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刺史將人送出去時便問了:“周大人打算何時啟程?到時候我們給大人送行。”
滿寶笑道:“我們後日一早就走。”
段刺史沒想到這麼快,愣了一下後道:“那明日我在來客樓裡設宴,請別駕長史作陪給周大人送行。”
滿寶婉拒了,明天他們要准備行囊,也要再購買一些東西,而且他們送行也是吃吃喝喝,他們又不缺拿一頓飯的錢,彼此間也不熟,大可不必去吃這一頓飯。
周滿拒絕得很堅決,而今天他們交流得也順暢,段刺史知道她不是不給他面子,而是無意做這些應酬,想了想也就不勉強,笑著將人送走。
不過第二天,他就讓人送了兩簍馕餅去驛站,還有兩條腌制的羊腿。
滿寶他們對羊腿不太在意,在草原上,他們還真不缺羊吃,就算許久碰不到牧民,也可以打野羊,有科科在,他們總能找到羊的。
但對送來的馕餅很喜歡,兩簍的數量也不少,不是放在餐桌上的那種小竹簍,而是可以背在後背上的大竹簍。
裡面墊了一張白麻,做好的馕餅層層壘在竹簍裡,將麻布一合,熱氣暫時散發不出,送到驛站的時候還是熱騰騰的。
滿寶忍不住拿了一個灑了黑芝麻的品嘗。
一張馕餅足有她的腦袋那麼大,一個夠她吃兩頓的,顯然,段刺史很有誠心。
於是滿寶也很有誠心的多寫了兩個方子,交給下人道:“這是兩張藥酒的方子,涼州苦寒,這兩張藥酒方子可以散寒氣,不過要小心,藥材需要炮制,得去藥鋪裡買,不能自己炮制,不然炮制得不好是有毒的。”
下人將話記下,然後拿了方子跑回去交給主人。
段刺史額外收到這藥酒的方子,看了許久後和段丞道:“這位周大人倒是個妙人。”
段丞不知道哪兒妙了。
段刺史卻摸著胡子笑道:“明日你再和府學請一日假,我帶你親自去送他們。”
見他兒子還沒明白過來,段刺史就點了點兩張方子道:“這樣的方子可是能傳家的,一般人家裡要是有這麼一張方子,那就生計不愁了,她卻因為兩簍馕餅拿了出來……”
可見這不是等價交換,而是情對情,對方既然有情,他自然要有義的,段刺史道:“明日我讓人護送他們出涼州好了。”
白善也沒想到滿寶會直接給方子,不由問道:“怎麼這麼大方?”
大夫們手中的方子也是有講究的,一般看病的藥湯方子都可以給,偏遠一些的地方,大夫們對自己的藥方子都很看重,除了富貴人家必須留下方子看情況外,其他人看病是不給藥方子的,直接寫了只有藥童看得懂的字讓藥童抓藥。
益州城、京城這樣的大地方,一來是不介意這些普通的方子外流,二來是為避免不必要的紛爭,所以會給病人將藥方帶走。
但有一類藥方,就是宮中的太醫也不會輕易給人的,就是這種成品方子。
藥膏、藥丸、藥酒這一類成品方子是可以大量制作並售賣的,因此大多作為秘方掌握在個人的手裡,並不會外流。
就是太醫院裡有不少藥膏、藥丸的方子,那也是放在太醫院的資料室裡,只有到達一定品級才能查看。
別說白善這種外面的人,就是本院的醫助和小太醫等,想看都不能看。
滿寶不在意的揮手道:“我昨天看過了,不僅段老夫人,段刺史身上也有風濕之症,我前天和立如去藥鋪裡買藥,雖然沒給人診脈,但聽了前去求醫的一些病人說的病痛,大多人身上都有風濕,本來我就遲疑著是不是把方子給他們,現在給了做人情也不虧。”
白善便問,“這藥酒祛濕的效果很好嗎?”
“主要是祛除寒氣不錯,”滿寶道:“這邊太冷,冬天和春天時寒氣侵襲,這時候喝一點兒藥酒可抵御寒氣。”
白善就伸手道:“給我一份。”
滿寶就去研墨給他寫,好奇的問,“你要這個做什麼?”
“既然是想造福涼州百姓,你怎麼只給刺史府?”
滿寶手就一頓,和他道:“你想傳出去?這個不行的。”
雖然這樣說,但她還是將藥方寫了下來,她道:“這藥方裡用到的藥裡有兩種有毒,需要特殊的炮制方法才能去除毒性,一般人很難炮制得好,所以我才不外傳。”
普通百姓得了藥方子,很可能自己出去挖了草藥洗一洗就泡進去了,這樣做不異於自殺。
她給刺史府,是因為刺史府有能力做出正確的藥酒,也可以把方子傳給能夠做出正確藥酒的人家。
她道:“這東西只能小範圍流傳。”
“誰說的?”白善道:“藥鋪總能泡出正確的藥酒來吧?”
滿寶:“……你想多了。”
白善:“難道這方子在你們大夫那裡是公開的,其他藥鋪手裡也有?”
“這倒沒有,這張方子是我從太醫院裡找出來的,外面有差不多的,卻不完全一樣。”又道:“這張藥方更溫和些。”
“那不就好了,你等著收錢就好了。”
滿寶欲言又止,但見白善興衝衝的,干脆也不阻止,和他一起去藥鋪,不過她沒進去,而是讓他和大吉去,她自己則坐在外面的一個攤位上,叫了一碗面一邊吃著一邊等。
不多久,白善笑著和大吉出來了,告別了送他們出門的掌櫃便徑直朝滿寶來。
滿寶一碗面還沒吃完呢,抬頭看著他,“這麼快就出來了?”
白善坐在她的對面,問了大吉一聲,“大吉吃面嗎?”
大吉拒絕了,他不明白為什麼主子們這麼能吃,前不久他們才逛街吃完午食,回到驛站有他們幾個又分吃了一個馕餅,這才多久又要吃面?
滿寶似乎看出大吉的疑問,和他道:“我們正在長身體呢,你看我們最近是不是又長高了?”
白善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我們長高了?”
滿寶肯定的點頭,“不錯,長高了。”
大吉這才留意起來,少爺和滿小姐似乎是長高了一些,連堂少爺都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