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過得很快,天氣系統模擬出的日照和現實世界別無二致,烈陽高照,溫度升高顯得有些燥熱。
白楚年看過陸言和畢攬星的任務書,剩下的地方都不在一處,陸言的任務二地點在醫院,從地圖上計算由圖書館開車到醫院需要十五分鐘,路程很近。
但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白楚年一直分心留意天空上方的擊殺廣播,有一個叫做搜鬼團的隊伍頻繁擊殺敵人,粗略默數,大約已經播報了二十九次搜鬼團的擊殺信息,播報最多的一個名字是【搜鬼團】何所謂,這個叫何所謂的人至少被播報了十九次,其余三個隊員名字也都被播報過若干遍。
距離考試開始只過去了兩個小時,搜鬼團已經拿下了近三十個人頭,城市地圖很大,分配考生時也不可能把七八個隊伍湊在同一個地方,略加思索就能明白,搜鬼團是在到處開車找人殺,他們的戰術大概是趁著最初人多,拿滿人頭分,等把人殺得差不多了再去做任務。
表面上看這種戰術的確效率甚高,但實際上極容易半路夭折,atwl是一場存活考試,如果隊伍中途不慎碰了硬釘子,在到達48小時之前全軍覆沒,那麼即使拿再多的人頭分,都只能算作成績不合格。
眾所周知,atwl考試中幫考行為屢禁不止,甚至已經形成了產業鏈,有不少退伍雇佣兵,剛出獄的無業歹徒都以幫考為謀生手段,那麼在這種情況下還堅持選擇莽夫戰術的搜鬼團,對自己的實力必然極度自信。
白楚年倚坐在承重梁下偷懶,心不在焉擺弄著收繳來的擴音器,輕聲哼笑:“這把遇上神仙了,看樣子不只是請幫考那麼簡單。”
蘭波以魚尾的強電磁力吸附在圖書館鋼制梁上,魚尾盤繞在鋼材間,微揚下巴傾聽著擊殺廣播。他對人類的語言雖然陌生,但對於頻繁接收重復信息十分敏感,搜鬼團顯然已經引起了蘭波的興趣。
“你下來。”白楚年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蘭波順著鋼制梁游走爬行下來,坐在白楚年身邊。
白楚年見他拿著蟒蛇左輪不停地拆裝子彈,托腮調笑:“想打架啦?”
蘭波輕輕搖頭,張開手臂把白楚年圈在牆角,做出保護的姿勢。
白楚年愣了一下,他忘了以蘭波對人類科技的了解,不可能理解實體觸感全息vr,他一定是把現在當成真的戰場了。
“保護我啊。”白楚年翹起唇角,拇指和食指捏住蘭波的左右臉頰,按出兩個窩來,眼神冷冷地笑,“那當初對我下手那麼狠,只為了和我搶一個出獄名額,你忘了?我沒忘。”
“就你這點兒小能力,還和我單挑……本來我也打算要讓著你的,讓你出去,自由自在的。你不需要那麼著急,也不必……對我那麼狠。”
蘭波起初還平靜地聽著,後來越來越急切地想理解白楚年的意思,因為他看懂了白楚年的眼神,無奈又傷心的樣子,有點凶。
看著omega這副可憐模樣,白楚年又捏了捏蘭波的臉:“你逃走了能怎麼樣,還不是被我抓回來,你說,你喜不喜歡我?”
蘭波抿著唇,無助地四周張望,在一旁規劃路線的陸言終於看不下去了,把白楚年的手從蘭波臉上撥拉下去:“他都不會說話你欺負他干什麼啊?”
白楚年無所謂一聳肩:“麻煩給成年人一點教訓自己老婆的時間,小兔子。”
“就這?就你?”陸言翻了白楚年一眼,啵的一聲,像拔廁所搋子一樣把電磁吸附在地上的蘭波拔起來抱走了,長尾巴拖了一路。
原地休整十分鐘後啟程,白楚年開車,先去往加油站把油箱加滿,再往醫院去,陸言的任務二是在醫院尋找一種致幻類藥劑,同時醫院也是一個固定彈藥箱安置點,一旦進醫院的時機不合適,就免不了一場消耗戰。
白楚年買了包煙,叼著煙頭開足馬力在公路上飆車,可惜沒偷到跑車,不然還能好好過一回馬路殺手的癮。
陸言:“開這麼快干嘛!”
