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ioa特工組撤出山谷,何所謂也沒有再下命令跟隨,反而回過頭檢查隊員們的傷勢,在ioa特工組的協助下,這場戰鬥中大多隊員只受了擦傷輕傷,只有一人手臂全部爆裂,另一人當場死亡。
分配去堵截紅喉鳥的隊員們清剿完畢正在飛速趕來會合。
賀文瀟向何所謂請示:“隊長,金縷蟲在我們前方一百米左右,武器彈藥充足,小隊無傷亡,請指示。”
何所謂神色凝重,邊給失去手臂的隊員包扎邊說:“我隊裡有傷亡,你和文意回來幫忙處理,其他人遠點跟隨目標。”
“是。”
沒過多久,賀文瀟賀文意兩兄弟為了抄近路走捷徑回來,走的是峭壁石縫,擠進來後滿頭滿臉的土。
賀文瀟見有人重傷,立刻脫下背包跑過來,跪在地上摸出一支腎上腺素給他扎了進去,洗了洗手消毒,給他處理斷臂的截面。
不過他的狀態也不算好,雖然身上並沒有傷口,但臉色泛著一層病態蒼白,他們小隊遭遇了紅喉鳥中那位名叫荒磁的頭目,m2級磁石腺體,不僅能影響他們的電子設備,還會吸引一切鐵質配件,榴彈爆炸時引爆了紅喉鳥提前埋在地裡的碎鐵屑,賀文瀟及時掩護隊員換位,但自己體內嵌了不少鐵片。
因劇痛渾身哆嗦的隊員緊緊抓住賀文瀟的手臂,嘴唇毫無血色,顫顫地說:“沒事副隊,我行。”
賀文瀟攥了攥他另一只手:“基地技術跟得上,人造骨骼也好用。”
“雷霆援護小組正往這邊趕,很快就到了。”何所謂背靠一棵枯樹坐下來,之後一聲不吭一直抽煙。
姓白的,你再往前衝,老子可就救不了你了。
由於受傷移動不便,蕭馴並沒有轉移,隱藏在兩百米外的峭壁岩石上,趴姿瞄准,像座巋然不動的雕塑。
從賀文瀟賀文意出現後,他就將准星緩緩跟隨到了他們身上,並開啟了j1能力萬能儀表盤。
檢測完畢,蕭馴將准星移回了白楚年身上。
白楚年實際上一直都沒有脫離他的狙擊射程,他在把金縷蟲往一個特定的方向驅趕,一個偏離異形雷達圓形探測範圍的切線方向。
蘭波的身影反而越發靠近會長所在的港口,兩人並沒在一起行動。
但蕭馴沒有再多耗費力氣思考他們的意圖,他專注地盯著准星邊的目標,安靜等待耳麥裡傳來白楚年的指令。
總有那麼一種人,即使他性格不穩重,喜歡惡作劇,感情體力都充沛得過頭,卻仍讓人覺得柔軟,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金縷蟲拼命地想衝進港口,但每一次突圍都被白楚年甩來的一道寒光阻隔回來。
白楚年在心裡計算著雷達掃描範圍,一刀朝金縷蟲橫掃,將他逼離掃描區二十多米。
韓行謙藏身在港口附近,快速多次的耐力重置讓他額頭滲出細汗。
軍方的裝備性能優良結實耐用是人盡皆知的特點,短時間內徹底破壞兩台雷達不太現實。
韓行謙睫毛掛著一層薄汗,低聲道:“兩台雷達都重置到一半了,現在探測範圍縮減到一公裡半徑,掃描精度降低,檢測不出具體的實驗體編號,只能探測到數量和位置。但他們發現了故障在維修,一旦換上新部件雷達就會恢復作用,你得在三分鐘內搞定。”
“好。”白楚年按住耳麥,“攬星,我一點鐘方向有一片沼澤,你和陸言繞過去。”
附近被荒蕪枯樹包圍,金縷蟲的蛛絲源源不斷地鋪滿整片密林,他能在纖細的蛛絲上任意游走,這種地形對白楚年來說不占優勢。
只有距離港口一公裡外的鹹湖沼澤最適合伏擊。
這幾回合下來,白楚年的體力卻並沒減少,他消耗的完全是由手中的這把鐮刀供應的能量。
金縷蟲傷得很重,身上又背著一具沉重的木乃伊,體力漸漸支撐不住,全憑一口氣撐著朝港口奔跑。
白楚年也不再攻擊他,而是在樹影枝杈間輕盈跳躍跟隨,目光落在金縷蟲身上,揣摩他的意圖,時不時發出一句語言攻擊。
“兄弟,別跑了,港口大人物們開會呢,你去了不是送死嗎。”
“你想找誰?”
