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白楚年用拇指抹了抹蘭波的眼瞼,“不能讓你跟了我以後都不嬌貴了。”
“en。”蘭波親了他一口,松開手躺倒到床上,雙手枕在腦後,“那rando搶一塊破石頭做什麼呢,我不想殺他,他應該慶幸,如果當時有我的族人在場,我一定會為了維持威儀殺了他。”
“上一次我在紅狸培育基地遇見厄裡斯時,黑豹就突然出來勸架,一開始我以為他是為了保護厄裡斯,但是厄裡斯對我用出如臨深淵時他也阻止了,他的目的似乎只是不讓我們其中一個先死。”白楚年心裡有數,“你應該把寶石搶回來的,他搶走紅寶石可能是要給厄裡斯重做機械核心。”
“談不上。不過如果他死了,不是我殺的,我比較沒有心理負擔,畢竟我們才是同類……”白楚年端起電腦,打開ioa的內部網絡,找到最上方的通緝罪犯一欄,在整齊排列的逃犯照片中找到了厄裡斯和奇生骨的照片,指給蘭波看。
“我給ioa干活,老大讓我做掉誰,我就得接啊。厄裡斯和奇生骨都在ioa的通緝名單上,除非他們一輩子躲著不出來找茬,老大容忍實驗體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盡,肯定容不下他們的。”白楚年咬了咬嘴唇,“當初我一意孤行去爆了紅狸培育基地,老大沒追究,我不能不識抬舉。”
“你不必愧疚,言逸不追究你的過錯是因為你能給他做更多的事,你的價值大於他們為你掩蓋罪行要花費的精力,你的忠心大於你捅的簍子。”蘭波半闔著眼,伸手摸到白楚年的腰上,輕輕用指尖卷他的病服,“我不否認他們對你有親情和恩情,但人類是逐利的,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他們之間靠利益相連,利益衝突時就會爆發戰爭,歷來如此。”
“蘭波。別說這種話了。”白楚年摸到蘭波扶在腰間的手,掌心貼在他手背上,和他十指相扣。
“為什麼不能說?我要教你懂得這些。”蘭波枕著一只手,慢慢闔上眼睛,“人類過於自私,實驗體又過於感恩,你們應該中和一下,這個世界上不應該只有一個物種制霸陸地,我看不慣。”
“那你還願意跟ioa的船一起出海清理潛艇實驗室啊。聽韓哥說,你還讓船員們吻了你的指尖。”
蘭波臉頰微熱,把臉埋進枕頭裡,悶聲說:“大海是包容的,願意成為信徒之人,我會庇護渺小的他們。”
“嘴硬。”白楚年回手揉了揉蘭波的頭發,“累了吧,身上酸不酸,我給你揉揉。”
白楚年分出右手扶在蘭波腰上揉,左手敲鍵盤調整幾個搜查科干員的實時影像。
蘭波憊懶地趴在床上,任白楚年的手在腰間輕揉,alpha的手硬而有力,揉得很舒服。慢慢就困了,臉埋在枕頭裡困倦地閉上眼睛。
白楚年放出一縷安撫信息素哄他休息,白蘭地濃郁的酒味醉人心脾。
滴滴。
電腦後台運行的二十多個實時影像窗口中,其中一個亮了一下綠燈,響了一聲,意味著有特工完成任務,在線上提交了結束任務的申請,需要白楚年聽一下任務結果,再決定是否還有n期任務派發。
白楚年點開窗口,顯示陸言提交了任務,實時影像上,陸言跳起來摟著畢攬星的脖頸,把alpha拽到跟自己個子相當的高度,開心地在臉頰邊比了個耶,畢攬星則是一臉無奈地替他警戒著周圍的情況。
他們執行任務的地點在九潭市,暗殺對像每年這個時間都會到九潭山上香問偈,手上血腥惡事沾得太多,就很容易信奉一些東西來給自己作為心理安慰。
