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玨把自己的籃子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白二郎身側,將他往旁邊擠了擠,喘著氣問,“你們怎麼都不喘?”
三人對視一眼:因為他們經常爬牆?
滿寶輕咳一聲道:“因為我們經常做運動。”
其他幾個深以為然的點頭。
祁玨說不出話來,環視山頂一圈,發現目前爬上山的就只有他們。
畢竟爬上也是要欣賞沿路風景的,像他們這樣悶頭往山上爬的,估計也就只有這一撥了。
祁玨看向白善道:“現在可以說了吧?我發誓,我絕對不告訴別人,這兒也沒人會聽見。”
白善很好奇,“你干嘛非得知道這事?”
祁玨嘆氣道:“沒辦法,我爹是刺史別駕,你不知道,昨天一大早,明刺史就躲出去了,唐縣令那裡水潑不進,季家還好,益州王府那邊卻一直來人找我爹,從昨天到今天就沒停過,不然,我也不會今天來與你們登高了,本來我今天要留在家裡服侍祖父的。”
刺史別駕為上州特設,是刺史的副手,為從四品,地位還在中州和下州的刺史之上。
明刺史躲出去了,那整個益州府便是別駕做主了,他也是唐縣令的上司。
如果他要辦一個案,那唐縣令是必須得讓給他的。
滿寶聽得有些迷糊,道:“既然你爹是別駕,那就把案子接過去辦唄。唐縣令很守規矩的。”
白善卻聽明白了,哈哈大笑道:“你爹這是既推不掉益州王府,又不想得罪季家,所以不敢接手這案子,卻又想插手對嗎?”
祁玨道:“我父親這也是夾縫裡生存,誰知道明刺史就躲出去了?說是要去下面的鄉縣巡視,這一去,三五天是短的,可要去一兩月也是正常的,這所有事可都壓在我父親身上了。”
滿寶明白了,想了想道:“這有何難,學唐縣令照著規矩來便是了。”
“說得容易,推了益州王府,我父親這官兒還當不當了?”
滿寶卻道:“別駕的任免也是由朝廷來的,我不信益州王府會因此事就免了你父親。”
她有些看不上祁別駕如此諂媚權貴,但還是道:“你想知道什麼,能說的我們自然會告訴你。”
白善卻問道:“我們知道的都與唐縣令說過了,你父親何不去問唐縣令?”
祁玨無奈的低頭道:“我父親說唐縣令滑頭得很,恐怕他一問,唐縣令就順勢把案子交過來了。”
白善等人:“……所以就讓你一個小孩兒來打聽?”
“那倒不是,只是我見父親實在煩惱,今日又碰巧見到你們,這才想要為父親分憂的。”
白善等人就松了一口氣,想了想道:“季浩是從馬上掉下來了,但沒被馬踩,而是被樹枝刮破了肚子。”
祁玨連忙問,“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白善搖頭,道:“我怎麼會知道,我就是看到了而已,怎麼樣得問大夫吧?”
祁玨就嘆氣,“也是,可進了季家的範御醫和三個大夫一個都沒出來,我們也無從打探。”
滿寶拿出自己的水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喝水,一邊撿著擺出來的點心吃,不在意的道:“我們還是孩子呢,大人的事還是別去操心了,小心長不高。”
祁玨深深地嘆氣,“這事與你們不相干,你們當然可以不操心,但我父親是益州官員,現在這件事已經把整個益州的官員都扯進來了。”
想了想又道:“不止呢,季家已經派人進京,過不了兩天季家應該就有人回來了,應文海的舅舅是御史,這牽扯到的人就太多了。”
滿寶和白善對視一眼,然後齊齊的嘆了一口氣,一個季浩,一個應文海,把整個益州攪翻了天,而如今一個正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另一個則是被關在牢裡。
白善想到這裡頓了一下,捏著茶杯的手指忍不住點了點,挑眉想:唐縣令此時把人關在牢裡,是不是也有保護應文海的意思?
有人爬上山來了,大家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祁玨把自己帶來的食物也擺出來,順便幫他們先生占了個位置。
陸陸續續有同窗爬上來,大家休息了一下,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風再一吹,總算覺得今天的這番功夫沒有白費了。
“看,從這兒可以看到城內的棲霞山。”
“那棟樓是哪兒?”
“甘香樓吧?”
“不是吧,明明是府學的觀星樓,甘香樓哪兒有那麼高?”
莊先生他們是最後爬上來的,坐著休息了一會兒才把弟子們都拎過去考校一番,背詩的背詩,作詩的作詩,把學生們折騰夠了,確定他們充分理解的重陽的來歷與含義,又背下了不少重陽的詩句後便揮手讓他們自去玩去了。
一群中老年人帶著一群少年少女,一直待到半下午,肚子實在是餓得用點心填不上後才起身下山。
莊先生和幾位先生去喝酒,學生們則各回各家。
白善他們自己商議了一下,最後決定也在外面吃,難得的機會呢。
等他們吃飽喝足,開開心心的回家時,廚娘便趕忙迎出來道:“少爺,滿小姐,你們總算是回來了。”
白善跳下馬車問道:“怎麼了?”
廚娘指著放在堂屋裡的東西道:“中午的時候,有個自稱是應家的管家來了,帶來了好多禮盒,我也不認識他們,不敢收,誰知道他們直接推開門把東西放在院子裡就走,說是少爺回來後一提他們應家的名號少爺就知道了。”
廚娘一言難盡的道:“沒辦法,我只能把東西給搬回去了,誰知過了兩時辰他又帶著人來了,這次卻是找滿小姐,也是放下東西就走,還說中午不知道倆人是一家,打擾了這樣的話,少爺,滿小姐,這些東西……”
白善皺緊了眉頭,打開禮盒看了看,禮物比季家的只貴重,而不便宜,除了筆墨和布料等東西外,連給他的配飾都有,還有一大盒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