且過。
莊先生能不知道兩弟子想什麼嗎?
他看了他們一眼,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好容易有個假期,他打算讓他們先快樂一段時間,待收了假後再說。
棋,作為文人交流的重要手段之一,他們兩個怎麼能不會呢?
不僅他們,就是最調皮的白二郎那也是要學的。
當然,此時的莊先生特別貼心的沒有告訴他們。
現在正是暑氣最熱的時候,中午他們會休息一段時間,用了午食,過了最熱的那段時間才走。
所以等他們回到七裡村時,時間已經很晚了。
但同樣的,如今日頭下的遲,都戌時了天還沒黑。
可時間晚了,村子裡的人早就吃過晚食,有部分人家都已經洗漱後准備睡下了,只有一些人因為天太熱了睡不著,正坐在村口那棵大榕樹底下說話乘涼呢。
馬車遠遠的駛進村口的時候,榕樹底下的村民們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坐在車轅上的滿寶。
一個老人因為看得遠,所以最先認出來,他一拍大腿道:“那不是周金家的老閨女嗎?哎呀,滿寶回來了!”
此話一出,圍在榕樹底下不願意睡覺的大孩子小孩子們立即蹦起來,哇哈哈哈的叫著跑過去,還有一個衝著村裡的方向大吼了一聲,“周立學,周立固,你小姑回來了——”
剛洗了澡出來,坐在院子裡拍蚊子的三頭耳朵一豎,道:“爹,好像聽到有人喊我,說小姑回來了。”
“瞎說,我咋沒聽到,你少往外跑,閑著沒事就把你那身破了洞的褲子補一補,你娘和你姐不在家,這種小事自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