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往前跑了一段兒,滿寶就掀開車窗,探出半個身子往後叫:“我在這兒呀,你們來追我呀!”
白善從她旁邊擠出來,見那些人沒理她,便幫著她衝那邊喊道:“我們都在這兒呢,你們來啊——”
總算是有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這一回頭不要緊,大家立即指著跑出好長一段距離的馬車喊道:“小神醫在那兒呢……”
大家紛紛回頭,拔腿就朝他們追。
大吉聽到動靜,噠的一聲就抽了馬屁股一下,馬車就飛快的跑出去了。
滿寶和白善見一群人呼啦啦的朝他們追來,就興奮的噢噢叫著,一個勁兒的給他們鼓勁兒,“你們來呀,你們來呀——”
白二郎也從另一邊窗裡探出腦袋來,也興奮的衝他們揮手,大概是覺得不過癮,他還摸出一張帕子在空中揮舞,大喊道:“快來呀,快來呀,快來追我們呀——”
大吉打馬駕車走在最前面,後面哇啦啦的跟著一大群追著他們的人,一邊追還一邊招手讓他們停下。
收到消息正趕來濟世堂維持秩序的衙役們看到這麼大一群人,只能臨時改變目標,跟在這群人後面追,想要他們停下散去。
於是,站在酒樓上的人就看到一輛馬車帶著三個嘻嘻哈哈的少年少女從窗下經過,後頭帶著一大群都快要跑不動卻執著的追著他們的人,再後面則是一小群衙役。
益州王:……
他扭頭問旁邊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旁邊的人連忙讓手下去打聽,不一會兒便得了確切的消息回來,然後躬身道:“王爺,車裡的是救了小公爺的小神醫,京城的百姓聽說,都想找她看病,結果把濟世堂給圍得水泄不通,這小神醫不知打哪兒又鑽出來了,正把人引開呢。”
益州王皺眉,“在京城裡如此喧嘩成何體統?讓京兆府去處理一下。”
“是。”
而在不遠處的包廂裡,有人發出哈哈的大笑聲,聲音直接傳到了這個包房裡。
太子殿下正在包廂裡捂著肚子樂,他擦了擦眼角浸出來的淚花,大笑著揮手道:“賞!”
剛回稟了事情的侍人立即高興的跪下,高聲道:“謝殿下賞。”
一旁坐著的人好奇的問,“往常京都也出現過追車求子,求詩的才子,殿下看了不樂,怎麼這會兒這麼樂?”
太子殿下笑問,“表哥剛才不也樂出聲了?”
趙煥一想到剛才從窗裡探出頭來往後揮手大笑的三個少年,便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微微搖頭道:“的確可樂,殿下認識他們三個?”
“剛才侍人不是說了嗎,其中一個是救了三郎的大夫。”
趙煥驚訝,“還真是神醫不成?可我看他們三個的年紀都很……”
“都很小是吧?”太子不太在意的揮手道:“有志不在年高,自然,有才也不在年幼。鄭宏那匹夫沒本事救三郎,又怕孤問他的罪,就臨時拉了一個民間大夫來,沒想到她還真有些本事,聽說季相的小孫子去年也落馬了,差點沒叫馬拖死,也是她止住了血把命給拉回來的。”
趙煥若有所思,“如此說來,她根基也不淺呀。”
太子就挑了挑嘴唇道:“是不淺,你說奇怪不奇怪,她師弟拿了二十吊錢要給她揚名,本想著七八天能把名氣打出去就算不錯了,結果一夜之間她的名字就滿京皆知了。”
趙煥嚇了一跳,“不會是殿下……”
太子沒好氣的道:“我吃飽了沒事干嗎?我才不去費這個勁兒呢,孤不過偶爾知道了,就順手查了一下而已,可是很奇怪,就是查不到是誰幫了他們這一把。”
趙煥蹙眉,“能在京城裡瞞得過殿下耳目的……”
“那可就多了,”太子漫不經心的道:“滿京城裡,誰想瞞孤都是最簡單不過的,我算什麼?”
趙煥垂頭握著茶杯沒說話,但心裡卻自己思量開了。
太子是陛下登基後就被立為太子的,他也就這幾年才荒唐起來,在此之前他雖不至於朝野稱頌,但滿朝文武對他還是滿意居多的,只是因為他是儲君,不能誇而已。
雖然這幾年三皇子很受寵,但那就是看似而已,論實力,他還是遠遠比不上從小就被當做儲君培養的太子。
要是連太子都查不到的勢力,來去也就那麼幾個而已,最有可能的便是宮中那位了。
可為什麼呀?
那不就是個大夫嗎?
太子也在心裡想,車裡那三個少年少女,不就是大夫和學生嗎?
誰那麼費勁兒的幫他們?
還動了連他都查不到的勢力。
大吉帶著他們繞著大街拐了一圈,見後面還跟著人,干脆就朝外城跑去。
快要出內城的時候,三人探頭往後面看,只遠遠的跟著稀稀落落的幾個人,便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飄了半條街,街上的人都不由朝他們看過來。
一隊才進入內城的車隊聽到這熟悉的笑聲,不論是車上的人,還是車下的人都抬頭循聲看過去。
車簾子撩開,劉老夫人探頭往前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兩個從車窗那裡鑽出來的腦袋,目光再一轉,便又看到了另外一邊窗伸出來的小腦袋。
看他們仰天大笑的模樣,劉老夫人也忍不住眼中流露出笑意,卻又有些無奈。
鄭氏也看得一愣一愣的,問道:“娘,不是說要低調嗎?”
她看著,三個孩子和在村裡也沒什麼區別呀。
眼觀六路的大吉也看到了迎面走來的車隊,慢慢拉停了馬車,還在朝後看的三人見馬車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便一起轉頭看向前面,還沒留意到車隊,“大吉,怎麼停下來了,還有人追呢,我們快出內城去,拉著他們到外城跑一圈。”
大吉直接衝著前面彎腰,叫道:“老夫人,夫人!”
白善和滿寶便一起偏過頭去看,就對上了撩起簾子正看他們的劉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