“言、逸。”金縷蟲冷漠地回答了他。
“找我們會長干嘛。”白楚年挑眉問,腳尖一點躍至遠處枝頭,“我帶你去,你跟我走。”
金縷蟲一字一句努力道:“我,不信你。”
“你傷到我了。”白楚年捂住心口,“我們是同類,信我,我說了算。”
“滾開。”金縷蟲憤怒地抬起槍口回身掃射。
白楚年早就摸清了這把武器的射程射速和散射,輕身避開子彈,將鐮刀掛在背後槍帶上背著,寸步不離尾隨金縷蟲:“你找我們會長什麼事?我替你轉達總可以吧,你叫什麼名字?”
“交給他,重要的東西。”金縷蟲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語,“我不記得,我的名字。”
培育期實驗體腦子本來就不夠用,白楚年還一直在逼他思考,金縷蟲的思維混亂起來,被白楚年一刀攔路,徑直扎進了沼澤區。
沼澤區空氣濕潤,金縷蟲的蛛絲很快結了一層水珠,結下水珠的絲線失去了輕盈的特質,控制起來難度大大增加。
金縷蟲跳到了樹上,從這個方向已經能看得到港口的人影,他從身穿華麗制服的衛隊中間找到了會長的身影,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
當他接近斷崖即將一躍而下時,一枚狙擊彈從千米外無聲飛來,重重擊打在他的槍身上,衝擊力把金縷蟲整個撞了回去。
腳下的沼澤中突然向上生長數道漆黑藤蔓,藤蔓木質化成為劇毒的箭毒木,密集的毒樹像高聳入雲的柵欄般將金縷蟲困在其中。
最關鍵的限制達到,白楚年說:“你們撤走,離開他的射程。任務完成,帶蕭馴回去治療。”
金縷蟲緊咬牙關,手指操縱蛛絲動了起來,突然感到背後劇痛,似乎被鐮刀狠狠撕開了一道傷口。
木乃伊一直被他背在背後,如果他感到背後受傷,那麼木乃伊一定會最先受到傷害。
金縷蟲顧不上那麼多,絕望地把木乃伊從身上解下來抱著,動作有點笨拙遲鈍地翻看木乃伊是不是被鐮刀砍斷了。
但木乃伊毫發無損,他背後也沒有受傷。
當他反應過來被騙的時候,白楚年的鐮刀已經壓在了他喉嚨上。
“剛剛是我的伴生能力疼痛欺騙,我從來不毀別人最愛的東西。”白楚年握住他的步槍槍口,將步槍奪過來,拎著金縷蟲將他扔到地上。
金縷蟲愣住,小腹上突然挨了一記重擊,白楚年插著兜,把鐮刀夾在臂彎裡,淡笑著踩在他肚子上,踹了他兩腳,拿著通訊器放在他嘴邊,給何所謂聽他的慘叫。
直到何所謂說“夠了”,白楚年才停手。
金縷蟲咳出一口血來,認命般躺在地上,艱難地把木乃伊抱到懷裡,蜷起身體不動了。
“兄弟,你真的很會給我找事兒。”白楚年坐在橫放在低處電磁浮空的鐮刀長柄上,粗暴地扯起他的頭發,對著他那張鳥嘴面具舉起胸前的ioa自由鳥徽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什麼。”
金縷蟲撞在他的胸膛上,他看不懂徽章,但能嗅到白楚年身上殘留有言逸會長信息素的氣味。
躲在遠處的陸言看不下去白楚年殘忍虐待戰俘,他剛經歷過sere訓練,對戰俘的同理心還沒消退,拿著腺體抑制器從山谷高處跳下來勸白楚年:“楚哥,算了吧,算了吧,這個給他戴上,我們帶他撤吧。”
金縷蟲扭頭看向陸言,呆呆地愣了半晌,像是把他當成了什麼人。
陸言沒敢靠近,躲到白楚年身後探出半張臉,兔耳朵遮住眼睛只露出一條縫,色厲內荏威脅:“干什麼,要記住我的臉然後報復嗎?我看你是還沒被打服呢!”