白楚年:“哎最近實在太忙,好久沒飆車了,搞得現在看樓底下五菱宏光都眉清目秀的。”
正說著,一輛明亮的綠色蘭博基尼與他們擦肩而過,帶起一陣震動的聲浪,一路朝公路盡頭狂飆。
白楚年朝窗外撣了撣煙灰:“我追了啊,他們就兩個人。”
陸言半個身子探到駕駛座:“能追上嗎。”
“能,大牛在經濟模式下百公裡油耗也要27升,他們的來向沒有加油站,飆這麼快遲早要停下加油的。”
果然,炸眼的綠色從遠處的別墅區停了下來,兩個穿隊服的alpha從車上跳下來拿槍上了樓。
白楚年特意放低速度,開車緩緩靠近別墅區,把車停進綠化陰影裡,指尖敲著方向盤等待時機。
“他們到二樓了,往陽台去了。小兔子你倆等會過去直接把他們清了。”
陸言和畢攬星點頭,從槍帶中摸出槍械上膛,准備下車。
隱蔽起見,他們停在了陽台背面,從停車的方向看不見陽台的動向,只能靠經驗和聲音去推測敵人位置。
這時,天空廣播突然傳來擊殺播報:
【搜鬼團】何所謂擊殺【苟分別打】孟瑞
【搜鬼團】顧無慮擊殺【苟分別打】袁空
“等會兒。”白楚年叫住正准備下車偷襲的陸言和畢攬星,放開手剎打方向掉頭,從一條窄道快速駛離了別墅區。
“哎?哎?走了?咱們為什麼走了?”陸言舍不得馬上到手的兩個人頭,趴在車玻璃上不舍地頻頻回頭看。
白楚年單手開車,另一只手搭在副駕駛座上:“蘭博基尼那兩個我估計被滅了。”
“可是沒聽見槍聲啊?”
“兩個擊殺一塊兒跳出來,都是搜鬼團。可能是徒手或者冷兵器殺的這兩個人,埋伏在別墅區,拿別的隊伍釣魚,咱們進去就被這幾個畜生陰了。”
陸言打了個寒顫:“你……槍法不是挺湊合的嘛,你怕他們呀?”
白楚年笑了一聲:“我怕你沒了啊。”
“呸。”陸言憋了一肚子氣。
“沒事,這隊叫苟分別打的還沒播報團滅呢,剩下兩個應該離得不遠,從附近搜搜,看能不能把剩下的揪出來干掉。”
白楚年開車在附近兜了一圈,在路過幼兒園時,聽見裡面漏了一聲桌椅挪動的動靜。
“嘖,誰家的小可愛苟在這兒了。”白楚年調轉車頭直接開進幼兒園主樓,四人從兩個方向分別上樓,堵住裡面人的退路。
舞蹈廳閃過一個黑影,被白楚年靈敏地捕捉到,白楚年把身上背的m25換給蘭波,自己拿蘭波的蟒蛇左輪架在舞蹈廳的階梯座位後,通過通訊器告訴陸言:“舞蹈廳的幫你架住了,直接過來打掉,再去包夾另一個。”
“收到。”陸言攥著沙鷹翻窗尋來,踹翻舞蹈廳的散流器從天而降,槍口對准苟分別打隊的一個隊員開槍。
寂靜的舞蹈廳傳來兩聲槍響。
廣播播報擊殺信息:
【隨便打打】陸言擊殺【苟分別打】阿狸
同時,陸言扶著中彈的鎖骨翻倒在地,痛苦地捂著鮮血噴湧的彈孔,胸前血量條驟降見底。
白楚年心頭一沉,剛剛他完美地架著那個人,那人手裡雖然有槍,但以白楚年的槍法,這人不可能有機會開槍並且傷到陸言。
遠點有狙擊手。
白楚年順著打破落地窗的彈孔向遠處尋覓,一絲細小的反光讓他鎖定了狙擊手的位置。
白楚年眯起眼睛打量,那人的長相有些熟悉。似乎是入場前遇到的那個靈緹omega,叫蕭馴來著。
“嘖,這個臭狙。”白楚年扶起陸言幫他止血,把恢復針劑打進血量條中盡快補充。
蘭波將m25架在高點,眼神變得冷冽,寶石藍的瞳孔透過瞄准鏡,視野中出現了一張淡漠清俊的omega的臉——蕭馴也同時在瞄准他。
“蘭波,跟他對。”白楚年相信蘭波的槍法,特種作戰實驗體各個都是槍械專家,沒有什麼是他不擅長的武器。
幾乎在同一瞬間,兩聲槍響分別炸裂在遠近兩點。
短暫的零點幾秒漫長得仿佛一個世紀,蘭波突然悶哼一聲,鎖骨中彈,被狙擊彈巨大的衝擊震飛兩米來遠,電光游走的猩紅血液迸飛,胸前血量條驟減,只剩下一絲紅色。
天空寂靜,並沒有傳來任何擊殺播報。
白楚年愣住了。