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奉命來找小姑,被白家的下人帶進屋裡時,正好瞧見三人齊齊打哈欠的樣子。
滿寶剛打完哈欠,眼角還沁出淚水來,一抬頭看見她便問道:“三丫,你怎麼來了?”
她小跑上前,道:“奶奶讓我來叫小姑回去用早飯呢。”
用早飯是假,看人是真的。
滿寶在村裡從來就不缺吃的,尤其是在白家的時候,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一天三餐都在白家吃的。
滿寶扭頭看了一下白大郎的臉色,覺得還行,短期內應該不會想要上茅房了,她便起身道:“好,我正好要回去洗漱一下。”
而且針都用遍了,也得煮一煮了。
白善也看了一眼白大郎,也跟著起身,“我也回去了,一會兒再過來看大堂哥。”
白二郎也起身,一邊打哈欠一邊拍嘴巴,好一會兒才道:“天亮了,我也回去睡覺了,大哥,你有事就叫爹娘吧。”
三人就這麼散了。
白大郎:……
滿寶拎著藥箱出去的時候正好碰見白老爺和白太太過來,滿寶順口叮囑了一下,“只能吃白粥,其余的一切都不能吃,不能受寒,床前也不要放太多火盆,放一個就好了,他外寒裡熱,陰陽不調,毒在腸血之中,需要一定的時日才能治好。”
又道:“我先回家睡覺了,你們有事再來叫我。”
白老爺連忙道:“我讓下人送你回去。”
滿寶:“……不用了吧,就隔了一條河。”
又不是大晚上,這會兒可是大白天,走個路還用人陪嗎?
滿寶打著哈欠走了。
白善和白二郎也各自回自己的屋裡去了,屋裡一片狼藉,木榻上的被子,火盆上的架子,甚至藥爐子都到處亂丟。
下人們手腳快速的將東西都收拾好,白大郎的隨從躬身立在一旁彙報了一下昨晚的情況。
包括白大郎起過幾次夜,吃了幾回藥,滿小姐扎了幾次針都彙報得一清二楚。
其實昨天晚上他一直待在耳房裡聽吩咐,可三位小主子除了要饅頭和水時記得吩咐他,其他時候都想不起他這個人來,他就只能待在耳房裡豎著耳朵聽動靜。
白老爺點了點頭,轉頭和白太太道:“中午讓廚房多做些好吃的,到那時滿寶肯定還是要過來的。”
白太太應下,“我再讓廚房多做些他們愛吃的點心?”
白老爺揮手道:“你做主就行了。”
他進內室去看白大郎。
滿寶拎著藥箱一路回家,路上碰見好些出門遛彎的鄉親,滿寶一一和他們打過招呼,於是,等她回到家時,小半個村的人都知道白家的大少爺吃壞了肚子,昨天晚上折騰了一晚上。
滿寶一回到家,錢氏看她困頓的樣子便咽下了許多話,只問道:“白大少爺怎麼樣了?”
滿寶放下藥箱,將針交給大嫂去煮洗,打了一個哈欠道:“是痢疾,挺嚴重的,現在看著還行,應該可以治好。”
錢氏就松了一口氣,“那可真是天尊保佑了。”
痢疾是重症,也是會死人的。
小錢氏問道:“要不要吃些東西?”
滿寶搖頭,“我子時才烤了一個大白饅頭吃,這會兒一點兒也不餓,大嫂,我想先睡一覺。”
“那快回去睡吧,我讓三丫給你端一盆熱水過去,你先洗漱一下再睡,那樣舒服些。”
滿寶也覺得洗過臉,梳過頭發再睡會舒服很多,於是應下了。
滿寶一邊洗漱,一邊道:“是一種病,腹痛陣陣,裡急後重,脈滑數,舌苔黃膩,下痢赤白……”
她擰了毛巾後掛在架子上,對三丫道:“這病輕時還好,治的會有些慢,但多數可痊愈,若是急重,有可能三兩天就拉死人了。”
三丫咋舌,“這麼嚴重?”
滿寶點頭,她躺到了床上,對三丫揮手道:“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關上。”
三丫則看著滿寶屋裡書架上的書,這些書都是這次她從京城帶回來的,她小聲問,“小姑,我能換一本書看嗎?”
滿寶打了哈欠,半個腦袋都縮進被子裡了,含糊的應道:“想看什麼書自己拿去吧。”
三丫便在書架上翻找起來。
滿寶一覺睡到巳正,醒來後神清氣爽,小錢氏見了微微一笑,淨了手後問道:“我早上用羊肉和干竹筍做了臊子,給你做臊子面如何?”
滿寶連連點頭,就蹲在廚房裡給她燒火煮面。
那臊子顯然剛做好沒多久,還溫熱著,陣陣的香氣從盆裡飄散而出,小錢氏見她饞得咽口水,就夾了一塊小羊肉塞她嘴裡,笑問:“好吃嗎?”
滿寶豎起大拇指,眼睛亮閃閃的,“好吃,嫂子做的最好吃了。”
小錢氏就笑開,道:“好吃就多吃點兒,這臊子就是專門給你做的。”
小錢氏將洗好的青菜放在燒開的水裡,然後才下面,煮好了便撈起來放在大碗裡,她挖了兩大勺臊子進去,讓滿寶拌一拌就可以吃了。
滿寶也不出去,就搬了一張椅子放在跟前,把碗放在椅子上就在灶前吃了。
小錢氏把灶裡的炭火取出來讓她暖身,隨手拉過一簸箕的豆子便剝起來,道:“今天早上你大哥專門去大梨村你四嫂家裡買回來一大塊羊肉,除了剁了做臊子的,我還用大料燉了一些,等晚上,我撈出一些來切碎了和豆子炒一炒,也很好吃的。”
滿寶一邊吃著面,一邊狠狠地點頭。
京城的東西也很好吃,可外頭這麼多好吃的東西還是沒有大嫂做的好吃。
小錢氏見她吃得香,就忍不住笑了笑。
滿寶專門挑著臊子裡的竹筍吃,道:“竹筍好吃,大嫂,明年我們再多收一些嫩竹筍曬起來吧?”
小錢氏笑著應下,道:“除了曬,還能缸存,我試過了,缸存的竹筍清炒沒有新鮮的好吃,但做臊子更入味些,且和曬的不一樣,它還很清脆,就不知道能存多久,四五月存的我前段時間怕壞了,都用光了,不然還可以給你留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