金縷蟲默默地在地上爬了兩步,抱了抱木乃伊,然後不舍地遞到陸言手裡。
誰都知道這蛛絲裡包了個屍體,陸言兩只手不自在地按在胸前不肯接,金縷蟲就跪了下來。
“啊啊啊出現了!道德綁架!”陸言兔耳朵豎起來,指著金縷蟲叫,“你要干什麼啊。”
白楚年推了他一把:“他給你就接著,這麼多事兒呢。”
陸言被推得往前踉蹌兩步,剛好與木乃伊撞了個滿懷,這東西比想像中柔軟得多,蛛絲包裹得很順滑,觸感像光滑的蠶絲被,而且沒有腐爛異味,只散發著淡淡的罌粟花香。
於是只好忍著心裡巨大的不適把木乃伊接到懷裡。
金縷蟲顫巍巍地找到自己的槍,白楚年盯緊了他,隨時提防他會突然開槍射殺陸言。
但金縷蟲還是慢慢跪了下來,將步槍平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推給陸言。
陸言滑稽地一手抱木乃伊,一手拎起他的槍,木乃伊在他手裡像沒骨頭一樣不聽使喚,而且陸言個子嬌小,這具木乃伊的身高對他來說太高了。
“我有,芯片。”金縷蟲將手腕衣袖翻開,露出一條年輕omega的手臂,脈搏處有一個紅喉鳥組織的飛鳥記號。
“身體裡,很多芯片。”金縷蟲慢吞吞細數身上每一個位置,“有炸彈,也有追蹤,留下,危險,紅喉鳥,復仇。”
白楚年有和培育期實驗體交流的經驗,從這些斷續的詞語中能拼湊出他想表達的意思。
紅喉鳥將金縷蟲買回來之後,在他身上注射了定位芯片,他不能不按boss的命令行動,逃到什麼地方都會被抓回來,他體內有微型炸彈,boss以此來折磨恐嚇他。
“我,回去了。”金縷蟲垂下頭,扶著身上的傷艱難走開,“謝謝,會長。”
白楚年望著他的背影:“我有個辦法,讓他們找不到你。”
金縷蟲停下腳步。
韓行謙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他們把異形雷達修好了,還有十秒重新啟動、八秒、五秒……”
倒計時歸零,異形雷達重啟,金縷蟲完全暴露在異形雷達的探測範圍中。
“我們走。”白楚年帶著陸言撤離了原位。
m港港口聚集了不少軍用直升機,直升機對面停了一輛黑色林肯。
後座的alpha歪戴著軍帽,眼睛下三白有點明顯,看上去十分年輕,但或許因為早年受傷的關系脊背微駝,他身上的軍服流蘇糾纏到了一塊兒,領口也不修邊幅地敞開,手搭在車窗邊,頎長消瘦的手指隨著心情輕叩車門,禮節在他這兒根本不存在。
駕駛座開車的烏鴉omega渡墨小聲問:“典獄長,現在給您開車門嗎。”
典獄長聳肩笑了一聲:“慢著,看那兒。”
渡墨朝著典獄長指的方向仰頭望去,勒莎鐵塔尖端盤著一條通體幽藍的人魚。
“我以為ioa的護短會長在這兒就夠麻煩的了,七十來年不見蹤影的塞壬居然露了面,這是特意做給我看的呀。
今天想從這帶走什麼人,可就不容易啦。”
典獄長轉頭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