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對上他如星辰一樣的眼睛,就覺得心又甜又麻,臉頰不知何時紅透,比塗著的胭脂還要紅。
倆人就這麼站著默默對視,扶著滿寶的小錢氏停下來等了一下,見小姑沒反應,便伸手拉了她一下,一旁的媒婆拍著手大笑道:“來了喲,來了喲,新郎新娘這就看住了眼,到了洞房花燭的時候可怎麼得了?”
滿寶和白善同時回神,也同時羞紅了臉,趙六郎幾個見了立即興奮的跟著“喲,喲”的叫起來。
小錢氏眼中的淚水就不見了,只剩下笑意,牽著滿寶朝白善走去。
白善眼中帶笑的低頭看她,媒婆見他眼裡此時只看到新娘子,一邊忍著笑,一邊推了他一把,笑道:“新郎新娘情投意合,快來拜見親家老爺和親家太太。”
媒婆將倆人拉到一起,大聲叫著讓人送茶上來,然後伸手把人按下去,讓他們跪到蒲團上。
滿寶和白善全都臉紅紅的跪著,白善先叫老周頭,“岳父大人。”
老周頭正在看滿寶,雖然心裡酸酸的,但他還穩得住,主要知道滿寶就算是嫁出去,三天也就回來了。
聽見白善叫,他便扭頭過來看他,見他一身喜服,臉色白中透紅,他不會很多贊美的詞彙,但他就覺得對方長得俊,這麼一看,他心裡舒服多了,他們家滿寶也不是誰都能娶走的。
白善:“……是,謹遵岳父教誨。”
圍觀的人哈哈大笑起來,這要是別人家,岳丈說這樣的話,忍不住氣的女婿反起來兩家面子就難看了;
可在這裡,大家可以盡情的笑,還有人起哄道:“白善,周大人六個哥哥你打得過哪一個?”
白善腹誹,那當然是誰都打得過,不說他從小和大吉學的拳腳功夫,就這半年來和戒嗔請教的功夫,他就自覺打得過這世上大多數人,嗯,沒學過功夫的人。
白善心中腹誹,臉上卻一派無辜,還有些忐忑的看了老周頭一眼。
老周頭一看,就衝那幾個起哄的人揮手道:“去去去,他幾個哥哥沒事打他干什麼?”
“所以有事可就能打了,兄弟們記住了,以後去春風樓的時候一定要叫上白善呀。”
媒婆甩著帕子嗔了他們一眼,見他們年紀也不是很大的樣子,就笑問,“郎君們娶親了嗎,要是沒娶,回頭找我,我領著白大人也上門幫你們迎親。”
起哄的人頓時不敢鬧了,只能努力的憋著笑和玩笑的衝動,將來真被白善給報復就糟了。
白善接過下一杯茶敬給錢氏。
錢氏接過,喝了茶後笑道:“好孩子,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最是知根知底,我們家滿寶你也知道,有時候犯左性,姑爺將來讓讓她,她要是惹你生氣了,回頭告訴我們,我們替你收拾她去。”
好家伙,周家這也忒寵周滿了吧,誰家嫁女兒不是叮囑女兒孝順家翁,友善妯娌,照顧小姑之類的?
錢氏的話並沒有完,她和白善說完才對滿寶道:“你婆婆和祖母都是好相處的人,到了那邊要好好的聽祖母的話,照顧婆婆,也要和夫君好好相處,知道嗎?”
滿寶點頭,紅著臉道:“我知道了娘。”
見小閨女一點兒難離的情緒也沒有,錢氏不由在心中一嘆,只覺得這孩子也太讓人操心了,這出嫁和沒出嫁是不一樣的,即便兩家還住在一起,那也是不一樣的,可這孩子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呢。
不過錢氏也沒點破,又叮囑了幾句,這才讓周大郎來背著他妹妹出門。
周宅太大了,即便正堂離大門不遠,那也有好長一段距離,好在滿寶不是特別重,她抱住周大郎的脖子,還饒有興致的看著大家興高采烈的簇擁著他們往外去。
前面有人點了炮竹,周大郎就在炮竹聲中把周滿背出去,白二郎在一邊看著,見周大郎眼圈都紅了,周滿臉上卻是紅彤彤的羞澀的笑,就忍不住上前去悄聲和她道:“你倒是哭呀,今兒來的客人可多了,還有商州夏家的人呢,女孩子出嫁不哭,人家還以為你們周家對你多不好呢。”
滿寶一聽,立即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帕子往眼角一抹,眼睛立刻紅了,被一股氣衝得立即眼汪汪的。
白二郎一看滿意了。
周四郎放完炮竹回頭一看自家妹妹眼睛就紅了,便也忍不住傷感起來,果然就跟向銘學說的一樣,那時間就跟跑得飛快的馬一樣,還是脫韁的野馬,一跑就不會回頭的那種,昔日只到他屁股上的妹妹這會兒就出嫁了。
傷感!
周四郎只傷感了一小會兒就被人擠得往外去了,前面瞬間都是人頭,他看都看不見了。
周大郎把滿寶放到花轎上,這才退後一步,轉頭要找送嫁的周四郎叮囑話,卻發現周圍大多是白善和滿寶的那些同窗朋友,根本找不見周四郎。
媒婆憑借著豐富的經驗亦步亦趨的跟著,見新娘子上轎了,立即揮著帕子大聲道:“新郎上馬,新娘上轎咯,起轎——”
白二郎等人有過一次給他哥哥迎親的經驗,早就抓了自己的馬上去,等轎子一起就跟著一起抬頭挺胸的走。
反倒是錯估了熱鬧的周四郎等人慢了兩步才跟上。
喜樂一響,一抬又一抬的嫁妝從周宅裡被抬出來,出了崇遠坊順著內城就轉悠起來。
他們當然不是直接就回常青巷,而是要繞著內城走一圈,充分展現他們的嫁妝和喜氣,順便將喜糖西餅發給湊熱鬧的小孩兒,這才轉回到常青巷。
街上的人聽到喜樂便知道是有人嫁娶,紛紛讓開道去,看到一抬又一抬的嫁妝從面前過去,大家這才想起來議論,“這是誰家嫁娶,好多的嫁妝。”
“今兒一大早崇遠坊那邊就熱鬧起來,應該是那邊的貴人吧?”
“不知道了吧,是太醫院的周太醫,我才在前面抓到了一把喜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