此時他們尚未離開九潭山,遠處還是一片郁郁青青的山林景色,一些寺廟錯落地安置在山間,石板路上三三兩兩地行走著游客,距離太遠的緣故,山路上的人影小得像蟲子。
“搞定了,怎麼樣,快吧。”陸言對著鏡頭晃了晃戰術匕首,隨手在作戰服胸前刮了刮匕首上干涸的血渣,把匕首插回了腿上的皮扣裡。
“別臭顯擺,快回來,這麼簡單的暗殺任務也能做兩天。”白楚年嘴上訓他,又忍不住揚起唇角露出虎牙尖。
“光路程就一天呢!換你來也快不了啊!”陸言氣到兔耳朵飛起來。畢攬星的一只手伸進鏡頭裡,揉了揉陸言的腦袋,把豎起來的耳朵壓下去,畫面外的聲音有點小:“好了阿言,接我們的飛機來了,別鬧,讓楚哥好好休息一會,乖。”
白楚年在屏幕前摸著下巴笑:“唉呀,這住過一個房間以後就是不一樣,攬星給我說說小兔子的尾巴球好不好捏。”
畢攬星一噎,咳嗽了兩聲別扭地看向別處,還沒說話,陸言的臉先憋紅了,拿著紐扣攝像頭上下亂跳:“你瞎說,才沒有!”
仗著隔著屏幕打不著,白楚年最愛逗這小兔子炸毛生氣。
不過實時影像屏幕的右上角有座寺廟,距離太遠所以在鏡頭裡顯得很小,白楚年在晃動的鏡頭裡察覺到那座建築似乎震動了一下。
“那是什麼。”白楚年突然收斂了笑容,認真凝視右上角的寺廟,並放大了影像。
那座建築的確在震動。
“什麼?”陸言聞言回頭看了一眼,也注意到了那座顫抖的寺廟,納悶地撓撓臉,伸手指過去,“攬星?那是什麼呀。”
突然,遠處的寺廟發出一聲巨響,大地裂縫松動,一顆狹長的巨大蛇頭緩緩從地裡頂了出來,足足二十多米高,比寺廟高出三倍,土塊從它頭頂滑落,山間石板路被震裂,從峽谷之間墜落,接著,那顫抖的寺廟騰空而起,仿佛被什麼東西從地底托了起來。
那巨蛇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吼叫,他們腳下的地面都開始顫抖,那股震蕩的波動一圈一圈蕩了過來,寺廟被從地面連根拔起,一只擁有二十米長脖頸蛇頭的巨型烏龜將半個山頭都駝在了背上,並發出震透耳膜的吼聲。
全身灰白的烏龜馱著背上的山頭開始爬動,它猶如宮殿圓柱的大腳一腳就踩爛了一座香堂,山裡的香客尖叫著到處逃竄,有不怕死的還在拍視頻。
陸言他們的位置離得很遠,但也受到了劇烈的衝擊,畢攬星用藤蔓帶著陸言在山間奔跑,幾次差點被猛烈的震動甩下峽谷。
“你們去疏散山上的香客。”白楚年微微皺眉,低聲命令,“我派離你們最近的干員過去支援。”
“好,放心吧。”
白楚年給搜查科其他干員發了支援消息和位置,把事件上報給組長,再把剛剛的影像文件傳給技術部。
技術部回復說,這是實驗體3014霸下龍龜的亡靈召喚體,來自於永生亡靈m2能力死神召喚,早在兩年前,這個實驗體就因為過大的身軀和力量被切割焚化銷毀了。
隨後,風月的消息也擠了進來:“楚哥,我過不去了,我這裡也有,一條冒著毒煙的蜈蚣,灰白色的,正在向鬧市區爬,不用管我,我能搞定。”
“蜈蚣……是在紅狸培育基地死的那個……又是亡靈召喚體……”白楚年咬了咬牙,恨自己現在被醫生勒令不能出總部,推推身邊的蘭波,“老婆,醒醒,你去幫他們一把。”
蘭波在找回寶石的任務中和黑豹打架,對方畢竟是a3級使者型實驗體,是蘭波也無法輕易碾碎的對像,蘭波耗磨了許多體力,這時候睡得正沉,連信息素都因為疲憊變弱了一些,窩在枕頭裡呢喃咕噥夢話:“黏黏……”
白楚年短時間內找不到人,突然想到借住(軟禁)在ioa的林燈教授。能救一下急也好。
