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晞最後一趟,送走二皇子顧琝和沈明書,回到眨眼間就收拾干淨的後堂。看著微微有一絲倦意的顧瑾,坐到他旁邊,皺眉抱怨道:
“年年都這樣,又熱鬧不起來。照我說,你就別難為自己了,拉不到一起去。”
“我知道,不是為了要拉到一起,只是要告訴他們,也是要告訴大家:
再怎麼樣,眼下顧沈都是一體,都要一體!”
顧瑾說著話,往後靠在靠枕上,看著顧晞微笑道:
“小事見大事,你一直都能顧全大局,沈家,一直都像今天的沈明書,分不清輕重,掂不出深淺,看不到真假。
你經歷了這一場劫難,也算有點兒好處,皇上應該不再想著拆分睿親王府了。”
“只是暫時不想而已。”顧晞呵笑了一聲。
“皇上一年比一年病弱。別想太遠。”顧瑾看著顧晞。
顧晞嗯了一聲,說起了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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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誠和文順之出了晨暉門,同時長舒了口氣。
“年年都有這麼一回,不瞞你說,從進了腊月,一想到這場子事,我都要做噩夢。”
文順之一邊說,一邊做了個抹了把汗的樣子。
“是尷尬了些,可這點子尷尬,就能讓你做噩夢了?”
文誠看著誇張抹汗的文順之,忍不住笑。
“怎麼不能做噩夢?我最怕這樣的尷尬。
再說,要是別人家的尷尬也就算了,退一步看個熱鬧,可這是大爺的生辰,可不是別人家的尷尬。
唉,真不知道大爺是怎麼想的,尷尬成這樣,還非得年年來一回。”文順之連聲嘆氣。
“這是大爺的態度,也是這一半睿親王府和那一半睿親王府,以及永平侯府的態度。
不知道多少人盯著這場尷尬的生辰宴呢。”文誠聲音很低。
“唉,大爺不容易。”片刻,文順之低低應了句。
兩人沉默往前,走出一段,文順之腳步微頓,側頭看著文誠,“剛才,公主跟你說了那麼多話,你一句不接,也太……”
文順之一只手平攤出去,再平攤出去,他想不好該怎麼說文誠那份不近人情。
“都是沒話找話,用不著接。”文誠聲音極低。
“就是沒話找話,你也不好一句不接。
到後來,你擰著頭沒看到,公主那樣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文順之語調神情裡,都透著薄責。
“一句不接才最好。公主小孩子脾氣,過一陣子就好了。”文誠低著頭,看著自己揚起落下的長衫下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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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頭一天連跑幾家的經歷,對於京城酒樓第一梯隊的七十二家正店,李桑柔有了直觀的認知。
吃了午飯,李桑柔讓金毛和黑馬兵分兩路,先把七十二家正店余下的六十多家問了個遍。
哪家哪天有空座,哪家雖然沒空座,但晚點過去也能吃到,以及哪家今年正月裡肯定是吃不上了,都拿小本本記好。
一圈兒問下來,隔天的晚市兒,乳酪張家有個正巧退出來的雅間兒。
乳酪張家正店緊挨著新曹門,離李桑柔她們住的炒米巷很遠。
李桑柔和黑馬、金毛三個人,早早就出了門,叫了輛車,直奔新曹門。
昨天在劉樓那一頓飯,就讓大常對建樂城的高檔酒樓失去了興趣。
菜碟子不管大小,菜都是一丁點兒,不夠他一口吃的。
實在是太寒磣了!
光寒磣就算了,還貴得嚇人,吃一口菜,跟吃一口銀子差不多!
他不去了,還是在家裡燉一大鍋肉骨頭啃著痛快。
雅間兒還是比樓梯角的八仙桌舒適好多了,乳酪張家的酥螺和幾樣乳酪點心,讓李桑柔吃出了千年後的風味,店裡的奶酒也極合李桑柔的口味。
這一頓飯,吃的舒心暢意。
悠悠閑閑吃完了飯,李桑柔又買了十斤奶酒,黑馬和金毛一人拎著一只五斤的酒壇子,出了酒樓,往炒米巷逛回去。
正月裡的建樂城,是座不夜城。
各式各樣的燈籠已經掛的到處都是,稍大一點的空地上,必定搭著燈棚,雜耍賣藝說書小唱諸般種種,從瓦子裡流溢出來,流到大大小小的空地燈棚下,一團一團的叫好聲此起彼伏。
三個人沿著東十字大街,走一路看一路,過了御街時,三更的梆子已經敲響了。
李桑柔打了個呵欠,看著金毛問道:“有近點的路沒有?”
“有,從前面那條巷子進去,一路走巷子,能近一半。”金毛愉快的答了句,緊兩步走到最前帶路。
進了黑魆魆的巷子,剛走了沒幾步,李桑柔突然笑問道:“黑馬你小名叫什麼來?”
走在前面的金毛立刻頓住步,將酒壇子提到胸前,全神戒備。
“老……”黑馬一句老大沒喊完,手裡的酒壇子就砸了出去,“日你娘!”
酒壇子砸在從上撲刺下來的雪亮長刀上,壇子粉碎,奶酒四下撲濺。
李桑柔如離弦的箭一般,直撲上去,在那把被砸歪的雪亮長刀變招前,細狹黝黑的狹劍已經刺入黑暗中微閃的一只眼瞳。
裹在黑衣中的殺手發出聲壓抑不住的慘叫,黑馬飛腳踹在殺手拿刀的手上,撲上去奪過了刀。
李桑柔一刺而中,立刻撥出細劍,擰身撲向金毛。
金毛手裡的酒壇子剛剛砸出去,趁著第二個殺手閃避的空檔,就地一滾,順手摸了塊瓦片。
殺手沒理會金毛,揮刀砍向李桑柔,李桑柔靈動的仿佛流水一般,避過凌利的刀鋒時,手裡的狹劍劃過殺手的脖子,全力撲殺的殺手直挺挺撲砸在地上。
“老大,金毛!”黑馬從殺手胸口抽出刀,旋身上前。
金毛急急爬起來,先猛一腳踩在差點壓到他身上的殺手手上,彎腰摳出刀,這才喘著粗氣答話,“我沒事。老大?”
“趕緊走。往前。”李桑柔抹了把臉。
“好!”金毛踩過屍體,握著刀,飛跑往前。
李桑柔跟著金毛,黑馬斷後,三個人在漆黑的巷子裡,跑的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