——
艾蓮的私人住宅在距離研究所總部一個小時車程的別墅區,平時她很少回家,通常住在研究所裡,只不過最近回來得頻繁了一些,因為蕭煬被她關在了家裡。
蕭煬倒不是絕食抗議,只是一直沒什麼胃口,常常看著窗外的花園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臥室門被吱呀推開,艾蓮穿著真絲睡裙走進來,難得沒化濃妝,也沒穿高跟鞋,看上去不似平常一般咄咄逼人了。
艾蓮拿了兩杯檸檬水,坐到茶幾對面,推給蕭煬一杯,然後蹺起腿,托腮看向落地窗外的花園。
兩人安靜地對坐了一會兒,艾蓮首先打破了僵硬的氛圍,開口道:“我仔細考慮了你的建議,可以分出一批比較專業的研究員作為馴養員,把幼體和培育期無攻擊力的實驗體訓練成寵物,然後出售,這樣就不需要銷毀了,你覺得怎樣。”
蕭煬彎著眼睛,良善地看著窗外:“我都可以,聽您的,畢竟您才是老板,你的商業規劃輪不到我指手畫腳。”
艾蓮皺起眉,鮮紅的長指甲敲打玻璃杯壁:“你到底想怎樣?你我已經這個年紀了,已經不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了。”
蕭煬微笑著推給她一封辭職信。
“我不想干了,放我出境吧,找個地方養老。擔驚受怕的錢我已經賺夠了,年紀大了,做不來這麼刺激的活了。”
“你,”艾蓮想發火,又強迫自己忍下脾氣,進門之前已經囑咐過自己多次不要再來硬的,好好溝通,但似乎又失敗了。
“你留下。”艾蓮靠進椅背裡,抱臂談條件,“我不再和靈緹世家合作,而且幫你除掉靈緹世家現在的幾位家長。”
蕭煬的眼神閃了閃。他恨靈緹世家,但也厭煩艾蓮談判時高高在上的態度,他們沒有什麼差別。
“你還不明白。”蕭煬輕笑著嘆了口氣,“你靠實驗體發家,到現在年年富豪榜上有你一席之地,但它們能推你上高樓,一樣能推你下地獄。艾蓮老師,你太過於相信你的運氣了。”
艾蓮有些窩火,但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沒來得及發作,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是ai助手燈發來的監控文件。
艾蓮冷冷地按下播放鍵,臉色逐漸從紅潤變得鐵青。
監控視頻中,幾個身穿防護服的研究員將被液氮捕捉網冷凍的永生亡靈帶回了總部,重新關進了最深處的透明觀察箱裡,這種觀察箱極為堅固,根本不可能從內部突破,只有研究員的虹膜能打開液壓鎖。
永生亡靈一直安靜的躺在觀察箱裡,頭上蓋著白布,身上背著他來時就帶著的書包,研究員們檢查過,珍珠也安然放在書包裡,沒什麼問題。
監控影像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發生變化,艾蓮沒了耐心,將進度條拉到了最後。
視頻最後,監控屏幕的角落慢慢流出了一灘粘稠的液體,似乎是深紅色的。
一只雪白的手用指尖飛速爬動,從畫面的邊緣爬了進來,那只手上沾滿深紅的液體,在地面上拖出了一條深紅的軌跡。
那只靈活的手彈跳到了永生亡靈觀察箱外的數控板上,面對著液壓門上的虹膜鎖,亮出了掌心裡攥的一枚沾滿血的眼球。
“嘻嘻。”
一直無聲的視頻裡突然傳出一句空靈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